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若歇了一會兒後,道:“水秀,本宮之前吩咐你讓內務府做的衣裳都做好了嗎?”


    “回主子的話,早就做好了,收在櫃子裏呢,可要奴婢去拿來?”


    淩若想了想道:“去拿來吧,趁著現在有空,本宮親自拿到鹹福宮去。”


    她話音剛落,就聽到外麵傳來一個聲音,“什麽東西如此貴重,竟要勞煩貴妃娘娘親自送來。”


    隨著這個說話聲,瓜爾佳氏出現在門口,手裏還牽著明顯長高了一截的弘瞻。看到他們二人,淩若頓時笑起來,“剛說要去姐姐宮裏,姐姐就自個來了,真真是巧。”


    瓜爾佳氏輕笑之餘挑眉道:“你還沒說是什麽東西呢。”


    淩若與之一笑,惻目道:“水秀,還不趕緊去將東西拿來。”


    “是。”水秀含著一縷輕淺的笑意下去,不多時,手裏捧著一套嶄新的衣裳與一頂小帽子,一看就是給孩童穿的,而這宮中的孩童,唯有弘瞻一人。


    “我想著要過年了,便想給六阿哥做一套新衣裳,權當是我這個姨娘的心意,無奈這陣子實在沒什麽功夫,便隻能讓宮庭裁作按著六阿哥的尺寸做,也不知道合不合身。”


    瓜爾佳氏感動地道:“何必這麽麻煩,這過年的衣裳,我早就給他準備了好幾套,穿都穿不過來。”


    “姐姐歸姐姐,我歸我,哪裏能一樣。”如此說著,她取過衣裳遞到弘瞻麵前道:“六阿哥,喜歡姨娘給你做的衣裳嗎?”


    “喜歡!”對於小孩子來說,不論有幾套新衣裳都是不嫌多的,弘瞻極是懂禮,沒有立刻接過衣裳,而是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道:“弘瞻多謝貴妃娘娘。”


    “本宮與謹妃交好,你喚本宮一聲姨娘就是了,不必每次見了都喚貴妃娘娘,可是見外呢。”


    雖然弘瞻不太明白“見外”是什麽意思,但能明顯感覺到淩若的善意,彎起大大的雙眼道:“嗯,謝謝姨娘。”


    在將弘瞻交給水秀帶下去與嘉柔一道玩耍後,淩若看著外麵陰沉的天色道:“好快啊,一轉眼咱們在這宮裏已經待了七個年頭了。”


    瓜爾佳氏亦感慨地道:“是啊,從康熙六十一年末入宮,一直到如今,整整七年……不知人生還能有幾個七年。”


    淩若玩笑道:“姐姐乃是長命之相,少不得還有十來個七年呢。”


    “十來個七年?”瓜爾佳氏被她說的笑了起來,“那可是整整七十年,要真到那時,我可都一百多歲了,快成妖怪了。”


    淩若不以為然地道:“姐姐沒聽過長命百歲嗎,一百餘歲有什麽稀奇的。”


    “長命百歲我是不想了,隻要能看著弘瞻長大成婚,娶妻生子,我就心滿意足了。”在說這話的時候,她臉上浮起一抹滿足的笑容,“這半年是我這一生中最充實開心的日子,真想以後都能這樣。”


    下一刻,她的手被淩若握緊,“不需要想,因為以後一定會如此。”


    瓜爾佳氏笑笑沒有說下去,她與弘瞻一直待在承乾宮,直至傍晚時分,方才一起去往乾清宮。


    嘉柔如今已經一歲半多了,早在一歲的時候就會走路了,她也不要人抱,拉著弘瞻的手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麵。


    每到除夕夜,乾清宮就燈火通明,她們到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在了,看到淩若等人連忙起身行禮,那些個目光有嫉妒也有羨慕。


    劉氏亦在其中,從看到弘瞻那一刻起,她就再也移不開目光,那是她的兒子,是她千辛萬苦生下來的兒子,可現在卻站在別人身邊,牽著別人的手。


    “主子,您可千萬得忍著,現在可爭不過她們。”金姑看著劉氏臉色不對,趕緊在她耳邊小聲勸著,至於金姑口中的“她們”,自然是指淩若與瓜爾佳氏。


    劉氏用力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恨意,道:“我知道,都已經忍了半年了,還會忍不了這一時嗎?”


    金姑放下心來,這個時候,那拉氏也到了,待得落坐後,她將目光落在劉氏身上,微笑著招手道:“來,坐到本宮身邊來。”


    劉氏受寵若驚地道:“臣妾一介卑微之身,如何敢做到娘娘身邊。”


    “都說了是家宴,哪裏有這麽多拘束,正好本宮有幾句話要與你說。”見那拉氏這麽說了,劉氏隻能來到她身邊,卻是說什麽也不敢坐,就那麽站著。


    那拉氏也不勉強,與她說了幾句話後,將目光轉到弘瞻身上,讚道:“一段時間沒見,六阿哥長高了不少,那模樣也越來越可愛了。來,到本宮身邊,讓本宮仔細看看。”


    聽得這話,弘瞻下意識地看了瓜爾佳氏一眼,待見到後者點頭後,方才邁著小腿跑到那拉氏身邊,不過那雙眼,一直看著劉氏,眼圈紅紅的,小嘴撇著,一副隨時會哭出來的樣子,在匆忙喚了聲皇額娘後,他仰頭看著劉氏道:“額娘,兒臣好想您。”


    自從上次見了一麵後,他就再不曾見過劉氏,雖然嘴裏不說,但心中著實想念得緊。其實剛才看到劉氏的時候,他就想過來,無奈手被瓜爾佳氏牽著,一時掙脫不開。


    聽著弘瞻的話,劉氏哪裏還忍得住,蹲下身一把將他抱在懷裏,哽咽道:“額娘也好想你,你在鹹福宮過得好不好?有沒有聽話?還有額娘與你說的話,可都記在心裏?”


    “額娘放心,兒臣很聽話,也有一直記著額娘的話。”弘瞻一邊哭一邊摟著劉氏不肯鬆手。


    那拉氏看著一幕,輕歎道:“明明是母子,卻要被迫分離,唉,真是可憐。”


    淩若可沒有忘記劉氏是怎麽對待弘瞻的,她雖口中說思念弘瞻,但真正思念的應該是弘瞻在身邊所帶來的利益與好處,逐開口道:“凡事皆有因果,什麽樣的因就種什麽樣的果,並不存在可憐不可憐。”


    那拉氏對她的話不置可否,搖頭道:“話雖如此,但本宮瞧著終歸是不忍心。”


    淩若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因為胤禛到了,劉氏很怕胤禛看到她抱著弘瞻會不喜,趕緊讓他回到瓜爾佳氏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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