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溪這聲媽媽,觸動了左鴆楠冰冷內心最柔軟地那根弦,但她用冰冷卻顫抖的腔調說道:“誰是你媽媽!給我走開!你媽媽已經死了,在十多年前!!”


    林若溪搖頭道:“你騙不了我了,你就是左鴆楠,我的親生媽媽!!”


    左鴆楠眼圈開始泛紅道:“說這些都沒用!!你給我走開!!你想消失嗎??”


    林若溪美眸顫動道:“我真笨,共同生活了一年,隱隱有所察覺,卻又搖擺不定,錯失了那麽多次絕好機會,殺死了貪狼……自作主張地認為給媽媽報了仇,心安理得地以為媽媽的在天之靈可以安息了,卻在媽媽最脆弱的時候,什麽忙都幫不上……心愛的男人保護不了,親愛的媽媽又不相認,我林若溪的人生……真是失敗透了。”


    左鴆楠的嘴角開始抽動,眼眶翻湧著晶瑩,卻是用她那最後的倔強說道:“如果你媽媽還活著……或許會為有這樣一個女兒驕傲的,小溪……你已經做的很好了,等到了那邊,找到你的爸爸媽媽,我一定會告訴他們,他們有一個值得驕傲的女兒,但現在……離我遠點……否則,你也會被這共殺寒霧牽連的!!!”


    林若溪猛地上前環抱住左鴆楠那虛幻的身軀……不知為何,身軀已經虛幻的左鴆楠,卻可以被林若溪抱住!!!


    左鴆楠驚道:“怎麽會這樣!!”


    林若溪決絕一笑道:“看吧……因為你是我的媽媽,我是你的女兒,所以才能做到不可思議的事情啊!”


    左鴆楠驚呼:“不!!不是這個!!你快點走開!!否則……連你都會被牽連的!!算媽媽求你!!小溪!!”


    左鴆楠一時心急,竟是說出了‘算媽媽求你’!


    林若溪倔強搖頭道:“不,爸爸走了,楓也生死未卜,我不能再讓半生孤苦的你不得善終,媽媽……你說你已經失去了一切,卻忘了你還有你的女兒,留下來好嗎?讓我好好孝順你……還是說……連你也不想要小溪了!!!”


    若溪的呐喊聲,淒入肝脾哀感頑豔,特別是最後那句‘連你也不想要小溪了?’,讓左鴆楠假裝的冰冷轟然破碎,強忍的淚水……已然決堤!!


    左鴆楠的身軀劇烈地顫抖了起來,俊俏的臉因為激動而扭曲,她再也無法逞強了!轉過身,猛地將林若溪攬入懷中,撫弄著她的青絲,聲淚俱下道:“別說了……孩子,我可憐的孩子,媽媽對不起你,明明無時無刻不牽掛著你,卻因為種種而不敢和你相認,怕你承受這世俗的冷眼……”


    林若溪環抱住左鴆楠,淚眼婆娑道:“別說了媽媽,我都知道的……但感情是無罪的,真愛是無罪的,不論我的爸爸是你的什麽人,你,永遠都是十月懷胎,獨自一人生下我的人,我虧欠你太多,所以請給我機會,慢慢償還這恩情吧……”


    左鴆楠肩膀微鬆,微微低頭正對著若溪的臉,銀眸中閃動著慈母的愛,憐惜道:“傻孩子,孩子是父母生命的延續,怎麽能說是虧欠呢?我將你帶到這個世界上,卻因為種種原因不能親自撫養你長大,讓你的童年缺少母愛,我才是虧欠的那個人,該償還的,是我才對啊……”


    若溪眼波顫動道:“既然……我們都相互虧欠,不如,活下去……相互償還,如何呢?”


    “好,媽媽答應你,不過……還有點事情要處理。”


    左鴆楠深深地點了點頭,至此……她終於放棄舍棄生命的念頭。


    轉過身,左鴆楠的慈眉善目,瞬間置換為冷若冰霜,望著身軀已經凝實,正複雜地望著她的軒轅開天和法神四人,左鴆楠冷豔道:“今天,先放你們一條狗命!若想活得長久點,就別惹我!!!”


    軒轅開天雙手背在身後,聲音威嚴道:“真沒想到……高不可攀的寒冰魔女左鴆楠,也會為兒女私情而讓步……不過,你那同歸於盡的招數,再來一次的話……不知行得通嗎?如果行不通的話……你覺得眼下這個局麵,我會放虎歸山嗎?”


    左鴆楠冷眼顧盼著虎視眈眈,氣場鎖定著她的三神,嘴角竟勾起一抹輕佻的弧度,道:“別誤會了,你們三人聯手,此刻體力透支的我的確沒有必勝的把握……但是,我若想帶著人走,這世上……沒有任何存在能攔得住我!”


    唰唰唰唰唰……!!!


    話音落,左鴆楠雙手飛一般結印,一層流光瞬間籠罩整個法場!


    轟!轟!轟!!


    法神,武神,劍神雙眸同時一凝,同時出手襲殺!!


    但是……攻擊落在一片空白之處,那裏,早就沒了左鴆楠和林若溪的蹤影,不光是這二人,所有受傷昏厥倒地的森羅戰殿成員,身軀皆在方才一瞬間化作冰晶消失,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氣息……


    望著浮屍遍野的法場,軒轅開天和三神,久久沉默不語。


    終於,法神感歎一聲道:“唉,這等寒冰遁走之術,的確她想走,沒人留得住……明知對戰條件不公平她卻執意死鬥,一開始確是抱著與我等同歸於盡的念頭……”


    劍神道:“法神,剛才你本可瞬殺莊楓,為何用了‘瞞天過海’之術?”


    法神搖頭道:“當時靈衣玉佩已經回到了莊楓身上,戰鬥中我亦損失了許多靈力,瞬殺之術未必能成功,為了保險起見隻得出此下策,你等也不必擔心,瞞天過海之術,可以讓人以聲速的一千倍高速移動,與大氣摩擦產生的強大熱浪就可將鋼鐵蒸發,就算他能僥幸活下來墜入汪洋中必死無異,撞到陸地上更會粉身碎骨,除非……是此子命真不該絕,老天都站在他這邊!”


    武神凝重道:“沒想到,左鴆楠的實力,竟恐怖至如此境地,今日若非她親女兒恰巧在此,迫使她中斷了歸命技,今日我等在劫難逃……不過縱是此刻僥幸存活,此戰我三人付出的代價,怕是沒有半年時間,恢複不了巔峰狀態,宮主,這段時間還是盡量少……”


    咣當!!


    一聲悶響,打斷了武神的話,隻見軒轅開天重重地摔倒在大地上!!!


    “宮主!!!”


    唰!!武神第一個衝上,為軒轅開天把脈之後,內勁化作針刺入其周身穴位,為其針灸,認穴,準度,手法無法挑剔,醫武不分家,武神喻子麒神為華夏國武道的巔峰,其醫術之精湛,可謂名列前茅!


    為軒轅開天治療完畢後,他慘白的麵色好看了一些。


    武神喻子麒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凝重道:“左鴆楠通過法神的共生術對宮主施加的傷害,比想象中的還要嚴重,至少一個月的時間,怕是無法處理政務了……”


    法神,劍神,皆是麵色凝重。


    這時,軒轅開天艱難地睜開雙眼,虛弱道:“回炎黃宮,然後把我的替身找來應付場麵,大事上……如今炎黃宮中有能力決策,卻又令我放心的,唯有……上官婉兒,把她給我叫回來!”


    法神卻是說道:“上官婉兒……宮主,她可是莊楓的女人!出了這等事,就算她能力再強,恐怕也不值得信賴了!”


    軒轅開天虛弱地搖了搖頭,道:“嗬嗬……法神的‘瞞天過海’之後,莊楓此刻處境可謂十死無生,但並未落實死訊,上官婉兒那個女人,不會鋌而走險的,哪怕有一絲可能會害了莊楓,她都不會,她的能力我信得過,交給她,我放心……”


    說完,軒轅開天,就昏厥了過去!


    三神麵麵相覷,再度一掃狼藉的法場,今日發生之事若是傳出去,必令華夏國上下震動!


    所以……三人一同出手,很快就把此處的痕跡,抹除地幹幹淨淨,歎息一聲後,攜著軒轅開天離去!


    ……


    隻不過……


    轟隆隆隆隆!!


    誰也不知道的是,當他們走後……天空中,雷鳴滾滾!


    虛空開裂,其內走出一道漆黑之影,被黑暗掩蓋雙眼掃視著斷魂崗上的斷碑殘垣!


    “竟然……真的有人觸及到了‘神之力’,那個銀發女人,左鴆楠,到底是何方神聖?看來,得把這件事匯報給‘首領’了!”


    咻!!!


    漆黑之影,再度消失……


    此人的存在,竟然連三神和左鴆楠都未察覺……


    咻咻咻……!!


    太乙山上,左鴆楠,林若溪,和森羅戰殿一幹人等,皆降臨於此……


    房間中,林若溪美眸憐惜地望著左鴆楠的斷臂,道:“媽媽,你的手臂……”


    左鴆楠望了望自己之前被武神蠻力弄斷的一臂,不在意地一笑……


    喀喀喀!


    寒冰,重新凝結成了一條手臂!


    她對若溪道:“若溪……我要靜養調息一段時間,那軒轅開天已經被重傷,這段時間就算有心,也找不了咱的麻煩,待我靜養完畢,再去尋找莊楓下落,這段時間,你要穩住大局!”


    若溪點頭道:“媽媽……辛苦了,好好休息……”


    望著林若溪走出房門的背影,左鴆楠呢喃道:“和那三個老頭交戰之時,我隱隱感受到的窺伺,到底是怎麽回事?”


    三神察覺不到的事情,未必左鴆楠察覺不到,隻因當時左鴆楠決心赴死,對一切都不在意,才不去管……


    最終左鴆楠搖了搖頭,走到銅鏡之前,褪下一身皮衣,撩起一頭銀絲,拂袖一揮……此地化作冰室,她望著鏡子中一絲不掛的自己,呢喃道:“哥哥,看來……楠楠還不能下去陪伴你啊,還有屬於咱們重要的人,需要我來照顧,再等楠楠一陣子吧……”


    ……


    轟隆隆隆隆!!!


    這裏是北美洲上空一望無際的天空,一隻飛鳥正在雲層中自由翱翔……


    嗖!!!!


    “嘰嘰嘰!!!!”


    突然,旁邊一道炙熱陰風刮過,光是一絲絲餘波,就讓這隻鳥兒差點禿了毛,受驚地嘰叫著……


    它的命算是大的了……因為正在不久前,一架飛機正在天空中冷靜地行駛著,一道火焰流星破空而過,從機尾被硬生生擊穿到機頭,幸虧那架飛機是運貨的,機組人員不多,且那撞擊僥幸沒有撞到油箱,讓機組人員有跳傘的時間,否則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沒有人知道這在天空中疾速穿梭的存在是什麽!


    熊熊熊~~!!


    到了夜晚,那流火還在穿梭著,火焰中,竟包裹著一名少年,摩擦空氣產生的熱浪,讓他堅硬的身軀都到達了融化的邊緣,但這時……他胸前的一塊玉佩,卻陡然爆發出柔和的光芒,將他籠罩在內……避免了他被融化的命運,但是……傷口卻沒有被恢複,讓他看起來如同一個重度燒傷的患者!!


    混混僵僵中,他顫抖著睜開了雙眼,感受著身軀稍稍恢複地一絲力量,他來不及多想,本能地結了一個印,呢喃道:“大……大因果術!”


    咻!!


    他將這最後的力量,使用了這個……‘可能’帶來好運的術!


    然後,他再度失去了意識,陷入了重度昏厥中……


    ……


    翌日,一片泥濘之地,一個渾身是血和泥汙的少年睜開了雙目,感受著身體那近乎散架般的感覺,他不禁麵色吃痛……


    待那疼痛稍稍散去,他神色茫然地顧盼四周,卻發現四周盡是鬆軟的泥土,他隱約判斷出自己從高處掉了下來,因為……數十丈厚的泥土,竟被他擊穿,將最深層的石頭都撞地凹陷下去,特別是他的後腦勺,那裏墊著一塊凸起的石頭……


    他一摸後腦勺,那裏還流血不止,又是吃痛一下,他呢喃道:“我是誰?我又在哪?”


    “呲呲呲……”


    這時,有奇怪的聲音傳出,他感覺臉上一滑,低頭一看嚇了一跳,因為……他肩膀上,竟然爬著一條粉色的袖珍小蛇,用蛇信子輕柔地舔著他的傷口,他本能地將小蛇抓起扔掉,但小蛇仍又爬上來,仍是輕柔地舔著他的傷口,那豎瞳中,竟是人性化的柔情……


    少年靜靜地望著小蛇,這一次,沒有驅趕它,因為它覺得……這條小蛇並沒有惡意,且不知為何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


    少年呢喃道:“罷了……同是天涯淪落客,相逢何必曾是人,咱們結個伴吧,首先,得搞清我是誰,又在哪裏……”


    轟隆隆隆隆!!!


    雷雨轟鳴,少年用盡了這殘破身軀僅存的力氣,卻無法從沒有任何著力點的泥濘中爬出,饑餓和傷痛讓他意識漸漸模糊,他再一次倒下了,這種狀態下,眼睛一閉上,或許再也睜不開了!


    但是,他又醒了,感覺嘴裏被塞了什麽東西,嚼了嚼,牛肉味,嘎嘣脆,旁邊,仍是那條小粉蛇,口裏還叼著一條蚯蚓,正要往少年口中送。


    “啊。”


    少年張開口,讓小蛇把蚯蚓送進去,少年津津有味地咀嚼著。


    不知為何……少年吃這蟲子,卻並不覺得惡心,因為他感覺……在很久之前,自己好像吃過更過分的東西……


    “謝謝你,是你救了我,否則我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


    酒足飯飽之後,少年摸了摸小粉蛇光滑的小腦袋感謝道,小粉蛇吐著蛇信子,雙眼成了><狀。


    “呲呲呲~~!呲呲呲~~~!”


    這時,小粉蛇衝少年吐著信子,提示著什麽。


    少年若有所思道:“你是說……你有辦法帶我離開這裏?”


    呲呲呲~~!小粉蛇點點頭,滋溜一下在前麵帶路!


    少年跟著小粉蛇,最終找到了一個‘出口’,沒錯……那是下水道的出口,卻也是少年通往‘新世界’的入口!


    少年一笑,將可愛的小粉蛇拿起,放入懷中,感受到了一溫熱之物,那是一塊玉佩……他眉頭緊擰,思索著,卻沒想到重要信息,搖了搖頭,衝入下水道中。


    ……


    半個小時後,推開一處破舊井蓋,渾身泥汙地少年重見天日了!!


    喀喀喀喀喀喀……!!


    “打死這群黑鬼!!”


    “黃種人不是好欺負的!!”


    “shit!!!”


    “fuck.you!!!”


    他顧盼四周……一臉懵逼,一群皮膚黃色的壯漢口裏喊著華夏語,一群皮膚黝黑的壯漢口裏喊著粗俗的英文!雙方正發生激烈的械鬥,四周街景殘破,這裏……活像電影裏的貧民窟,犯罪者的聚集地!


    正在少年懵懂之際,一名打紅了眼的黃種人大漢,見前麵一個‘黑鬼少年’,竟拿著鐵棍來到了少年身後!


    “死吧,小黑鬼!!!”


    咣!!!


    鐵棍砸在了少年後腦勺上,那黃種人壯漢,雙眼卻瞪得老圓……因為,鐵棍,彎了!


    少年,默默地回過頭,茫然問道:“請問……你認識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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