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說著,一邊將自己手上的鐲子戒指全摘下來塞到蘇培盛手裏,哀聲道:“求公公通融一下,這份恩情我會銘記在心。”


    “這個……”蘇培盛看著手裏沉甸甸的金玉飾物,歎了口氣道:“好吧,看在娘子以前對奴才照拂有加的份上,奴才晚些再進來,但是娘子也不要說太久了,否則奴才會很難辦的。”


    舒穆祿氏連忙道:“公公放心,我一定很快說完,絕不會讓你難辦的。”


    待蘇培盛領著那幾個太監出去後,舒穆祿氏迫不及待地來到雨姍麵前,緩緩跪下,未語淚先落,好一會兒才泣聲道:“雨姍,對不起……”


    “沒有,主子沒有對不起奴婢。”雨姍抬起滿是淚痕的臉龐,似哭似笑地道:“一切都是奴婢自願的,與主子沒有關係。”


    聽著她的話,舒穆祿氏哭得越發凶了,一邊哭一邊道:“你好傻,我何德何能,值得你這樣用性命來維護,雨姍,今生今世我都還不了你這份恩情。”


    “主子不要哭了。”雨姍仔細地拭去舒穆祿氏臉上的淚痕,道:“如果奴婢不站出來,主子就一定會死,而主子死了之後,奴婢與如柳同樣不會有好日子過,甚至也會死,謙嬪那麽心狠手辣,是不會讓奴婢們活在世上的。”


    “可那也不應該讓你去死,更不要說你的家人。”舒穆祿氏搖頭淚泣不止。


    看著染濕了手指的淚水,雨姍搖頭道:“主子還不知道吧,奴婢的娘在前月裏生病剛剛過世了,剩下一個好賭的爹,嗬,他是死是活,可不管奴婢的事,當初要不是他爛賭,娘不會連看病的錢都沒有。”


    “你寄出去的錢都被你爹拿去賭光了?”如柳知道雨姍每個月領了月錢都會托人帶出去給家裏。


    雨姍淒然一笑,雖然沒有說話,但她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在如柳黯然的神色中,她道:“所以啊,就連誅連家人,於我來說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與如柳你不一樣,與主子更不一樣。


    如柳搖頭,泣不成聲地道:“可要我們眼睜睜看著你死,心裏真的很難過啊!”


    “總是要有人死的,不是我就是你,再不然就是主子,現在這樣其實也不錯了,至少,你們兩個可以活著。何況,這一切都是我應得的,如果我聽主子的話,沒有離開七阿哥,那麽謙嬪就不會有機可趁,七阿哥也不會死!”每每說到這個,雨姍都後悔不已。


    “別說了,雨姍,不要再說了!”舒穆祿氏啞聲說著,淚落如雨,“是我這個做主子的沒用,連自己身邊的人都保護不了,還要你替我頂罪。”


    “奴婢從來沒怪過主子,隻是恨謙嬪,她怎麽可以這麽狠心,為了陷害主子,連自己親生孩子都害,簡直就是禽獸不如。”說到這裏,她用力握緊了舒穆祿氏的手腕,一字一句道:“主子,將來若有機會,您一定不要放過謙嬪這個陰狠毒辣的小人!”


    說到劉氏,舒穆祿氏雙目射出冷厲光芒,恨恨道:“你放心,不止劉氏,剛才所有害過我的人,我都會記得,待將來,一個一個問他們討要回來。我想讓他們知道,沒人可以欺負我!”


    “那就好。”雨姍露出放心的笑容,“奴婢相信主子是鳳凰,早晚有一天會浴火重生,然後讓所有人都匍匐在您腳下!”


    “可是那一切於我來說都太晚了,我現在隻想救你,雨姍,自我入宮以後,隻有你與如柳兩人是真心待我好,我不想你死,不想啊!”舒穆祿氏用力地搖頭,滿頭青絲皆隨著她這個動作而在空中飛舞。


    雨姍微微一笑,回頭看了一眼再次走進來的蘇培盛等人,道:“主子也說了是奴婢與如柳,就是說,哪怕奴婢不在了,還有如柳陪在主子身邊,不會使得主子一人孤立無援!”


    如柳伏在那裏不住地哭泣,恨自己當時為什麽沒有早一點站出來,為什麽要讓雨姍頂下這個殺頭大罪,雨姍本不該這麽短命的。


    雨姍看出了她的心思,搖頭道:“如柳姐,不要自責了,往後主子就靠你的。”


    這個時候,蘇培盛已經走到了近前,對舒穆祿氏道:“娘子,已經很久了,再耽擱下去,奴才吃罪不起!”說罷,他命身後的兩個太監將雨姍從地上拉了起來。


    舒穆祿氏慌亂地抓住他袖子道:“不要,蘇公公,您再等會兒,我……我還有幾句話沒與雨姍說,求您再等會兒。”


    “奴才已經盡力了,娘子就算拖得了一時也拖不了一世。”蘇培盛從舒穆祿氏手中抽出衣袖,揚手道:“帶走!”


    “主子,保重!”這是雨姍被帶走時說的最後一句話,舒穆祿氏呆呆地看著雨姍在自己視線中越來越遠,直至快要消失的時候,她突然爬了起來,追上去大喊著雨姍的名字。可是沒等她追上,雨姍便被帶離了水意軒,而水意軒的院門也被重重關上,任她怎麽拍打都無濟於事。


    就如胤禛之前吩咐的一樣,幽禁水意軒,非得皇命,舒穆祿氏這輩子都不可能踏出去。


    “雨姍!”舒穆祿氏倚著院門跪坐在地上,雖此刻春意盎然,可她卻覺得渾身冰冷,感覺不到一絲暖意,不過是半天的功夫,她的人生她的命運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她不再是倍受皇恩的貴人,不再是七阿哥的養母,而是一個被廢除位份的庶人,甚至還要自己的宮女去替死,以此來保住一條殘命。


    “主子,您不要這樣,雨姍並不願看到您難過。”如柳強忍悲痛,將大哭不止的舒穆祿氏抱在懷中,“您也不想她走得不安心對嗎?”


    舒穆祿氏不住搖頭痛哭,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與不斷流出的淚水相反,恨意在心底慢慢積蓄,她要報仇!她要報複所有害過她的人……


    至於劉氏,在回到永壽宮後,立時將憋了一路的氣撒了出來,“該死的舒穆祿氏,到底給皇上灌了什麽迷湯,竟然讓皇上如此坦護她,實在是氣死本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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