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勒爺,奴婢給您端水洗漱來了。”是一慣侍候香容的小丫頭。


    “還早呢,你先下去吧,待會兒再來。”弘時努力讓聲音聽起來沒那麽異常,待聽得外頭腳步聲走遠後,他長出了一口氣,但屋裏的情況還是讓他頭痛不已,若讓別人看到了,非以為是他殺的香容不可,而且凶器也在,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怎麽辦?該怎麽辦?弘時慌亂的在屋中走著,思索良久,他拿起那把匕首,咬一咬牙擦幹淨血跡後將它藏在身上,這把凶器絕對不能讓人看到,必得趕緊拿出去找個沒人地方扔掉才行。


    這般想著,弘時穿戴好衣衫,若無其事的走出了廂房,沒走幾步便看到一個龜奴迎麵走來,堆了笑道:“貝勒爺您醒了,這是要去哪裏?”


    弘時壓著心中的緊張,故做無事地道:“有日子沒去府裏了,回去看看,晚些再過來。”不等那龜奴說話,他又道:“香容姑娘有些累了,想多睡一會兒,你別吵她。”


    龜奴滿口答應,然在弘時走遠後,卻是想起自己過來的原因,今兒個一早便有一位大爺指名要香容晚間去他府中唱曲作陪,不過香容最近都被貝勒爺包了,得先過來問一聲,看看能不能去才行。


    眼見弘時已經快走到門口了,龜奴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先去問問香容,誰叫那邊催得急,讓他非趕緊去回話不可。


    龜奴走到門口,敲了數次都沒人答應,奇怪之餘輕輕將門推開一些,探頭往裏麵瞧去。


    在弘時剛剛踏出倚香院門口時,裏頭傳來一聲變形的變叫,“來人啊!死人了!香容姑娘死了,快來人啊!”


    下一刻,倚香院立刻變得亂哄哄,所有人都往香容的房間奔去,趁著沒人注意自己,弘時趕緊逃也似地離開了倚香院,直至踏進貝勒府大門,心才安定了一些,在回府的路中,弘時特意拐到一條河邊,將懷中的匕首扔了進去。


    府中眾人看到弘時回來均是喜出望外,正好這個時候,蘭陵亦從外麵走了進來,看到弘時,有些意外,但也僅止如此,走過來朝弘時行一行禮,隨後便要離去,弘時叫住她道:“你剛才去了哪裏?”


    “妾身回去看了一趟阿瑪。”蘭陵的話令弘時眸光一冷,“看來我今日若是不回來,你還真準備去砸了倚香院?”


    “貝勒爺認為是就是吧。”蘭陵不理會他,然弘時卻不準備讓她就這麽敷衍過去,拉住她的手道:“我昨日好像也說過,你已經不在是貝勒府的嫡福晉,你還來這裏做什麽,要撒潑到你的國公府去撒,我不想再看到你!”


    他這番話令蘭陵想起昨日,想起昨日那個毫不留情的巴掌,自己不計前嫌一心為她,換來的卻是這樣的對待,想想真是可笑得很。


    她強忍著心中的酸澀道:“你想我走,可以,立刻進宮將此事奏稟皇上,然後讓內務府將我的名字從玉碟中除去,不過在此之前,我仍然是這裏的嫡福晉,你沒有權力趕我走!”


    弘時毫不留情的一指府門口道:“我說不是就不是,立刻從這裏走!”


    弘時的絕情讓蘭陵心寒,而且被他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當眾往外趕,她就算臉皮再厚也待不下去了,而且一直以來都是弘時對不起她,她有心委曲求全,但弘時並不領這個好!


    蘭陵越想越傷心,用力甩開弘時的手,恨聲道:“好,你別後悔!”


    隨著蘭陵這個動作,一疊紙從她袖間甩了出來,紛紛揚揚的落到地上,定晴看去,那一張張紙全是數額上千兩的銀票,少說也有四五千兩,白紙黑字紅印,令弘時當場愣住,下一刻,怒氣立刻升騰而起,“賤婦,你居然敢偷府中的銀兩?”


    “我偷府中的銀兩?”蘭陵的聲音出奇尖銳,就像被什麽東西掐住了脖子一般,另一邊,一位側福晉已是命人趕緊去帳房查看。


    蘭陵也不去撿那些銀子,隻是死死盯著弘時,在她一側的臉上還能看到一些淤紅,“弘時,你覺得我是想偷了貝勒府的銀子離開這裏?你可真是想得到啊,也真虧你能想得到!”不等弘時說話,她已經尖銳地道:“你現在可以讓人去查查帳房,看那裏的銀子有沒有少上一兩!”


    蘭陵的話令弘時心頭一顫,倒是不敢肯定了,正自這個時候,有人在側福晉耳邊說了幾句,後者道:“貝勒爺,妾身已經讓人去看過了,府裏的銀子分文不少,嫡福晉並沒有取用。”


    “那這些銀子……”弘時話音一頓,想起蘭陵剛才說她從國公府回來,難道這些銀子是她問英格拿來的?


    他想問,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問,正自糾結時,蘭陵已是道:“這些銀子是我問阿瑪借來的,你整日花天酒地,眠花宿柳,原本夠府中半年開支的銀子被你花去了一大半,昨日我去與你說,你又不肯聽,難道我真看著這裏的人還有永琳他們幾個餓肚子嗎?不管怎麽我好歹也是府中的嫡福晉,要撐起這個貝勒府,所以我去問阿瑪借了五千兩,阿瑪問我臉上的淤傷是怎麽來的,我都不敢跟他說實話,隻說是自己不小心撞到的,因為我知道若是說了,阿瑪是絕對不會借銀子給我的。我做了這麽多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但眼下看來,實在是多餘了,你不問青紅皂白便說我偷盜府中銀兩。”她努力吸著氣,想要忍住眼中的淚水,但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滑落下來,滴在白紙黑字紅印的銀票上,她放棄了,徹底放棄了,弘時已經無藥可救,變成一堆糊不上牆的爛泥。


    想到這裏,她抹去臉上的淚道:“你希望我走是嗎?好,我走,從今往後,你還有這座貝勒府裏的人是死是活,都與我無關,至於這五千兩……”她低頭看著那一堆銀票,涼笑道:“就當是買斷你我夫妻最後一點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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