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屏幕裏安安的動作,隻見他猛然抱起頭縮在牆角,眼神裏充滿恐懼。


    “不要吵,不要吵架,媽媽,爸爸,不要在吵架了!”


    透過屏幕,蘇青青能感覺到安安的害怕與無助,眼淚猛地決堤,雙手抱著自己,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害怕過後,安安又站起來衝到黑色真皮躺椅前,掄起拳頭用盡全身的力氣砸在上麵:“叫你打我媽媽,叫你打她,我要打死你,你這個大壞蛋。”


    安安將軟綿的躺椅當成是薄子衿,對其拳打腳踢,最後連嘴巴都用上了,就像那天咬薄子衿一樣,死死地咬著躺椅鬆口。


    他像是一隻暴走的獸,隻聽蘇青青隔著屏幕對鄧教授喊:“快把他拉開,他會傷到自己,他會想不開自虐的。”


    此時的鄧教授站在一旁看著安安發泄,滿臉凝重,在病曆本上記錄著什麽。


    打了一會兒,安安累癱在躺椅的旁邊,泄憤的大哭:“為什麽,你們要吵架,爺爺奶奶,外公他們都去世了,你們還要吵架,爸爸媽媽一點都不考慮我跟寧寧的感受,嗚嗚……”


    蘇青青揪著衣領,一邊哭著搖頭:“對不起,安安,都是媽媽的錯,都是媽媽沒有考慮你們。”


    薄子衿伸手將她摟進懷裏,輕聲安慰:“別哭。”


    感受到薄子衿嗓音的沉鬱,蘇青青抬起眼瞼,隻見他雙眼通紅隱忍不發。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是下一句卻是隻是未到傷心處,此時的薄子衿感受到剜心之痛,孩子這樣恨他,他竟然無動於衷,以為用大人的方式可以解決這個問題,他陷入深深的自責,更加心疼孩子的舉動。


    兩人緊緊靠在一起,屏幕裏安安站起來,從衣服口袋裏拿出一個折疊型的小刀。


    他一邊開口,將小刀打開。鄧教授上前將他手裏的小刀換成泡沫棒。


    “都是我的錯,媽媽生氣了,我不該這樣對爸爸,他是長輩,對不起,都是我惹得爸爸媽媽分開,吵架還打架。”


    說完,他拿起‘刀子’放在衣服上,一刀一刀的割。


    他滿臉自責喃喃自語,做出自虐的舉動。


    蘇青青不敢繼續看下去,下意識地把頭埋在薄子衿的胸膛裏:“我受不了了,如果那是刀子,安安,就要受傷了,小小的孩子為什麽要這樣。”


    薄子衿演緊盯著屏幕,安安繼續用刀子在身上劃,隨後又變成滿臉後悔的模樣:“不行,不能讓他們看到,媽媽會傷心的,媽媽一定會自責的,不能讓他看到。”


    他抓起鄧教授眼疾手快遞過來的紙巾,困在自己的手上。


    忙到最後整個人平複,他才安靜的躺倒躺椅上,沉沉睡去。


    薄子衿按下關機鍵,看著懷裏的蘇青青將她扶起來。


    “不要再傷心,我們會把他治好,你要堅強。”


    蘇青青搖頭:“薄子衿我當初根本不應該生下他們,生下來卻跟著我受罪,我還不如不生!”


    薄子衿衿皺眉頭凝視蘇青青:“你怎麽能說出這樣喪氣的話來,他們是我們的孩子,既然生下來,我們就有義務養他們。”


    五歲之前都是生活在保姆的手裏,之後帶回來,一直出事不斷,帶給孩子們的都是痛苦:“養,他們已經六歲,可是我養他們的時間兩年都沒有,我有什麽資格做她們的母親。”


    薄子衿將她摟緊,輕拍幾下:“不要自責,自責彌補不了他們,孩子才六歲就算要養到十八歲,我們還有十二年的時間,蘇青青……”


    薄子衿說的她當然知道,十二年,如果他們相親相愛相處十二年,她自然不會懷疑安安的病會醫不好。


    前提是他們能摒棄前嫌,不再追究這之前發生的事情。


    蘇青青抬頭看著薄子衿:“難道我們要假扮十二年的恩愛,換孩子的未來,薄子衿你捫心自問能做到麽,你能麽?”


    薄子衿沒有說話看著蘇青青。


    良久……


    他嗓音沉鬱,眼底溫和,透著試探:“蘇青青,你是不是還恨著薄家人?”


    薄家人,包括他!


    蘇青青渾身僵住,盯著薄子衿,手指揪著他的衣服鬆開,從他的懷裏退出,低下眼瞼:“我,我不知道!”


    薄家二老已經雙雙自殺。


    薄子衿是他愛了十多年的男人,就算是程靜媛害死娟姨,導致她爸爸的去世,現在人已經死了,她即便恨,也是恨自己當初的執著。


    為了愛要跟他在一起,才導致這樣悲劇。


    可是孩子是多麽無辜,因為上一代的恩怨,他們要為此付出代價,現在安安已經變成這樣,這代價也太大了。


    他問她恨不恨,她說不知道。


    她抬眼看著薄子衿:“你恨我麽?”


    因為薄正明自殺的時候說的那句話,明顯是在怪薄子衿執著蘇青青這麽多年,如果不是他的執著,程靜媛也不會死,薄正明更不會殉情!


    兩人都是太過執著,想要跟對方在一起。


    卻造成了上一輩付出那樣慘重的代價。


    愛的越深,此刻恐怕才會恨的越深。


    可是想到孩子,蘇青青立刻抓緊薄子衿的衣袖,露出乞求:“你不要恨我好不好,繼續愛我,求你不要這樣過早地拋棄我們的愛情,請你不要再說分開的話,哪怕是恨,也等安安治好病,長大成人,可,可以麽?”


    孩子是她的命,不能有半點的閃失,哪怕是要了她的命,也不允許孩子們受到半點傷害。


    她失去理智,抓著薄子衿哭泣哀求。


    可是薄子衿知道兩人的關係,不可能回到原來的樣子。


    分開隻是為了更好的重逢,他們為了安安勉強住在一起,到最後結果恐怕要適得其反。


    看到蘇青青臉色慘白委屈哀求的樣子,薄子衿心裏揪疼,大手扶在她冰冷的手背上,冷靜的說:“還是等安安醒來,問問他的意見吧!”


    蘇青青知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薄子衿拒絕了她。


    從前隻要是絕望之下的請求,他都不會拒絕,不管什麽情況,可是現在他卻用安安當做拒絕的理由!


    看著她失落的樣子,薄子衿伸手抓住她撤回的手,目光急切的解釋:“分開隻是為了安撫安安的情緒,他現在這樣抵觸我,如果我們兩個勉強住在一起會適得其反,你,明白麽?我……會去看你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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