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君華得到安慰,剛才的尷尬消失得無影無蹤,討好地上前一步,半跪在他麵前:“四太子,可真真想煞奴家……”


    她的肥肥的手摸在他古銅色的背上,炎熱地滑過,如一塊油膩膩的豬油在滾水裏走了一遍。金兀術看著她毫不掩飾的饑渴的雙眼,想笑又笑不出來——肥肉,自己原來是一塊肥肉,是這個女人眼裏最美味可口的肥肉。他突發奇想,這些年,誰知道是誰在利用誰?焉知不是王君華在利用自己?


    金兀術笑道:“你遠道而來,先去梳洗休息,熟悉一下這裏的情況。”


    王君華立刻醒悟,四太子從不喜髒兮兮的女人,她雖然做了精心打扮,但畢竟難掩風塵之色,便立即出去盥洗。


    她的背影一消失,金兀術見帳篷一掀,兒子跑進來,緊張地四下張望,偷偷貼在他耳邊:“阿爹,是不是因為她來,媽媽才不敢跟我們在一起的?”


    他聽出兒子聲音裏小小的憤怒,一笑,“兒子,這次你錯了。”


    “為什麽?”


    “因為‘她’來了,你媽媽才會回來。你媽媽,已經迫不及待,等著想見她了。”


    “啊?”


    他擺擺手,陸文龍的耳朵湊在他嘴邊,父子倆神秘地耳語:“兒子,在媽媽沒有回來之前,你千萬不要在任何人麵前提起媽媽,一句也不能提起。知道麽?”


    “好。隻要媽媽回來,我什麽都不說。”


    金兀術拍拍他的頭,自言自語說:“花溶,你有這樣的兒子,為何還忍心不和他天天在一起?”


    王君華梳洗停當,換了身更加精美的服飾,她隨身帶著豐厚的禮物,按照對四太子府的熟悉程度,上下打點,仆役們,一些比較得寵的侍妾們,無不收到她的禮物,一時上下歡喜,將她眾星拱月一般圍著。她在這樣的包圍裏,渾身輕飄飄的,隱隱地,覺得有一種女主人的感覺——四太子府的女主人,這是多麽美妙的事情?


    一堆篝火已經生起。


    嬉戲了一天的女真貴族、家眷圍坐一堆,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唱歌跳舞,其樂融融。


    四太子在篝火的正中,女眷們輪番來給他敬酒。王君華穿金戴銀的上去,女眷們卻並無退讓的意思,相反,因為她穿戴得實在太過華麗,一個個的眼中便流露出深深地敵意和厭惡之色。


    金兀術左擁右抱,飲酒甚歡。王君華這才意識到,自己在宰相府作威作福這麽多年,所到之處,無不是諂媚的聲音,對比現在,榮辱分明,強烈的失落感將生理上的迫切欲望都壓了下去,心裏忽然覺得憋屈——四太子,他摟著一名十七八歲的女子,妖嬈地飲酒。自己還能拿什麽來吸引四太子的垂幸?


    就在她滿懷失落的時候,一隻大手一伸:“王氏,你過來。”


    她受寵若驚,幾乎熱淚盈眶,四太子,他沒有忽略自己,一點也沒有忽略自己。她依偎在四太子懷裏,自有一番風韻,周圍的侍妾看得吐血,金兀術卻大聲宣告:“這位是我新收的侍妾王氏。”


    王君華聞言一呆,不辨欣喜還是意外。成為四太子的女人,這是夢寐以求的。可是,自己就不回大宋了?不回榮華富貴的宰相府享受萬人之上的榮耀了?


    “王氏,你就留在本太子身邊,終生侍奉。”


    她下意識地回答:“是。”


    這是她沒想到的,本是來春風一度,而不是長久夫妻。


    一陣音樂響起,是契丹那種活潑而粗俗的小調,十分提興。眾人鼓掌合拍,隻見一個披著輕紗的女子搖曳多姿地從遠處走來,她身段嫋娜,半遮半掩,仿佛夜霧下降臨的仙子。幾名醉醺醺地男人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向她:“美人兒,哪裏來的美人兒……”


    王君華又妒又恨,此人竟然是耶律觀音。她裝神弄鬼幹嘛?她的目光看向四太子,隻見四太子也興致勃勃地盯著那具輕紗下的軀體,也不知是火光還是錯覺,她發現耶律觀音的身子保養得細白柔嫩,腹部也無贅肉,竟然如青春少女。而她的手——她親眼見識過的耶律觀音醜陋的手,上麵覆蓋了一層輕紗,根本看不出來,隻能隱隱瞧見她挪動的軀體,曼妙的舞姿——竟然蓋過了一切的缺點,呈現出全部的優點。


    她邊歌邊舞,風情萬種,女真男人們看得如醉如癡,大喊:“揭下麵紗,揭下麵紗……”要一睹美人兒的風采。


    耶律觀音扭動著身子,依舊保持著曼妙的舞姿,慢慢走向四太子的位置,看著他興致勃勃地眼睛,語態嬌媚,手握玉杯:“四太子,請飲這一杯酒……”


    玉杯,輕紗下的玉手,琥珀色的晶瑩液體,撲鼻的芬芳,這仿佛不是一杯酒,而是瓊漿玉液,單看一眼,便已心醉神迷。


    任何男人都拒絕不了這樣的腰肢,這樣的酒。四太子當然也是男人,他和女真男子一樣,解下發辮,赤著上身,汗流浹背。天熱,欲火,美人臉……這一切都構成令人躁動的春藥,酒不醉人人自醉。他仰著脖子,再抬起頭時,杯子已經空了。他哈哈大笑,將杯子擲在地上,仿佛不認得這個蒙紗的女人是誰,隻一把拉在懷裏,大聲笑道:“有趣,有趣,真是有趣極了……”轉眼見到王君華滿眼嫉妒之色,他左擁右抱,兩個女人滿滿地抱了懷抱,真真環肥燕瘦,夠意思極了。


    眾皆起哄大笑,金兀術將她二人拉著就往帳篷裏走,搖搖晃晃,醉眼朦朧。兩個女人各懷鬼胎,各自恨不得除掉對方,可是,誰也不肯相讓。在營帳門口,耶律觀音一伸手,王君華似是被腳下一絆,摔倒在地。兩人上前便悄然將她拖開,耶律觀音半扶著四太子,倒在了寬大的錦毯上。


    天熱,孤男寡女,渾身其實都沒什麽障礙物,她對這種情況很滿意,知道是耶律大用的藥發生了效力。兒子,懷孕,自己就要懷孕了。隻要生下兒子,王妃頭銜,再難自己也會將之摘下來。


    她解開身上的輕紗,就向酣睡的四太子身邊躺去。她的手撫摸過金兀術的結實的胸膛,多年征戰,加上鍛煉,他的身材一直保持著盛年的健壯,孔武有力。可是,她知道,這下麵,卻是一顆魔鬼一般的心,隻要惹惱了他,一輩子就再也沒有好日子過。


    還有什麽能比征服一個男人,讓他寵愛自己,千依百順,然後再對他施加報複更令女人有成就感的?獨占一個男人並不是成就,在他的萬千紅粉堆裏,獨霸三千寵愛,這才是無上的光榮。她精通奪寵之道,昔日榮華不足誇,現在,一切都是新的開始——在靈藥的幫助下,四太子,再次俯在自己裙下。


    裙下之臣,多美妙的事情。她手一伸,真正扯下全部的裙紗,此時,四太子翻一個身,忽然睜開眼睛看她一眼,滿眼欲望和灼熱。


    那一刹那,有懷孕的感覺——那是勝利的感覺。她雙手合什:感謝萬能的昊天上帝,感謝太子殿下,奴家一定要把失去的,加倍奪回來。


    她的手伸出,用盡女人所能用的極限手段。可是,四太子已經歪歪斜斜地躺下去,竟然睡得那麽熟。酣睡如一灘爛泥。她毫不在意,也不慌亂,對耶律大用的藥懷著徹底的信任和崇拜——四太子喝了那杯酒,沒有這一夜,還有許多夜晚。燭火完全熄滅,她躺在他的身邊,聽著他沉重的呼吸聲,心裏也不知是愛是恨。如此,不知過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睡去。半夢半醒之間,渾身一陣燥熱,她睜開眼睛,身上不著寸褸——四太子的奇異的目光,這一夜,是夢還是真?


    她心裏震驚,四太子會如何?她吸吸氣,用盡全心,擺了個最完美的微笑:“四太子,奴家服侍不周……”


    “不,你伺候得周到極了。好,好得很。”


    耶律觀音幾乎喜極而泣,這是四太子麽?四太子為何聲音變得如此溫柔?魔力,那是藥的魔力,他真的被迷住了——以後就是自己的了!


    太陽已經升起,門外,拍門的聲音震天價響,是王君華的聲音:“耶律觀音,你這個賤人,該死的賤人……”門已經被“砰”的一聲撞開,耶律觀音臉上的笑容還是不變。王君華迎著她充滿挑戰和得意的目光,那具明晃晃的遠比自己保持得要好的女體如一把刀,王君華尖叫一聲,肥膩膩的手伸出就往她的身子掐去。


    耶律觀音一翻身,可還是遲了一步,背上被抓了一條長長的紅痕,身子一個勁地往四太子懷裏躲:“四太子,救救奴家……”


    四太子饒有興味地盯著這一幕,還有什麽比親眼目睹女人的爭寵更令人愉快的呢?他一隻手抱住耶律觀音,一隻手伸出拉住王君華:“你二人今後要和睦相處。”


    王君華尖叫:“四太子,這是背叛你的賤女人……”


    金兀術和顏悅色:“既往不咎,她自願回來服侍本太子,也算是將功贖罪。”


    王君華氣得幾乎要吐出血來。耶律觀音拿了薄紗披在身上,示威一般向她媚笑一下,才起身嫋嫋婷婷地往外走,邊走邊說:“四太子,奴家給您打洗臉水”。她不像王君華,並不在四太子麵前露出潑婦的嘴臉,保持著絕對的溫柔作風,隻和王君華擦身而過時,做了個眼色,王君華尖叫著就追了出去:“賤人,該死的賤人……不知羞恥……”


    直到辱罵的聲音完全消失,帳篷的門合上,幾名侍衛把守門口,再也不放任何人進來。金兀術才翻身坐起來,苦笑一聲:“喜歡本太子的女人,還真是多如牛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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