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強順一眼,咋辦呢?身子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大石頭上麵,從身上掏出煙,遞給強順一根,皺著眉頭想了想,我說道:“還能咋辦呀,眼下……咱們隻有兩條路可以走,第一條,馬上離開這裏去找陳輝,留在老婆婆家裏的行李,咱不要了;第二條,回到老婆婆的房子裏,跟那瞎子開戰,看老婆婆咋樣兒了,不能因為咱們,把老婆婆也連累上。”


    說完,我把煙點著抽了一口,扭頭朝強順跟傻牛兩個看看,征求他們的意見,強順立馬兒叫道:“當然要選第二條路啦,一個瞎子一個羅鍋,咱們仨還能打不過他們倆麽!”


    傻牛也傻傻的點了點頭,嘴裏就一個字:“打、打……”


    傻牛的意思,也是要選第二條路,我一看,他們倆挺激動的,不過也可以理解,別說我們眼下人數上占優勢,就算是處在劣勢,有點兒血性的,都不會去選第一條路。


    我衝對他們倆笑了笑,說道:“要是叫我選……我也選第二條路!”


    強順一聽,當即拉了我一把,催促道:“那你還坐著幹啥呀,趕緊起來下山吧。”


    我衝他擺了擺手,抽了口煙說道:“你先讓我再想一會兒,咱們不能就這麽過去,那瞎子又會掐算又會邪術,得先想好辦法,要是就這麽過去,肯定會跳進瞎子給咱準備好的陷阱裏,柏山老爺帶咱們來這裏目的,不就是想告訴咱們,叫咱們提前有個準備嘛。”


    這時候,山下的疤臉似乎把袋子裏的東西撒完了,轉身回了屋。


    我招呼傻牛強順兩個一起坐下,讓他們再等一會兒,看瞎子跟疤臉還有啥動靜兒沒有,等他們徹底沒動靜兒了再說。三個人全都坐在大石頭上,等了好一會兒,房子那裏居然再不見有人出來,也不見有人進去,似乎沒啥動靜兒了。


    強順這時候忍不住問我,“黃河,咱還要等到啥時候呀?”


    我看了他一眼,說道:“再等等,我現在腦子裏還不是很清醒,等再清醒一點兒,咱想個好辦法,我估計……瞎子跟老婆婆這時候應該都在屋裏,老婆婆應該已經給他們控製住了,咱就這麽冒冒失失過去,肯定會中他們全套。”


    強順旋即小聲嘀咕了一句,“早不病晚不病,你病的真是時候。”


    我沒吭聲兒。一根煙抽完,我又點了一根,強順見狀著急了,叫道:“黃河,你咋還抽呢,辦法想好了沒有呀。”


    我又看了他一眼,把煙也遞給他一根,說道:“瞎子跟疤臉要抓的人是我,我咋看你比我還著急呢?”


    強順叫道:“我當然著急啦,咱那幾樣兒寶貝都在老婆婆放著家裏呢,要是叫瞎子發現了……”


    沒等強順把話說完,我皺起眉點了點頭,感情強順在著急那鐲子跟金釵呀,不過,那兩樣兒東西,哪怕摔碎了扔進河裏,都比落到羅家人手裏強。


    我勸他道:“你別著急,那些東西都是身外物,有沒有都行,咱別在乎那個。昨天我在島上的時候,已經幹過一回傻事兒了,這回不能再傻幹了,你等我把這根煙抽完,肯定能想出辦法來的。”


    其實呢,我這時候腦子還真不是太清醒,抽煙是想給自己提神兒的,眼下能有啥好辦呢,我們的一舉一動那瞎子估計都能算出來,就算我腦子清醒的時候,恐怕也想不出啥好辦法。


    很快的,第二根煙抽完了,我撐著身子從大石頭上站了起來,強順跟傻牛見我站起來,跟著也站了起來。


    我打眼又朝老婆婆房子那裏看看,依舊不見一點兒動靜,隨即扭過頭,一臉鄭重地對強順說道:“我看瞎子跟疤臉,肯定是在老婆婆家裏等著咱們,那個瞎子會掐指算,也不知道現在算到咱們沒有,我剛才想了想,咱們這麽辦吧……”


    天色擦黑兒,將近吃晚飯的時候,我一個人出現在了老婆婆房子旁邊的山路上,這時候,我手裏還拿著根一米多長、手腕粗細的木棍,這木棍並不是為跟房子裏的瞎子開仗用的,是為了支撐我自己的身體。說真的,我都不知道自己身體為什麽突然間成了這樣兒,頭暈眼花、四肢無力,而且越來越嚴重,這時候要是不拿東西拄著,非一頭栽地上不可。


    就這麽個狀態,我強打著精神,拄著木棍朝老婆婆房門口看了看,房門緊閉著,這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整個靜悄悄的,屋裏也沒個光亮,這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為房子已經荒廢多年了呢。


    深吸一口氣,我給自己鼓了鼓勁兒,衝房門口大叫了一聲,“老瞎子,我來了,你要找的銅牌,就在我身上呢!”


    喊罷,等了一會兒,房子裏居然還是沒一點兒動靜,我又喊道:“你別躲了,我知道你們在裏麵,我還知道,你們已經下好了咒,專門在等我過來,我告訴你們,我是不會往裏麵去的,有本事你們就出來!”


    喊過之後,又停了一會兒,從房子一扇窗戶那裏,傳來一陣冷笑,我一聽,就是瞎子的笑聲,像夜梟一樣的怪笑聲,聽一次就叫人記住他了。


    屋裏黑漆漆的,我看不到窗戶裏麵的情況,不過,我敢肯定瞎子跟疤臉都在窗戶裏邊站著,瞎子看不見我,疤臉肯定正隔著窗戶打量我呢。


    很快的,窗戶那裏傳來了瞎子的聲音:“小伢子,你們是不是去島上刨過墳了?”


    我一愣,這死瞎子問這個幹啥,叫道:“你少廢話,你們不是要找我嗎,我就在這裏呢,有本事你們就出來!”


    瞎子“咯咯咯”又笑了起來,不緊不慢說道:“墳裏那東西,好玩兒吧?”


    瞎子這話,叫我想起了那隻頭上長角的癩蛤蟆,隨後咬了咬後槽牙,果然是他們埋的,我回道:“好玩兒,好玩兒的狠,你還有嗎,有就再拿兩個過來,我還想玩兒呢!”


    瞎子“嘿嘿嘿”奸笑起來,“那東西我哪兒有那麽多了呀,給你玩兒一個足夠啦……”從瞎子的笑聲跟話語裏,我隱隱約約聽出了別的含義。


    不過,這時候我來不及想那麽多,不能叫瞎子的幾句話,把我的計劃打亂掉,我又衝著窗戶叫道:“老瞎子,你也是羅家的人吧,你們是個邪術世家,對吧,就你們家那些小孩兒玩把戲,我也會,有本事你就從房子裏出來,咱倆比試比試。”


    瞎子當即回道:“小伢子,就你那點小心眼兒,也想哄我出去,難道我不知道你身邊還躲著兩個呀,等我一出去,你們三個一起上。”瞎子頓了頓,又說道:“我聽說……你們家好像也是個世家,祖上幾代個個算的上英雄豪傑,不過,咋到了你這一輩兒,就這麽窩囊呢。”


    我頓時一皺眉,從瞎子後麵這幾句話來看,我們家裏的情況好像已經給他們摸的差不多了,我叫道:“我不是啥世家,我就是個要飯的,從小沒爹沒娘,更沒有家!”


    瞎子“嘿嘿嘿”又笑了起來,“你放心,規矩,我們還是懂的,隻對人對事兒,不相幹的人,我們不會去動他們。”


    聽瞎子這麽說,我心裏暗鬆了口氣,不過,不知道他這句話可信度有多少。


    瞎子又說道:“小伢子,你不是想跟我比試嗎,那就進來吧,你們家裏人個個都了不起,你別那麽窩囊,給你們家裏丟人。”


    我一聽,我想引他出來,他想激我進去,欺負我年齡小是不是,我小我也沒那麽傻呢,我叫道:“我咋窩囊了,我再窩囊,也比你躲在房子裏不敢出來強,你都那麽大數歲了,怕我一個小孩子,你才給你們家裏丟人呢!”


    我喊罷,停了好一會兒,窗戶那裏傳來瞎子一個“好”字,聽上去他好像有點兒掛不住了,瞎子說道:“我不跟你一個小孩子鬥嘴,你隻要把銅牌交給我,以後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我說道:“已經晚了,我已經把銅牌破掉了。”


    瞎子立馬兒說道:“對,我算出來了,你是把銅牌破掉了,現在那牌子已經成了一塊廢牌,對誰來說都沒用了,你就算送瞎子我一個人情,把它交給我,我拿回去也好給家裏人一個交代。”


    我一聽,心裏頓時一悸動,銅牌破沒破掉,我現在還不知道,不過,瞎子卻說已經破掉了,他說的,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那我們很快就能回家了是不是?一想到回家,我心裏頓時就按捺不住了,回家的渴望,瞬間充滿了整個身心,這是我從離開以後,從來都沒有過的強烈感覺。


    就聽瞎子又說道:“銅牌給我,你就能回家了,總比現在要飯強。”


    瞎子話音一落,我腦袋裏“嗡”了一聲,眼前一黑,也不知道咋回事兒,心裏啥都不再想了,就剩下“回家”倆字了,強烈的欲望支配我想要回家。


    所幸我還剩下點兒克製能力,我一伸手,把銅牌從懷裏掏了出來,舉起來朝窗戶那裏晃了晃,“你們看到了沒有,銅牌就在這裏,自己出來拿吧。”說完,我把銅牌放到了腳下的路邊上。


    窗戶裏立刻傳來瞎子的聲音,“你給我送過來吧,送過來就能回家了,你家裏的人,都在等著你回去呢……”


    我一聽,腦袋裏又是“嗡”地一聲,就好像有無數個回家的聲音,在我腦袋裏此起彼伏喊叫著,整個人都快崩潰了。


    一彎腰,我又把銅牌拿了起來,一手拄木棍,一手拿銅牌,這時候,我就跟中了魔咒似的,隻要把銅牌送到瞎子手裏。


    一步一步的,我朝房子那裏走了過去,不過,眼看快要走到房子跟前的時候,腳下不知道給啥東西絆了一跤,我這時候身子本來就虛,一個踉蹌栽地上了。硬邦邦的山石地麵,摔的我渾身都快散架了,不過,腦子旋即清醒了過來,心說,我咋這麽傻呢,拿著銅牌給他送過去,不是去自投羅網嗎。旋即一咬牙,劉黃河呀劉黃河,你到底是咋了,真的病了嗎,你咋成這樣兒啦?


    強撐著身子從地上爬了起來,拄著木棍一轉身,又回到了路上,給自己穩了穩神兒,把銅牌又放到了路邊,隨即衝窗戶那裏叫道:“想要銅牌,你就自己過來拿!”


    窗戶那裏,旋即傳來幾句嘰裏呱啦的南方話,我雖然聽不懂,不過感覺瞎子好像是在罵粗口。


    過了一會兒,瞎子喊道:“你退遠一點兒,我這就出去,隻要我拿到銅牌,咱們就兩清了,以後咱們兩家,井水不犯河水。”


    “好!”我答應一聲,拄著木棍朝後退出去好幾米遠,隨即,緊閉著的房門,慢慢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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