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熏一抿嘴,笑容燦爛,才要奔去,忽然餘光看到一個人影,一閃而過,消失在人群中。沈孤桐,他的眸光裏分明透出懊惱、頹唐、不甘、很怒,就如那不敢見人躲在陰暗角落裏咬牙切齒的老鼠。流熏還為哥哥險些喪命井下的事兒心有餘悸,一件沈孤桐更是心頭一動,若是沈孤桐一心來害哥哥,那她們兄妹將是防不勝防。身邊有這麽隻豺狼虎視眈眈,一定要設法除去他才是。隻是她不想讓他如此輕易的了斷,一定要讓他備受煎熬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流熏眸光一轉,計上心頭。她一把挽住景玨的手,調皮的輕聲道,“玨哥哥隨我來!”她不容分說的撥開混亂的人群向沈孤桐的方向奔去。


    二人來到沈孤桐麵前,流熏笑容可掬的上前氣喘籲籲道,“沈師兄,你這大功臣,挖渠的功勞自然少不了你的!你怎麽躲在這裏呀?”


    不等沈孤桐醒悟,流熏已攏了口對著群情沸騰的災民們大聲喊著,“喂,你們不要忘記了沈大人賑災的功勞呀,沈大人在此呢!你們不能厚此薄彼呀!”


    流熏話音未落,一群笑鬧正歡的災民立時湧來,不容分說的笑著叫著將沈孤桐也高高舉起,哄鬧著在沈孤桐的驚叫聲中將沈孤桐的身子也扔去了水渠裏謝子駿的身旁。


    “噗通”一聲巨響,隨後是沈孤桐從及腰深的水渠裏翻身爬起,狼狽不堪,周身濕漉漉的如落湯雞一般。但沈孤桐畢竟聰明,不動聲色的陪了笑臉不急不惱,反隨了熱情的民眾一起撩水潑鬧起來。


    流熏在岸邊詭計得逞滿臉得意的笑,她一副天真的樣子拍手嗬嗬的笑著跳著,心想,沈孤桐,如今害人不成反害己,我看看你日後自身難保,還能去耍鬼心眼去害人不?


    正在凝視著水裏的沈孤桐心頭暗笑著想著,冷不防身後被一人緊緊抱住,嚇得她猛然回身去看,還不等看清身後人的麵孔,就聞到那熟悉的蘭草清香氣,“玨哥哥,別鬧!”她掙紮著,話音未落,身子失重,被那人抱緊直勾勾的跌去眼前的水渠裏。


    “噗通”一聲,那落水時的驚怕可不亞於被蒙麵人在江麵追殺。她措手不及嗆了一口水,頭冒出水麵掙紮撲打間,她的身子被人用力一扶一提,就站起身在水渠間。及腰高的河水,眼前的他容顏格外清晰。世子景玨,他一臉調皮的笑,周身也是濕漉漉的,水滴沿著發線向下滴淌,他用手擦一把臉上的水,喊著醉人的笑望著流熏。


    流熏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得呆傻住一般,本是她促狹的設計捉弄沈孤桐,不想被景玨反來作弄,隻是他一身濕漉漉的袍衫貼緊寬闊的胸膛,那俊朗的麵頰上,一雙星眸熠熠生輝,仿佛有幽幽的星芒明爍。


    金色的夕陽灑在渾黃的河床上,如鋪了一層金色的的絲綢,漸漸舒展,烈日後的水裏都透出舒心的涼爽。而她此刻的麵頰卻是滾燙,被他深情的注視著,情難自禁的被他一把摟去懷裏。他深深的一把抱緊她,吻向她的唇,那濕柔的感覺,帶著灼熱和心跳排山倒海般壓來,慌得她手足無措,心如撞鹿噗噗跳動,仿佛那心底的小鹿就要掙脫胸臆撲撞出來一般。人聲鼎沸,淹沒了彼此沉重的呼吸,就這麽靜靜的癡癡的佇立在水中對視。她驚愕之餘,手足無措卻化作心頭那點淡淡的驚喜,雜亂中,更無人留意她們這對兒戲水鴛鴦。


    趁著人影雜亂,歡呼聲沸騰,無人顧及她們,景玨大膽的抱起流熏,也不顧她的粉拳捶打,徑直向岸上衝去,他飛身上馬,打馬狂奔,帶了流熏一路疾馳,縱馬一口氣跑出幾裏地去,眼見那城門樓都被甩在遠處,一片蘆葦蕩旁,二人緊抱了滾落馬下。身下一片一望無垠的幹枯的高粱田,半腰高的莊稼遮掩了二人的身影。景玨將流熏壓在身上,半撐了身子凝視她,深情的雙眼望著她,目光裏滿是無可抑製的衝動和灼熱,癡癡的,劃過一抹飄忽不定幽深的光。


    他終於肆意的吻向她的麵頰,吻向她的唇,她的脖頸。


    她麵頰滾燙,呼吸急促,仿佛心底燃起一把熊熊烈火,無可自抑。她的心砰砰的跳著,又害怕又驚羞,卻無法阻止他的炙熱的唇襲來,索取。


    二人交纏過一陣,景玨的一雙大手如烙鐵一般捧住她的臉,神情的吸吮著,那燥熱濕潤的唇漸漸向下……


    “玨哥哥,不要!”那炙熱的唇吻去她脖頸間那突兀的美人骨時,流熏一把攔住他要掀開她內衣的手,輕輕搖頭,她麵頰緋紅,心驚肉跳的搖頭。


    “熏妹,你是我的,今生今世,你都是我景玨的女人!這不過是早晚而已。回京城,我再也不等了,我要即刻告請父王母妃,為我們完婚。”景玨急切地說著,眸光裏滿是意亂情迷,情難自已,親吻她的麵頰摟緊她,緊得令她幾乎窒息,“我一時一刻也等不得了,隻你和我,咱們二人的天地,”


    流熏掙紮了翻身,反壓在他身上,斂住笑,俏皮的支頤打量他望著笑了說,“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哥哥就權且等等罷了。”


    她心底激動之餘,卻不禁揮灑不去那前世裏的陰影,沈孤桐,她也曾如此委身與他,錯托終身。雖然她相信玨哥哥不會負她,但她如何能渡自己呢?


    “熏妹,你,你是不是……”景玨透出幾分遲疑,聲音發澀,“你心裏,可是有我?”


    流熏一時語塞,她該如何回答他呢?前世的所有,種種,她如何對他講?可該對他實言?還是當一切都不曾發生過?前世錯過一場姻緣,今世再續。


    他莞爾一笑,不再強求,隻瑟瑟的說一聲,“我等你,等你!今生今世。”


    二人相互依偎著,守著大河畔,任那風吹吹幹濕透的衣衫,忍那殘陽餘熱灼燙在麵頰上,二人坐看夕陽西下,大河裏那殘陽如血的壯觀景色,孤帆遠影碧空盡,令人對未來的日子無限悵惘。那夕陽餘暉將二人的身影熔化,化作天邊一對兒比翼盤旋的鳥兒,向著那灼熱的夕陽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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