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衣如水,三人走進了一樓的主臥。主臥相當大,看上去是兩件比鄰的房間打通了一樣,一進門,肖雄便聞到了淡淡的香味,這是一種花香,具體是哪種一時間肖雄也說不上來。


    不需要環顧一周,肖雄便注意到了床上的人,因為偌大的房間裏麵竟然隻有一張椅子,一張桌子還有一張大床。床上奄奄一息的老人一定就是八陣門主了。


    八陣門主卻是讓肖雄相當的吃驚,這輩子肖雄接觸過不少女人,有紈絝時期的風塵女,也有像是封若南和衣如水這種傾國傾城,引無數英雄競折腰的女人。但他從來沒有見過像是八陣門主這樣的女人,一時間,肖雄竟然忘記了呼吸。


    言語已經很難形容八陣門主的氣質了,隻見她正靜靜的躺在床上,麵容相當的安詳,頭發已經全然發白了,卻是不比衣如水的三千秀發差一星半點,更重要的是她的臉上竟然一點皺紋都沒有,這對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來說是完全不正常的。


    仔細一看,肖雄倒吸了一口氣,心髒就像是被重重的一擊,那是一張何等完美的麵容,即便是和麵前的衣如水相比也不輸半分,甚至比衣如水更加有風韻,畢竟歲月沒有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跡,也留下了無與倫比的氣質。那是年輕女人所沒有的。


    “怎麽,很吃驚?”床上的八陣門主咳嗽了兩聲,身體微微的顫抖著,愣是惹人心疼。而肖雄知道兩人之間的地位和年齡差距,正猶豫著要不要上去攙扶。


    沉吟了半會之後,肖雄直截了當的說道:“沒錯。”


    這兩個字讓衣如水和婷姐微微吃了一驚,婷姐還稍微皺了皺眉頭,這小子該不會不知道麵前的女人是八陣門主吧。


    要知道八陣門中規矩森嚴,如果肖雄是八陣門裏麵的人,僅僅是憑借方才的那句話就要受到嚴厲的處罰,隻不過今天這種特殊情況會不會惹門主生氣就不知道了。


    沒想到門主看著肖雄,嘴角卻是露出了一抹平靜的微笑,相當的動容,讓肖雄都不由得微微一愣:“雖然說話無禮,但相當的耿直,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看著八陣門主的眼睛,肖雄不動聲色的說道:“我想你說的是我爺爺,肖國槐。”


    房間裏麵頓時就陷入了一片令人尷尬的安靜中,聽到這個名字婷姐和衣如水兩人麵麵相覷,大氣都不敢出。


    倒是八陣門主竟然從床上艱難的支起身子,靜靜的看著肖雄。過了足足好一段時間,大概是三五分鍾的樣子,反正漫長到肖雄都不由得有些緊張的時候,八陣門主終於發話了。


    一出言,就讓三人為之一愣。


    “你爺爺走了?”


    衣如水連忙走到床邊要扶住八陣門主,卻是被門主輕輕揮了揮手阻止了。


    “不用擔心,我還沒有脆弱到那個地步。”


    婷姐則是不動聲色的取過一杯熱水,放在了門主的床頭。


    和兩個女人相反的是,肖雄既不肯定,也不否認,就靜靜的站在那裏不說話,看著衣如水和婷姐忙裏忙外,乍一看之下倒是有些冷漠。


    “對於這個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八陣門主幽幽的說道,語氣很平淡,絲毫聽不出有任何的波瀾。


    “您早就知道了?”倒是肖雄有些驚訝了。


    爺爺的死就連肖雄自己都沒有料到,遠在數百裏之外省城的八陣門主又怎麽可能會知道呢?況且聽爺爺說兩人已經很久沒有聯係了,久遠到要是肖雄,一定會忘記生命中曾經出現過這麽一個女人。


    “沒有什麽好奇怪的,”八陣門主依然是淡淡的說道:“你爺爺是天才中的天才,我認識他的時候便已經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更重要的是三個門派中的知識都已經被他學了一個大概,就差精修了。”


    頓了頓,八陣門主看著肖雄的眼睛:“隻是沒有想到你造詣竟然比你爺爺更加厲害,僅僅是二十歲出頭便已經到了這番境界,在年輕一輩中無人能出其右,真是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


    肖雄並沒有躲開八陣門主那柔和的目光,他毫不避諱的說道:“門主,您有話直說。”


    “好,你真的聽?”門主淡淡的問道。


    肖雄中重重的點了點頭:“定當聽從教誨。”


    “那麽就給我跪下,行三拜九叩大禮。”


    這句話出乎肖雄的意料,男子漢大丈夫,豈能說跪就跪,那不是太不給麵子了嗎?但是肖雄並沒有絲毫猶豫,隻見他普通一聲便跪倒在了地上,然後在衣如水和婷姐驚訝的目光之中,肖雄重重的叩頭。


    “砰”


    每一次叩頭都沒有半點虛假,額頭磕在紅木地板上麵的聲音在房間裏麵回響。衣如水和婷姐麵麵相覷,不知道應該說什麽才好。但是她們又不敢阻止肖雄,畢竟門主這樣要求自然是有她的道理。


    一連行完所有大禮之後,肖雄才緩緩的從地上站了起來。衣如水發現肖雄的額頭已經是通紅一片,不知情的人看到了還以為他受到了門主的虐待。


    門主讚賞的看著肖雄,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一樣,過了一會才幽幽的說道:“你爺爺雖然是無所不知,但有一點卻是從來都沒有接觸過,你知道是什麽嗎?”


    “是八陣門的玄學。”肖雄不卑不亢的說道,並沒有因為剛才的磕頭而感到有任何的不妥。


    “既然如此,你對八陣門感興趣嗎?”門主繼續不鹹不淡的問道,仿佛是在談論一件不痛不癢的事情。


    一旁的衣如水大吃一驚,她開口道:“媽,這……”


    婷姐也猛然一怔,倒不是因為門主的話,而是因為門主的眼神已經在不知不覺之中發生了變化,她的目光正在迅速發散,瞳孔也失去了焦點。


    肖雄皺了皺眉頭,沒有想到這一刻竟然來得這麽快,沒有絲毫猶豫,肖雄徑直來到了八陣門主的麵前,推開她身旁的衣如水還有婷姐,然後一掌按在她的後背上,真氣就像是決堤的水一樣源源不斷的朝著門主的體內灌注進去。


    僅僅是過了數秒,門主的眼神又重新有了精神,她回過神來看著肖雄:“不用白費力氣了,燈芯都已經燃盡,再添加燈油又還有什麽作用呢?”


    肖雄依然是淡淡的說道:“雖然不能救你的命,但可以讓你把話說完。”


    雖然話不是很好聽,但話裏麵的意思卻是相當的中肯,房間裏麵的每一個人都知道門主的狀況已經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即便是肖雄來了也無濟於事,倒不如讓門主把話說個痛快,讓她毫無遺憾的離開人間。


    於是門主點了點頭:“既然事情都已經說明白了,現在我就把八陣門主的位置傳給你。”


    肖雄看了看一旁的衣如水,以為門主指的是她。


    衣如水卻是沒有任何的激動,她快步走到了門主的麵前說道:“媽,這些東西以後再說,你先休息一會。”


    門主輕輕搖了搖頭:“還有這個必要嗎,國槐走了,我也是時候隨他而去了,至於以後的事情就交給肖雄吧。”


    “什麽?”肖雄有些詫異,他還以為門主的位置是傳給衣如水的,卻是沒有想到竟然是給自己。但自己何德何能接下門主這個位置。要知道他對八陣門的事情可是一竅不通啊。


    見到衣如水還要說話,八陣門主抬起了手,因為缺乏力氣的緣故,她的纖纖玉手並沒有抬起多高,其中卻是有一種毋容置疑的氣勢。


    “不用多說了,我去意已決,門主的位置就留給肖雄,至於其他事情你們三人以後可以再做商討,我累了。”


    肖雄感到相當的奇怪,不由得問道:“為什麽不是衣如水或者婷姐。”


    “因為這本來是你爺爺的位置,”門主淡淡的說道,眼神裏麵的光彩也隨之變幻了起來,肖雄知道她是在回憶過往:“你爺爺當初其實是想要來學習玄學的,但是因為種種原因不能成行,既然他沒能完成這個事情,就由你來完成吧。”


    八陣門主說的倒是輕鬆,可事情的關鍵是肖雄壓根就不會任何和玄學有關的東西啊。


    於是肖雄為難的說道:“門主大人,我並不會八陣門的玄學,恐怕無法勝任這個位置,更加不能讓下麵的人信服。”


    肖雄的話相當的中肯,於情於理他都不應該接下八陣門門主的位置。


    隻不過門主似乎並不是這樣想的,她淡淡的說道:“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你和衣如水之間還有一紙婚約吧。”


    聽到這番話,衣如水直接就羞紅了臉,為了讓肖雄不看到還特意把頭給別了過去。


    “對,”肖雄卻是毫不避諱,他平靜的問道:“可是這又有什麽關係呢。”


    “衣如水懂得玄學,就相當於你也會了。”


    肖雄自然能明白門主話中的意思。兩人既然遲早都是一家人,那麽也沒有必要分那麽清楚。但肖雄還是感到有些奇怪。


    “既然如此,讓衣如水直接當八陣門的門主豈不是更好?”


    門主靜靜的看著肖雄,身體卻是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而且正變得越來越厲害。


    “理由很簡單,你是男的。”


    看到門主的情況進一步惡化,衣如水的眼眶頓時就紅了。肖雄從來沒有見到她有軟弱的一麵,但是在生死麵前,即便是衣如水也不得不低頭。


    “媽,你快別說了,我們都按你的意思去做。”衣如水一臉心痛的說道。


    婷姐也重重的點了點頭表示讚成。門主既然心意已決,那是誰都不能改變得了的。


    “我知道了,也是時候該去了。”門主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嘴唇上已經是沒有半點血色,看上去竟然有些可怕。


    肖雄靜靜的看著門主,心中有些難過,但他卻是想到了一些別的事情:“門主,請問還有什麽東西要吩咐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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