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流熏驚得失聲製止,一把拉住了蘭馨公主,急道,“公主不要害了哥哥。謝家的規矩多,公主執意如此,日後可還想在謝府立足?可讓哥哥如何是好?”


    蘭馨公主自知一時失口,謝子駿也嚇得麵色慘白,喊了流熏說,“熏兒,你帶公主速速回房去,快!”


    謝祖恒反是糊塗,聽蘭馨公主話中有話,正要多問,流熏卻執意拉勸公主離開。


    謝子駿痛苦閉眼,一頭冷汗淋漓而下,他趴去春凳撩起後襟道:“子駿有辱家門,請父親責罰。”


    時間一刻刻過去,眾人的呼吸聲都聽得如戰鼓催促人心。


    謝祖恒向前,一把拉開子駿腰間鸞縧,手在他腰間遲疑片刻,那瞬間,無數目光凝視謝子駿,為他驚羞不已。


    藤條在他腰下紈褲上微微用力一挑,子駿周身一緊,不由顫抖。驚懼未定,藤條帶水兜風而下,啪地一聲落在肌膚上。


    “啊!”流熏和蘭馨公主驚叫一聲,子駿一身冷汗驟然而下,麵頰麻木,仿佛周圍空氣凝滯,無數目光在盯著他的奇恥大辱在偷看,竊竊而笑。


    謝祖恒一連氣抽了五鞭,打得並不十分痛,或是子駿的周身早已僵硬如頑石。他隻盼著這場災難速速結束。


    “吃了今日的教訓不要過後就忘記了。若是日後行為不端,無事生非,再鬧出些敗壞門風的事情來,定不輕饒!”


    謝祖恒喝罷,看一眼蘭馨公主,手中藤條輕輕在子駿肉上拍拍吩咐:“重複一遍為父的教訓!”


    子駿隻顧羞惱,哪裏曾聽到他的話。一時間無言以對,謝祖恒的藤條一舞,啪的一下狠狠抽在腿根,疼得子駿腿一軟,身子滑落,慌得他勉強支撐爬起趴回春凳。這一鞭齊痛無比。一鞭又飛來,疼得子駿周身打顫。


    “不要……不要忘記了打。”子駿吱唔道,勉強擠出幾個字。


    “嗯,不要記吃不記打,若是日後行為不端,無事生非,再鬧出些敗壞門風的事情來,定不輕饒!”謝祖恒又是一藤條打下,疼得子駿忍不住一聲呻吟打個挺兒,痛苦的樣子。


    “俊哥哥!”蘭馨公主掙紮開流熏是束縛,不顧一切衝去撲蓋在謝子駿身上。


    “說!重複為父的教訓,說呀!”謝祖恒揚高聲音得意道,忿忿罵一句:”才吃了幾天皇宮的膳食,就不知自己姓什麽了!”


    子駿再難忍受,咬破了唇,定了心眼睛收成一線,再不肯言語服軟。但流熏心知肚明,爹爹如今也是左右為難,他同哥哥因繼母之事早已父子親情淡薄,如今又有皇上暗示他嚴加管教對方春旎賊心不死的謝子駿,他又能如何呢?不過如此倒也好,起碼驚醒哥哥,日後千萬不能同方春旎有半點牽扯。原本她還想為方春旎那假麵後的歹毒遮掩一二,如今看來,她也冷了心。雖然殘酷,但還是要哥哥明白才是。


    “哦?駙馬爺不服呀。氣上心,腦子不記事。也罷。管家,拿條繩子來,把駙馬爺吊起來,慢慢地教訓著……”謝祖恒嗔惱道。


    “爹爹!”流熏上前勸阻,“如今哥哥已經知錯,更在牢裏吃了教訓。哥哥如今是公主的夫婿,爹爹若還如兒時一樣教訓哥哥,豈不是拂了公主的顏麵?”她隻得伺機尋個由頭為爹爹和哥哥尋個借口舒緩局麵。


    “公公,不可呀。”蘭馨公主借機委婉了幾分聲色。


    子駿屁股上狠狠挨了一記,謝祖恒嗬斥著:“起來吧!有公主為你求情。速速滾回房去,閉門思過不許出來!”


    子駿如聞大赦,仿佛地獄開了一道縫,光線才投進來,他不過一切地撒腳奔去。提了褲子直衝去,忽然聽到身後父親的呼喝聲:“站住!”


    一個寒戰,子駿立住,徐徐回身。父親正端起茶水悠然喝茶,瞟一那條臥在春凳上的家法藤條:“拿走!”


    子駿每邁一步都格外沉重,牽扯每根筋骨的疼痛。徐徐挪步回到春凳,他探身要去取那根藤條,父親卻將茶杯的水一潑罵:“就這麽拿走了?”


    流熏忙過去,推推子駿低聲說:“哥哥,快給爹爹跪下認個錯,說以後不敢了。”


    謝子駿固執的扭頭,仿佛退到絕境,他倒是一無所懼。


    流熏心頭立時生出一份擔憂,不知此時,府裏四周有多少眼線,要將此刻發生在謝府的一切如實回稟皇上得知,若是皇上不出這口惡氣,對哥哥解除懷疑忌憚,日後哥哥可是在朝中宮中步步為艱了。


    流熏附身去扶哥哥,低聲在哥哥子駿耳邊低聲,“哥哥莫糊塗了。爹爹終究是哥哥的至親,近日發生的事兒,莫說爹爹氣惱,就是皇上也氣恨不已。雖然是宮中有鬼做怪,但真鬼是誰,哥哥怕也生了疑心。十二皇子那邊已經查清,害哥哥的不是旁人。難道哥哥還想將這鬧劇再演下去?讓公主去鬧個水落石出,查出那幕後真凶嗎?”


    謝子駿如遭霜打,那點倔強的傲氣頓然無存,他詫異的望著流熏,驚駭之餘牙關顫抖,眸光裏帶了恐懼望著流熏,難以置信。


    “哥哥信不信,都沒什麽。路在眼前,哥哥自己去抉擇。”流熏淡淡道,聲音很低。


    謝祖恒遠遠在一旁聽不真切,已不耐煩,喝一聲,“來人!”


    子駿平日那點少年得誌的心狂氣傲早已被眼前人一腳腳踐踏得蕩然無存。他的牙關在顫抖,麵色冷如鉛鐵,眼裏紅紅的滿是血絲,他噙了淚,卻極力克製自己在這人麵前不能失態,強忍了淚倒咽回喉頭。他跪去父親麵前,叩頭認錯,仿佛那話不是從他口中道出,他雙手伸出去遲疑地去接那適才撕咬他肉的藤條,不顧一切奔回房去,一不留心,跌倒在長廊,滑落兩階台階,疼得膝蓋斷裂一樣,也不顧公主在身後的追逐驚呼,他連滾帶爬地跌跌撞撞逃回房裏。房門反鎖,他捶牆懊惱不已,心裏暗罵:子駿,子駿,如何會如此?你負了她,今日之辱是咎由自取,旎兒她如何恨你入骨?今生今世,可如何補償她?


    “謝郎,俊哥哥,開門呀。”公主叩門哭喊,心碎的聲音。


    謝子駿痛苦的閉目,淚水從麵頰滾落。他不信流熏的話,難道真是旎表妹,難道真是她恨他入骨才有意設計這陷阱讓他萬劫不複,讓他身敗名裂。以往的海誓山盟,以往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一切,難道都已如雲煙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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