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取來一隻羊脂玉碗,裏麵盛滿銀汞,端來皇上眼前稟告:“須得采了小皇子的血和皇上的龍血來驗看。若是血融去一處,則為父子。若是血不能相融,則無血緣之親。”


    端貴妃擔憂地問:“這法子可是靈驗?本宮入宮以來,從未經臨。”


    “不能驗!”流熏驚得製止,“豈能為了流言蜚語而取龍血?皇上貴為天子!”直到此刻,她絲毫看出了如妃另有盤算,隻是,一種本能的親近,讓她重新同春旎姐姐並肩站去一條船上麵對風浪。若是這一驗,豈不是春旎姐姐萬劫不複,謝府也臨了滅頂之災?


    “事關皇家清譽,血脈傳承,驗了也罷。”如妃抽抽噎噎地哭訴,仿佛以退為進,怡貴妃打量滿麵驚惶的她不由一笑,“既然如妃都如此大度,那還不速速的驗來?”


    隻是如妃死死抱著懷裏的小皇子不肯鬆手。


    如妃哀憐的目光乞求地望著皇上,淒然問:“皇上,您信臣妾嗎?”


    皇上的眸光裏滿是遲疑,咬牙側頭不去看他,吩咐一聲:“把小皇子抱來吧。”


    宮娥去抱小皇子,如妃死死抱住孩子不肯鬆手,哭得淒慘,嬌喘連連。


    怡貴妃親自動手一根根掰開如妃的手指,狠狠碾踩了她按在地上是手罵道:“怕了?自己幹出不知死活的醜事,還要給皇上做現成的烏龜王八!你罪該萬死!”


    這汙穢猖狂的話語,流熏忙捂住蘭馨公主的耳朵勸道:“殿下莫聽這醃臢的話,”


    如妃眸光裏透出徹底的絕望,反複一隻羅網中無處遁身的羅雀,她匍匐在地,哀婉如才開放就凋謝的春花一般。


    皇上艱難地擺擺手,太醫拿著一根銀針走近小皇子。


    孩子不知為何不哭了,反對著皇上甜甜的笑著,那銀針紮在手指的瞬間,小家夥眉頭一緊,哇的一聲大哭失聲,驚得如妃撲了過來,一把奪過孩子。隻是那滴殷紅的血珠如一枚灼目耀眼的珊瑚珠在銀汞麵上滾滑著,漸漸的靠近皇上低落的一滴指血。


    一絲刺痛,皇上微微蹙眉,眼見了那兩滴血盤旋片刻,撞去一處,然後漸漸的,漸漸的,兩滴血融去一處,匯合成一大滴血珠,端貴妃驚喜道:“皇上,您看,融去一處了!”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不過是一場謠言罷了。小皇子,果然是皇家血脈無疑!”太醫上前恭敬地啟奏。


    靜妃湊上前,難以置信的望著那一大滴血,眼神渙散頻頻搖頭,喃喃道:“不該如此,不該如此的!此中有詐!”


    流熏更是一笑,上前說,“那娘娘不妨自己去試試?”


    流熏接過太醫手中的銀針,刺破自己的手指,滴血而入,果然,那滴血打個旋,撞了那大滴父子混合的龍血,卻沒有融去一處。


    眾人紛紛稱奇,地上的如妃抽泣連連,抱緊孩子哭個不停。冷汗濡濕她的發貼緊在麵頰,她抬起淚痕滿臉的麵頰,兩行清淚撲簌簌滾落,她滿是怒氣對怡貴妃氣憤道:“娘娘可是看到了?願娘娘能踐約,冤枉了我的皇兒,詆毀了皇上的聲名……”她轉向皇上砰砰磕頭啟奏,“求皇上做主!”


    皇太後喝一聲:“大膽怡貴妃、靜妃,無事生非,造謠生事,禍亂宮闈,還不跪下!”


    皇上狠狠一捶桌案,嘭的一聲巨響,桌案斷裂一般。


    “臣妾,同駙馬爺,是清白的…….”如妃哭哭啼啼的跪直身,淚波盈盈稟告,她哀婉的望一眼蘭馨公主,又淒聲對皇上,“皇上,造謠之人用心歹毒,分明是要壞皇家聲譽,若臣妾果然同駙馬有什麽,這豈不是天大的醜事,亂倫令人發指,更陷駙馬於不義,公主殿下同駙馬失和。”


    皇太後怒不可遏,冰寒了聲音訓道,“後宮之中,豈容妖孽!”


    “不,皇上,臣妾不過一時氣話,想是怡貴妃姐姐一定是被人蠱惑,已是失察誤聽誤信誤傳了去,也是有的。”這楚楚可憐的話,活脫脫一個謝晚晴,流熏詫異地望著方春旎,眼前的旎姐姐忽然變得愈發的陌生。


    靜妃苦澀一笑,忽然起身發難說,“皇上,也不急了斷言,空穴來風,未必無因。還是聽聽下人們如何說的吧,就知道臣妾等的憂心了。如妃同駙馬爺有私情,是謝府人所共知的秘密,如今有證人!”


    靜妃吩咐一聲:“帶上來!”


    一名小廝被帶上來,佝僂個腰,偷眼窺望四周,噗通跪地見禮磕頭。


    “謝旺兒,你說你是謝府的奴才,你是做什麽的?”靜妃問。


    “奴才是謝府打更的謝旺兒,”


    “公主駙馬賜婚那夜,你聽到什麽?看到什麽?”靜妃問。


    “那夜本是奴才當班,可是,可是古十兒卻要同奴才換班,奴才就讓了他去。”


    “古十兒又是什麽人?”


    “是府裏一個醜更夫,四十好幾沒娶到媳婦。古十兒對奴才說,他那夜要去采花去,還說,那日在後花園裏,撞見個男鬼女鬼雲雨交歡,饞得他口水直流……”


    “放肆!什麽汙言穢語就敢來汙穢皇上和娘娘們的耳!”如妃驚怒的喝止,靜妃卻笑了,悠悠地說:“汙言穢語也比那淫穢惡行更令人忍無可忍,恰當了皇上將此事揭秘,讓眾人也見識見識。”說著眸光在如妃身上狠狠挖了挖,吩咐謝旺兒說:“講!”


    如妃癱軟坐地,摟緊孩子瑟瑟發抖,一臉的惶恐,原本蒼白的麵頰更是毫無血色。


    謝旺兒有些膽戰心驚地說:“奴才就問,是什麽鬼呀?那古十兒就傻笑,偷偷告訴奴才說,是府裏的表小姐同一位公子爺。奴才就好奇地問是哪位,他也不說,就指指東邊的方向,一笑吃了蜜似的跑了。可這一去,就沒回來。直到前幾日,他的屍體從湖塘裏挖出來,頭蓋骨上有個鈍器戳的洞,奴才就怕,心知這是那女鬼殺人滅口呢。”


    流熏更是心寒,看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謝旺兒是聽古十兒說起了方春旎被表兄景玨奸汙的事兒,更不知還有誰知曉此事。


    流熏壯了膽色問:“古十兒可是說,是哪位表小姐,更是哪位公子爺?”


    眾人的目光投向謝旺,謝旺兒搖頭說,“還沒來得及細說。總是府裏的表小姐就那幾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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