那人似是感覺不出自己有多不受歡迎一般,徑直迎著冷瀾之走了過來:“臣婦見過公主!”


    俞婉兒眼瞼下垂,蓋住了眸中的精光。


    冷瀾之你想不到吧?會遭到來自於自家親嬸嬸的背刺!


    瞥見不遠處又有人過來了,她口中柔柔弱弱道:“公主,臣婦不是故意要唐突公主的,臣婦知道自己不為公主所喜,所以一直想著低調行事。隻是沒想到會這麽巧,竟然會在這裏偶遇公主……”


    根本不是偶遇!


    她就是故意的!


    為了惡心冷瀾之,她已經在前麵的轉角等了很長時間了。


    公主又如何?極力想驅逐她,不想讓她融入上流社會又如何?


    她還不是來了!


    而且,是靠著自己的本事!


    冷瀾之來的不算早,但有比她更晚的。


    那些賓客遠遠地就看到了這邊的動靜,雖然驚訝於公主為何會停在了半路上,但因為大部分人都不認識俞婉兒,所以這些人也沒有多想,打算上前對冷瀾之行禮。


    然而不等他們動作,俞婉兒就又說道:“公主不要生氣,臣婦這就離開,絕對不礙公主的眼……”


    正要靠近的賓客:“?”


    察覺到賓客們懷疑的眼神,流紗都要氣炸了。


    冷瀾之則是有些驚訝。


    她搞不懂俞婉兒是怎麽想的。


    她沒有去找這女人的麻煩,對方就應該偷著樂了,主動來挑釁自己?圖什麽?


    很快,她就知道俞婉兒在圖什麽了。


    “臣婦知道公主在生臣婦的氣,氣臣婦搶走了相公。隻是,臣婦一開始認識相公的時候,並不知道他是公主的心上人,甚至就連他與公主被賜了婚的事情,也是臣婦在已經委身於他以後才知道。


    隻是那個時候臣婦已經懷了孩子,雖然臣婦不願破壞公主與相公的感情,可孩子是無辜的,臣婦……臣婦不想讓孩子生下來之後就沒有父親,才會明知道是錯的,也隻能堅持下來。”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恰好能夠被不遠處的賓客聽個清楚明白。


    眾賓客這才知道,原來這位就是那個傳的沸沸揚揚的前駙馬的外室,那個綠了公主的猛人!


    原本,眾人對這個外室是持著鄙夷的態度的。


    尤其是場中的女子們。


    能夠被恭親王請過來的基本上全都是正妻,這種場合,哪怕是側室都沒有進門的可能。


    是以,這些正室們都對俞婉兒深惡痛絕。


    可,聽著俞婉兒悲傷顫抖的話語,賓客們發現,她們對這個外室突然就恨不起來了。


    這個外室……也是個受害者啊!


    這個念頭在眾人腦海中浮現的時候,俞婉兒也適時說道:“臣服隻是這艱難世道裏的一介弱女子,身似浮萍,很多事都不能由著自己。”


    眾賓客的神色越發悲憫。


    是啊,這世道裏,一個弱女子又能做什麽呢?


    更何況,她全程都被蒙在了鼓裏,等知道前駙馬的身份的時候已經懷了孩子,她能怎麽辦?還能打掉孩子嗎?


    再看此時冷瀾之和俞婉兒的狀態,眾人對於俞婉兒越發同情了。


    隻見俞婉兒微微曲著膝,聲淚俱下,淒淒婉婉,可憐極了。


    反觀冷瀾之,神色冷漠,高高在上,始終不讓俞婉兒平身,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樣。


    莫說是場中的男子,便是女子們,也覺得冷瀾之過分了。


    流紗被氣得腦仁兒嗡嗡的,一腔怒氣都要壓抑不住了。


    這個裝可憐的女人!


    分明就是要抹黑公主的形象!


    偏偏,她說不出反駁的話。


    因為根據調查的結果來看,俞婉兒說的都是真的。


    不管這女人在知道了沈逸之的身份之後是本著什麽樣的心態繼續留在他的身邊的,但至少,最開始的時候沈逸之確實隱瞞了她他和公主的關係。


    是以,這女人就變成了完完全全的受害者。


    被渣男騙了婚還不夠,如今還要被高高在上的公主仗勢欺人!


    可偏偏,流紗還不能發火。


    那麽多人看著呢,要是她敢發火,就會坐實了公主仗勢欺人的汙名。


    俞婉兒的頭垂的低低的,眸中哪裏有半點傷心之色?


    冷瀾之,你害的平南侯府變成了一個空殼,害的相公先後經曆丟官、虧錢和被打的種種打擊……


    最重要的是,害得我美夢落空!


    我不好過,你也別想好過!


    啪!啪!啪!


    就在俞婉兒滿心得意的時候,卻聽麵前的人鼓起了掌。


    冷瀾之唇畔勾起了淡淡的微笑,那張絕美的臉上哪裏有半點驚慌或者怒氣?


    她似是讚賞道:“口才不錯,黑的險些被你說成了白的。”


    俞婉兒的神情越發哀戚:“臣婦不明白公主在說什麽?”


    冷瀾之收斂了笑容,淡淡道:“那本宮便好心地給你解釋解釋。”


    她麵無表情地掃了一眼不遠處的賓客們,見不少人都已經對俞婉兒露出了同情之色,神色越發冷漠:“本宮不否認,你最開始有可能的確是不知道沈逸之與本宮的事情,也不知道賜婚之事,更不否認,你可能真的是有了孩子才知道自己當了外室——”


    “本宮也不否認,外麵的世道艱難,一個已經懷了身孕的弱女子離開了孩子的父親之後,的確是過不好,所以留在那個男人的身邊,是你不得已之下的最好的選擇,這些都無可厚非。”


    旋即話鋒一轉:“但!從你將沈臨安送回盛京的那一刻起,你那所謂的不知情、不得已,就立不住了。”


    她勾唇一笑,笑容嘲諷:“沒有哪個母親願意忍受骨肉分離之苦,除非她別有縮圖。”


    此言一出,眾賓客這才想起來不久之前發生的事情。


    那時,公主已經答應了要認下沈臨安當她的嫡子,俞婉兒卻是憑空出現在了沈臨安的生日宴上,還在沈臨安該和公主展現母慈子孝的畫麵的時候將人叫走,讓公主在關鍵時刻找不到人。


    這是什麽樣的心態?


    俞婉兒有些急了:“不!不是這樣的!臣婦隻是一個弱女子,無法讓相公改變主意——”


    “哦?”冷瀾之露出了興味的笑容:“如此說來,將沈臨安送回盛京,把他養在本宮的名下,讓他享受皇室貴族的榮華富貴的主意,都是沈逸之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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