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璂“啊呀啊呀”的說著,仿佛是在回答瑕月的話,可愛的小模樣,實在令人喜歡,在陪著他玩了一會兒後,錦屏進來道:“主子,晚膳已經備好了。”


    “先擱著吧,本宮沒什麽胃口。”這般說著,瑕月從奶娘手中抱過永璂,撫去他額上玩鬧出來的汗水,慈愛地道:“皇額娘抱你去外麵走一會兒好不好?”


    聽到可以去外麵,永璂高興極了,伸出小手指著殿門,“啊啊”的叫著,示意瑕月快些去,瑕月被他逗得發笑,撫著他的臉頰道:“瞧瞧你,一聽說去外麵就這麽高興,真是貪玩。”


    瑕月一邊說著,一邊抱了他出去,此刻太陽已經下山了,空氣中少了一絲悶熱,瑕月抱著永璂剛走到宮門口,便看到楊海朝她走來,待得來到近前,楊海躬身道:“老奴給皇後娘娘請安,娘娘萬福。”


    “免禮。”在示意楊海起身後,瑕月道:“楊公公這會兒過來,可是太後有什麽吩咐?”


    楊海恭敬地道:“回皇後娘娘的話,太後說有日子沒見十二阿哥了,很是想念,所以請娘娘帶十二阿哥同去慈寧宮用晚膳。”


    瑕月眼皮微微一跳,淩若早不傳召晚不傳召,偏偏在喬雁兒受懲後,傳她去慈寧宮,難道也是想勸自己與弘曆修好?隻是淩若該明白她的性子,弘曆傷她那麽深,想要修好,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見了,也是彼此無言。


    楊海久不見她答應,試探地道:“娘娘可是有所不便?”


    瑕月回過神來,道:“沒什麽,走吧。”


    待得踏入慈寧宮後,瑕月微微一怔,因為她並沒有見到弘曆,隻有淩若一人坐在椅中,瞧見他們進來,當即招手笑來,道:“來,快把哀家的孫子抱過來。”


    瑕月應了一聲,依言抱著永璂上前,後者一瞧見淩若,便高興地笑了起來,嘴裏含糊地叫道:“皇……皇……”


    淩若驚喜地道:“永璂這麽小就已經會說話了嗎?”


    “回皇額娘的話,從上個月起,永璂便會說幾個字了,不過說不好,他喚兒臣時,也是這樣。”


    “好!好!”淩若欣喜地接過永璂,“哀家的嫡孫真是聰明,才十月就開口說話,將來可是了不得。”


    永璂似乎聽懂了淩若的誇讚,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水秀在一旁笑道:“太後您瞧,十二阿哥笑起來,與皇上小時候一模一樣,就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倆父子當然像,有什麽好奇怪的。”這般說著,淩若有些感慨地道:“不過被你這麽一說,倒是讓哀家想了起來,原來一轉眼,已是四十年過去了,哀家想不服老都不行了。”


    瑕月笑言道:“皇額娘春秋鼎盛,哪裏有老。”


    “春秋鼎盛……”淩若撫著永璂粉嫩的臉頰,笑道:“每日照鏡子,哀家都覺得發間的銀絲又多了一些,再過個一年,怕是連一根黑發都找不出了。”


    “兒臣前些日子從宋太醫那裏得了一個養發的方子,用零陵草、辛荑、山奈、白芷、玫瑰花等物合在一起研成細末,用蘇合油抖勻,晾之之後研細麵,然後塗在發上,停留一刻鍾後用篦去即可,據說有養發奇效,隻是兒臣前些日子有事,所以還未來得及用,兒臣今兒個回去就試試,若是好的話,再奉予皇額娘。”


    “好。”淩若點點頭,轉而道:“你剛才所說的事,可是指與皇上的爭執?”待得瑕月點頭後,她沉默片刻,道:“其實……你有沒有想過,事情並非如你所想的那樣。”


    “此事是兒臣親身所曆,兒臣想不出還能有什麽不一樣。”說著,她輕吸一口氣道:“兒臣與皇上已是無話可說,即便今日喬雁兒死了,也不會有所改變,皇額娘不必再為此事費心。”


    淩若歎了口氣道:“你啊,就是這個倔強的性子,也罷,哀家不勸你,不過待會兒晚膳過後,你得隨哀家去一趟養心殿。”


    “皇額娘……”不等瑕月說下去,淩若便道:“你放心,哀家不會勉強你做什麽,隻需走一趟便可。”


    見淩若把話說到這份上,瑕月隻得答應下來,這一頓晚膳用的索然無味,在命宮人將剩餘的膳食收拾下去後,淩若起身道:“走吧。”


    “是。”瑕月應了一聲,將永璂交由錦屏送回坤寧宮,她自己則隨淩若一路往養心殿行去,越是靠近養心殿,她的臉色就越難看,腦海中不時閃現當日弘曆一力維護喬雁兒,絕情負義的樣子。


    “若可重回當年,朕絕不會許你皇後之尊!”這句話不斷在腦海中盤璿,令她雙腿重若千鈞,難以邁步;這段日子,她雖看起來與平常無異,但心裏那道傷痕依舊鮮血淋漓,未曾愈合,每至夜深人靜之時,日間強壓下來的痛楚,便一窩蜂地湧了上來,好不容易睡著,又夢到多年前,被她間接害死的阿瑪英格,他在夢裏嘲笑,說這是她出賣親人的報應;這一切的一切,幾乎要將她逼瘋!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勇氣再承受一次弘曆絕情的言語,正自彷徨之時,手被人握住,抬手看去,隻見淩若慈祥的笑道:“哀家知道你在想什麽,放心,不會出現你所擔心之事,隻管隨哀家進去。”


    瑕月神色複雜地點點頭,待得進了養心門,瑕月隱約聽到低吼咆哮的聲音,奇怪,這養心殿乃是皇帝居住之處,怎會有人在此放肆,未等她多想,守在殿外的宮人已是看到她們,疾步上前行禮,淩若垂目道:“皇上可在裏麵?”


    宮人恭敬地道:“回太後的話,皇上正在殿內。”


    淩若微一點頭,道:“把門打開。”


    殿門一開,瑕月之前聽到的吼哮聲頓時清晰了許多,可見那聲音是從殿內傳出來的,而且……不知是否錯覺,她竟覺得那聲音有些像弘曆。


    “進去吧。”在淩若的言語下,瑕月隨之一道入內,在過了側門來到暖閣後,瑕月險些驚呼出聲,她……她看到了什麽,弘曆竟被粗如兒臂的繩子綁在椅子上,麵孔扭曲,不時發出低吼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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