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晴點一點頭,在她們說話的時候,寧氏已是抱了和恪在椅中坐下,至於和靜,亦被嬤嬤哄的不再哭泣,不斷有宮人出入內殿,捧出一盆盆血水,但皇嗣始終不見出生。


    越是等,魏秀妍就越是慌張,看到巧玉出來,急忙拉住她道:“姐姐,姐姐怎麽樣了?”


    “主子情況很不好,奴婢奉太醫之命,去庫房取人參,還請二小姐放手,以免誤了主子的救治。”麵對巧玉的言語,魏秀妍慌聲道:“一定要讓太醫救姐姐,姐姐不能有事的。”


    “若不是二小姐……”巧玉想說魏秀妍,思及身份以及在殿內的眾人,將嘴邊的話生生咽了回去,屈一屈膝快步往庫房走去。


    “皇上駕到!”遠遠傳來的太監聲音令眾人精神一振,連忙起身朝那個匆匆行來的明黃身影行禮。


    弘曆進到殿內,抬手道:“免禮,令嬪情況如何?”


    瑕月上前一步,道:“回皇上的話,臣妾等人在此等候多時,始終不見令嬪誕下皇嗣,剛才巧玉奉太醫之命去取人參,情況似乎不是很好,希望列祖列宗能夠保佑令嬪與她腹中龍胎,母子平安。”


    弘曆擰眉道:“朕與十七叔他們商議完事之後,方才得知靜萱早產,靜萱胎氣一向平穩,怎會無端早產?”


    魏秀妍忐忑不安地跪下道:“啟稟皇上,都是民女不好,民女外出之時,見有一隻貓斷了腿無法走路,又正值下雨,心有不忍,便將它抱了回來,豈知它突然發難,攻擊人,令姐姐受驚早產,民女實在愧對姐姐。”


    弘曆冷聲道:“令嬪將你傳召入宮,是想你為她母子祈福,結果可倒好,福沒祈成,反倒是招來了禍。”


    胡氏聞言,眸光一動,上前道:“皇上,令嬪說魏二小姐問道於長春觀,有為人祈福避凶之能,如此看來,隻怕不盡然;若當真有此能耐,又怎會算不出帶回那隻貓所要招來的災禍呢?”


    胡氏言語雖然輕緩,落在魏秀妍耳中,卻是字字如針,刺得她心驚肉跳,她雖沒魏靜萱那樣的城府,卻不是蠢人,知曉這句話對自己會有多大的影響;一旦弘曆聽信,那麽她將再沒有任何留在宮中的籌碼,即便魏靜萱母子平安,舌綻蓮花,亦於事無補。她緊張地思索著,努力想要尋出反駁胡氏的話來。


    “你……”弘曆剛剛說了一個字,魏秀妍便急忙道:“皇上,事情並非如貴妃娘娘所言那般,民女隻是會趨吉避凶,並不是算命先生,不會未卜先知。”


    弘曆垂目,涼聲道:“但你甫一入宮,就使得令嬪早產,是不爭的事實。”


    “是。”魏秀妍努力抑製著心中的緊張,道:“但皇上應該記得,姐姐因何事將民女傳召入宮中。實不相瞞,姐姐這一胎,比之前兩胎都要凶險,即便民女在家中日夜為姐姐祈福,亦不能保姐姐安然,姐姐一直都有胎動不安的情況,夜深之時尤為明顯,月份越大,姐姐就越是擔心,所以就請求皇上讓民女入宮在她身邊祈福,可惜,最終還是未能消除厄運,隻是民女怎麽也沒想到,造成姐姐厄運的,不是別人,竟然是民女,所謂天意難測,正是如此。”


    胡氏凝聲道:“到底是天意難測,還是你魏二小姐,根本沒有祈福避凶之能?!”


    魏秀妍抬頭看了她一眼,道:“民女曾隨師傅學道法是事實,娘娘若是不信,盡可派人去長春觀詢問。這些年來,民女勤習道法,雖不敢說如何了得,但至少保得姐姐與二位小公主無病無痛。”


    夏晴忽地掩唇一笑,“依著二小姐的話,那宮中太醫豈非成了多餘,以後本宮讓太醫不要出入永壽宮了,左右有你二小姐在,永壽宮眾人定當不會有事。”


    魏秀妍被她堵得答不出話來,幹脆避了夏晴的言語,對弘曆道:“民女為姐姐看過,姐姐此次懷胎,雖有厄運,卻不至於有性命之憂,皇上盡可放心。”


    瑕月微挑了雙眉,道:“依二小姐這話,令嬪此次可母子平安是嗎?”


    魏秀妍哪裏知道魏靜萱能否母子平安,但眼下是她證明自己確有道法能耐的唯一機會,隻能硬著頭皮道:“是!雖艱難,但最終可平安渡過!”


    “好!”瑕月盯著她道:“若是你所言不準,該當如何?”


    “該……該……”瑕月突如其來的質問,令她慌亂不安,緊張地盯著光滑如鏡的金磚,金磚上印照出的那張臉慘白如紙,更可見冷汗遍布了額頭與鼻翼,許久,她終於擠出一句話來,“若民女所言不準,願立即離宮,永不踏入紫禁城半步!”


    瑕月揚眉道:“當日,皇上顧惜令嬪與腹中龍胎,召你入宮陪伴令嬪並為她祈福,不論令嬪此次是否母子平安,你都要離宮,不容有誤,所以你說的這個,根本不能為約!”


    胡氏附聲道:“不錯,魏二小姐拿這個與皇後娘娘為賭,未免太過沒有誠意,不如……就以性命為約吧?”


    “性命?”魏秀妍抬頭看向胡氏,眉宇間充滿了驚駭與慌意。


    胡氏揚唇道:“不錯,若令嬪母子不能平安,就證明你所言統統為虛,犯下欺君之罪,罪該當誅!”


    “我……”魏秀妍害怕的渾身發抖,這些年來,她聽魏靜萱的話,又是拜玄靜為師,又是日日身著道袍,為的是有朝一日,可以與魏靜萱一樣,位列宮嬪,成為人上人,怎料才入宮兩日,就遇到這麽多事,甚至……招來殺身之禍,實在令她心神俱裂,難以自持。


    胡氏看出她的驚慌,冷言道:“怎麽,不敢?”


    “皇上……”魏秀妍求救似地看向弘曆,後者漠然道:“若你所言非虛,應下此事對你並無影響,除非,由始至終,你都是在欺騙朕,欺騙所有人!”


    “沒有!”魏秀妍急忙否認,掌心被指甲掐的生疼,她心裏明白,到了這一步,她已經沒有退路了,隻能硬著頭皮繼續走下去,希望……天不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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