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曆抬頭,麵孔因為極度的痛苦而扭曲,顫抖地道:“兒子……兒子知道,繩……繩子!”他已經開始有些控製不住自己了。


    淩若明白他的意思,帶著一絲不舍與無奈道:“楊海,去將皇上綁起來吧!”


    這一夜,隨著高斌被誅,喬雁兒被關入刑部受刑而結束,然對於弘曆而言,隻有戒除了藥癮,此事才算真正結束。


    翌日,喬雁兒被處以十年淩遲之刑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的鳥兒一般,迅速傳遍了宮闈,夏晴初初聽聞時尚不敢相信,畢竟弘曆之前表現的那樣信任喬雁兒,怎會突然之間就將她問罪了,還押去刑部如此嚴重。


    “此事當真嗎?”麵對夏晴的詢問,小壽子眉飛色舞地道:“回主子的話,千真萬確,宮裏上上下下都在傳呢,昨夜裏連太後都去了,聽說將喬雁兒押去刑部就是太後的意思,且是處以為期十年的淩遲之刑,奴才打聽到,這十年間,喬雁兒要挨上九千九百九十九刀呢,奴才想想都可怕。”


    翠竹在一旁道:“可不是嗎,奴婢在宮裏那麽多年,不是沒聽過淩遲之刑,但那些個從行刑到死去,至多也就十幾天時間,而且能夠割足一千刀就不錯了,喬雁兒可是得熬整整十年,挨近萬刀呢!”


    夏晴蹙眉道:“可有打聽到喬雁兒的罪名是什麽?”依著她所知道的罪,喬雁兒不可能受如此重的責罰,定然還有一些她不知之事。


    小壽子搖頭道:“這個奴才就不知道了。”停頓片刻,他忽地道:“對了,還有一件事,今兒個一早,江南河道總督高斌高大人被皇上下旨處死!”


    夏晴詫異地道:“高斌?他不是在福建那邊治理河道嗎?怎麽突然就犯了死罪?”


    “依著皇上的旨意,高大人犯的是謀逆犯上之罪,但……”小壽子撓了撓腦袋,不解地道:“奴才怎麽也想不明白,高大人怎麽就從治理河道變成了謀逆犯上之罪,真是奇怪得很。”


    夏晴思忖片刻,道:“旨意已經傳下去了嗎?”


    “不止旨意傳下,高大人已經伏誅了!”在夏晴疑惑的目光中,小壽子道:“奴才聽養心殿的人說,高大人昨夜密詔入宮,在養心殿待了一會兒後,便被押下去處死了,再後來出事的就是喬雁兒與喜總管。”


    夏晴愕然道:“四喜?他也被皇上處刑了嗎?”四喜跟隨弘曆多年,一直忠心耿耿,按理來說,不可能背叛或是做出不利於弘曆之事。


    小壽子搖頭道:“這倒沒有,不過喜總管受了重傷,雖然周太醫極力救治,但這會兒還是生死未卜!”


    “看來昨夜裏發生了許多事。”喃喃說了一句,夏晴抬眼道:“翠竹,去備肩輿,本宮要去一趟坤寧宮。”


    不管事情如何,喬雁兒被處刑都是一樁好事,或許借著這件事,瑕月可以解開心結,與弘曆重修舊好。


    當夏晴趕到坤寧宮的時候,胡氏已經在了,臉上盡是無奈之色,待得夏晴落座後,胡氏開口道:“娘娘,皇上既是處置了喬雁兒,這件事不如就這麽過去吧。”


    瑕月撫著腕上的沉香珠串,漠然道:“皇上願意處置誰就處置誰,與本宮無關。”


    胡氏朝夏晴瞥了一眼,後者會意地道:“娘娘,您之所以那麽生皇上的氣,便是因為皇上偏信喬雁兒,不肯治她的罪,但這次的事,足見皇上對喬雁兒並沒有多少信任,之前……隻是一時受了蒙蔽,才會與娘娘生出誤會,事情已經過去那麽久了,娘娘又何必一直耿耿於懷呢。”見瑕月不語,她又道:“為了一個喬雁兒,值得嗎?”


    瑕月看了她一眼,搖頭道:“不值得。”不等夏晴高興,她再次道:“可偏偏皇上就是為了一個喬雁兒,質疑甚至斥責本宮,在他心裏,本宮尚不及一個喬雁兒來得可信。”


    “娘娘……”胡氏剛說了兩個字,瑕月便抬手道:“本宮知道你們是一片好意,但本宮與皇上……”眼底掠過一抹痛意,但很快被她壓了下來,淡淡道:“再也回不到從前。”


    胡氏勸道:“世事無絕對,隻看娘娘願不願意放下,這樣憋著氣,最終痛苦的還是娘娘您自己,這又何必呢。”


    “沒有什麽好痛苦難受的,本宮對皇上……已是再無念想,隻願好生將永璂撫養長大。”不等胡氏再言,她已是道:“你們不必再勸本宮了,早在那一日離開養心殿的時候,一切就都已經注定了,無法改變。”


    見她態度如此堅決,胡氏隻得閉口不言,過了一會兒,夏晴道:“娘娘可知皇上為何要以謀逆犯上之罪,處死高斌?”


    瑕月蹙眉道:“剛才貴妃與本宮說了之後,本宮也甚是奇怪,皇上登基以來,一直對高斌委以重任,而高斌也不負皇上所望,雖期間出過幾次亂子,但在他的治理下,各地水患確實少了許多;高斌得以漢人之身官拜正二品江南河道總督,正是因為他治水之能;而他對皇上也一直感恩戴德,忠心可嘉,謀逆犯上……真是不可想象。”


    夏晴揚眉道:“更怪的事,才進了養心殿一會兒,便下旨賜死,既不經刑部審理,對於高斌所犯之事也含糊其辭,實在……有些草率。”


    胡氏開口道:“還有一樁事,不知娘娘與惠妃聽說了沒,高斌入宮之時,是被兩個黑衣人押進來的,能夠自由出入於皇宮禁地的黑衣人,隻有一種。”


    瑕月望了她一眼,道:“貴妃是說密探?”


    “不錯,正是密探,皇上連密探都動用了,足見此事不簡單,更不要說,其間還涉及喬雁兒處刑以及四喜重傷之事。”


    事情變得越來越撲朔迷離,直至胡氏與夏晴各自離去,亦不曾想出頭緒來,午後醒來,瑕月去看了看永璂,去的時候,永璂正在嬤嬤的攙扶下蹣跚走路,瞧見瑕月進來,高興地蹬著胖乎乎的小腳,伸著雙手要瑕月抱。


    瑕月憐惜地抱了他,笑言道:“今日乖不乖,有沒有鬧脾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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