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請個假。”騰開相當平靜的說道。


    “什麽?”龔海亮幾乎是下意識的反問道。


    話一出口,龔海亮頓時又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畢竟員工也是人,請個假沒有什麽大驚小怪的,但是這個人是騰開的話就顯得有些不正常了。畢竟騰開從工作到現在可以說是模範員工中的模範員工,從來都沒有請過假,甚至連春節中秋這種需要團員的節日也從來沒有請過哪怕一次假。


    他就像是一個八乘二十四小時運轉的鐵人一樣不知疲倦,更加沒有其他異樣的情感。唯一提醒龔海亮他還是一個正常的男人的便是騰開對於叢雯孜孜不倦的追求,除了這一點之外龔海亮還真的不知道騰開還做過其他什麽特別帶有感情、色彩的舉動。


    因此龔海亮下意識的就認為騰開是不是生病了:“你病了?”


    輕輕的搖了搖頭,騰開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雙手:“院長你看,從參加工作到現在我一直誠誠懇懇,抗壓能力也確實比較強。”


    一番自誇之後騰開竟然有些臉紅,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繼續說道:“你看最近醫院裏麵出了這麽多的事情,我們也沒日沒夜的加班加點,可能是身體已經沒有以前那麽好了,我有點累,您看……”


    擺了擺手,龔海亮表示能理解騰開的感受,他緩緩的說道:“也對,精神科的壓力本身就要比其他部門重,如果硬要比的話恐怕就隻有外科能比得上你們的工作強度了,既然這樣的話你把手頭的工作都分配好了,然後就可以回去休息。”


    “謝謝龔院長。”騰開相當客氣的說道。


    然而龔海亮的話卻是顯然沒有說完,他上下掃視了騰開一眼,然後說道:“但是……”


    騰開的心中微微一沉,卻是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他小心翼翼的問道:“但是什麽?”


    “你們精神科的事情本身就比較多,尤其是在丹尼爾的事情之後,所以回來的時候恐怕要更加辛苦你了。”龔海亮帶著笑意說道。


    騰開一陣釋然,他的臉上也露出了輕鬆的笑容,忙不迭的點頭說道:“這肯定沒有問題,還請院長放心。”


    “那麽這樣的話你就回去吧,好好休息,身體是革命的本錢。”龔海亮相當親切的關懷道。


    “好。”點了點頭之後騰開轉身便要離開,與此同時,他的嘴角輕輕的勾勒出一抹弧度。


    上下打量了騰開的背影一眼,肖雄卻是淡淡的說道:“你就是騰開吧。”


    即便沒有看到肖雄的眼睛,騰開卻依然能感受到聚集在自己背後那針紮一般的眼神,是何等犀利的目光才能造成這種如芒在背的感覺。


    騰開不由得心中微微一緊,但是他依然相當自然的轉身問道:“我是,請問你有什麽事情嗎?”


    肖雄並沒有從正麵回答騰開的問題,他反而反問道:“你不知道我嗎?”


    騰開微微一怔,他沒有想到眼前的小子竟然如此囂張,但出於禮貌,騰開還是實話實說:“知道,試問整個醫院上下還有誰不知道你。”


    頓了頓,騰開眯起一雙小眼睛用略帶崇拜的語氣說道:“不得不承認你的手法確實有高明之處,如果有機會的話我還想請教一下你。”


    “沒有機會了。”肖雄卻是淡淡的說道。


    聽到肖雄的話,龔海亮的腦袋差點就沒有跟上來,這小子這是在鬧哪樣,人家明明客客氣氣的和你示好,況且騰開可是全國一線的精神科專家,能和你一個實習醫生示好已經是相當給麵子的事情。這下好了,你是怎麽對待人家的。


    但是轉念一想,龔海亮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蹊蹺之處,畢竟年輕人嘛,氣血旺盛難免會有些摩擦。


    你想想,肖雄是於叢雯手下帶的實習醫生,年輕帥氣又是穀家送過來的二世祖,在一定的程度上可以說和於叢雯是門當戶對,很有可能騰開這小子是感受到了其中的危機感,竟然吃醋了。


    騰開也微微一怔,他自認為自己的言語得體,並沒有冒犯肖雄的意思,反而肖雄張狂傲慢。要知道他在醫院裏麵雖然算不上是位高權重,但是由於平時並沒有得罪過什麽人,工作勤勤懇懇一絲不苟,倒是贏得了很多前輩們的好感。


    但軍區醫院裏麵什麽人都有,尤其是那些來拿資曆的二世祖,肖雄不是第一個,也絕對不會是最後一個。他們共同的特點就是目中無人,相當的飛揚跋扈。肖雄還算是好一點的,起碼他的肚子裏麵確實是有點墨水,也不算是一無是處。但這樣說話依然讓騰開相當的不爽。


    於是騰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摩挲著雙手相當客氣的說道:“是不是我哪裏有做的不對的地方,有所得罪了?”


    肖雄哼了一聲,他果斷的說道:“並沒有。”


    “那……”騰開的眼神中露出了一抹深意,旋即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咱們既然已經是同事了,平時低頭不見抬頭見,那麽就先把話給說明白吧。於叢雯現在並沒有對誰表示出明確的意思,你要是想得到她,咱們就公平競爭,這可以吧?”


    肖雄微微一笑,語氣中卻是極其輕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騰開的臉色變得有些嚴肅了,他略帶不滿的說道:“我知道從那件事情之後叢雯就對你有好感,但是我絕對不會放棄她的。”


    對此肖雄並不否認,他相當直接的說道:“沒錯,叢雯是對我有好感,但是這不是我今天想要說的事情。”


    頓了頓之後,肖雄一雙銳利的眼睛緊緊的盯著麵前的騰開,他緩緩說道:“為什麽偏偏在今天請假,你能跟我們說清楚嗎?”


    “我剛才已經說過了,這麽多年來我從來沒有休假,我又不是鐵人……”騰開相當委屈的說道。


    肖雄哼了一聲,用高八度的聲音說道:“你說的不是實話。”


    騰開皺了皺眉頭,他不知道麵前的男人為什麽那麽胡攪難纏,於是他有點不耐煩的說道:“院長,精神科的事情我都已經處理好了,如果沒有什麽事情的話我就直接回去了。”


    龔海亮也認為肖雄做的有點過分了,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趕緊讓兩人分開,不然房間裏麵的火藥味實在是太濃了。


    “可以,你回去好好休息吧。”龔海亮揮了揮手說道。


    “絕對不行!”出乎兩人意料的是,肖雄的話卻是相當的堅決,他忽然伸出一根手指直直的指著騰開:“知道我為什麽不讓他離開嗎,因為他就是殺害丹尼爾的凶手。”


    這句話就像是驚雷一樣在辦公室裏麵炸響,好一會之後其餘兩人才反應過來。騰開知道肖雄在說什麽,但龔海亮還不知道。


    因此騰開依然是相當淡定的說道:“我想你最近是不是壓力太大,如果有時間的話還是過來我們精神科看一下吧。”


    這句話說的很委婉,卻是給了肖雄一個有力的回擊,可以說騰開依然保持著他高素質人才的形象。


    龔海亮也認為肖雄這樣做實在是有失體統,即便是仗著身後的穀家還有之前的功勞,在大是大非的問題麵前也不能隨便扣帽子,這可不是什麽小事情,隨便說的話是會出大問題的。


    於是龔海亮站起身來說道:“好了肖雄,凡事適可而止。”


    龔海亮之所以會這樣說的另一方麵是他早就已經查過了騰開的背景,這家夥完全沒有能力也完全沒有理由會是殺害丹尼爾的凶手。


    他不僅背景和檔案優秀,在性格上還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膽小如鼠的文弱書生。所以不管怎麽說,龔海亮都不認為騰開是那個殺害丹尼爾的內鬼。


    “我的腦袋現在可是清醒得很,”肖雄不緊不慢的說道:“你的演技真的很好,但很可惜你演砸了。”


    “我想你一定是有妄想症,這裏沒人是演員。”騰開冷冷的說道。


    肖雄並沒有從正麵回應騰開的話,而是幽幽的感慨道:“人生如戲啊,隻是有些遺臭萬年的反派角色又何必去演呢?”


    “肖雄……”觀察到兩人之間的戰爭已經到了一觸即發的邊緣,龔海亮認為必須站出來控製這個即將失控的局麵,但是直覺告訴他其中一定有著什麽不為人知的東西,一時間龔海亮也有些猶豫了。


    這個叫做肖雄的小夥子,像是每次做事情都會有他的一定道理。


    轉過頭來,肖雄相當肯定的說道:“沒錯,他就是殺害丹尼爾的凶手。”


    “你胡說八道!”騰開再也忍受不住了,他的肩膀因為憤怒而變得微微發抖,臉色也變的潮紅起來,額頭上甚至因為緊張而微微沁出汗珠。就這麽一個不能抗壓的人竟然會是殺害丹尼爾的凶手,任由誰都不會相信。真正的凶手難道不應該是那種窮凶極惡,冷血至極的歹徒嗎?


    看著嘴唇幹裂,不知所言的騰開,一旁的龔海亮卻是陷入了深深的思考當中。肖雄不惜在院長辦公室和騰開撕破臉皮指證,就證明著其中一定會有什麽問題。但這又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從騰開的檔案上來看明明就是一個人畜無害相當上進的小夥子,甚至連一點政治汙點都沒有。對於黨和國家他是絕對的真誠。


    雖然騰開在醫院中的工作算不上是出色,但也是安守本分,對於分配下來的任務從來都是恰到好處的完成,不會越界,也不會因此而受到懲罰。可以說他真的是一個相當安分守己的人,不管怎麽說肖雄和他之間都不會發生任何衝突。


    但是反觀肖雄又是一個相當真誠直率的人物,自從進入到醫院之後肖雄雖然在言語上有些狂妄,但可以看出來他是真的為醫院和國家著想。如果不是肖雄堅持的話,恐怕連第一個病號都不能被救下來。


    丹尼爾的死亡之很大程度上也是不聽肖雄的話造成的,如果龔海亮當初沒有點頭批準於叢雯的決定,沒準丹尼爾現在已經康複候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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