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雖然這樣想著,但是嘴上可不能承認不是。雲汐抹了抹眼角本不存在的眼淚,似乎是害怕極了,連帶著聲音也顫抖了起來。


    “既然姨娘說是雲汐將貓給踩死的,那雲汐承認了便是。隻是奶奶年事已高,還請姨娘莫再惹得她老人家不快了……興許是雲汐自幼在淩雲寺長大,從未見過這般富麗堂皇的景象,剛剛一時被迷住了,沒有注意貓咪……”


    說著,雲汐捏了捏衣角。又看向了門口, 那隻貓奄奄一息地趴在那裏,不斷地往外吐著血。又被嚇著了一般,雲汐顫抖了起來。聲音也越來越小:“雲汐自小都是隨著寺裏的僧人吃素食,最怕殺生了……”


    大太太挑了挑眉,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剛剛莫不是她想多了,這丫頭怯弱懵懂的模樣哪像是個有手段的。也是,一個鄉野丫頭能有什麽厲害之處,還不是任我拿捏……這樣想著,大太太慵懶地理了理裙擺。


    二姨太一聽陸雲汐承認了,頓時鬧騰得越發厲害起來。用力一甩開翠竹就要來撕扯雲汐。


    “好啊……你終於承認了吧……”


    老太太皺了眉,看著旁邊的婆子嗬斥道:“還不快把她給我拉住,這是發什麽瘋呢。”


    “是啊……你們快去把二姨太拉著點兒。可別再把我們大小姐給傷著了。”


    大夫人也跟著附和,臉上卻沒有多少關切的意思。


    眼看二姨太就要抓住雲汐的衣裳了,卻被兩個婆子架住。


    示意雲汐走上前來。老太太麵露慈愛地握著雲汐的手,安慰道:


    “好孩子,這些年你受苦了……今兒好不容易回來了,有奶奶在,就不會讓人將你欺負了去。你且寬心……”


    說著,老太太嚴厲的目光看向了還在哭鬧的二姨太。聲音也蘊含著威嚴:


    “哭哭鬧鬧的像什麽樣子?盡整些個上不得台麵的東西。”


    見老太太真的怒了,翠竹趕緊保住二姨太的腿,“噗通”一聲跪了下去。情真意切道:


    “二姨太,這貓沒了咱們改日再養一隻就是了。大太太說的是,一隻貓而已,哪有咱們的大小姐金貴啊。”


    二姨太也知道這樣鬧下去定會惹來老夫人更大的不快,那她可討不了什麽好處。狀似無意地瞥了一眼大夫人,見大夫人依舊淡淡的坐著,也沒有要勸阻老夫人的意思。便順著翠竹的台階兒停了下來。由翠竹攙扶著往座位上走,隻是嘴裏還是哭哭啼啼的念叨著:“我可憐的貝貝啊……”


    老太太的眉頭皺了起來,卻終還是沒說什麽。


    雲汐的額頭突了突。看來這陸家大院的人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啊,三兩句就能把事情往她身上扯。若不是她早有準備,隻怕是得被吃的連渣都不剩了。


    “啊,是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把這種晦氣玩意兒給放這裏的?”


    這邊才剛剛安靜下來,就聽得門口一聲嬌喝。大夫人眼中閃過一抹笑意,屋子裏眾人的臉色都變得有些微妙了起來……


    雲汐瞥了一眼二姨娘眸中明顯的幸災樂禍,心下了然,看來今天的終極大招該出現了。


    尋聲望去,就見門口一約莫十七八歲的姑娘款款走了進來。穿著時下最流行的粉色洋紗旗袍,滾著窄窄的白邊。頭戴紫色鑲鑽蝴蝶發卡,略施粉黛的小臉看上去朝氣十足。隻略略打量了一眼,雲汐就垂下眸子,一副怯弱的模樣。


    看著嬌俏可人的女兒,又瞥了一眼在老太太身前低眉順眼的陸雲汐。大太太眼中的笑意更濃,不過是一個上不得台麵的鄉野丫頭,哪裏比得了她的女人龍鳳之色。


    來人正是陸家二小姐,陸雲汐的妹妹,陸明珠。


    一邊吩咐著人把門口的死貓給處理了,一邊亭亭嫋嫋地走進了屋子,又朝老太太,大太太行了禮。她是陸家嫡出小姐、掌上明珠,自是不用向各位姨娘行禮問安的。雖說雲汐也是嫡出,但是她自幼喪母,如今整個陸家後院又都被大太太把持著,根本就沒什麽地位可言。


    陸明珠看著穿著寒酸,唯唯諾諾的站在老夫人身邊的雲汐一眼。轉身詢問大夫人:


    “母親,這是新買回來的婢女嗎?怎的有些麵生……”


    大夫人麵露尷尬之色,心裏卻是冷笑。假意嗔怪道:


    “你這孩子,怎麽說話呢。這可是你嫡親的姐姐,陸家的大小姐。”後麵幾個字故意加重了些,兩相對比之下就更顯出了陸雲汐的窘迫。


    言罷,大夫人懶懶地看了二姨娘一眼。後者會意,陰陽怪氣地看著陸雲汐,嘲諷道:


    “是啊……養在外麵的大小姐……”


    這話說的就好像雲汐乃外室所生一般,陸雲汐眸子暗了暗,看來這梁子是結下了……


    老太太看不下去,瞪了二姨太一眼。怒嗬:“快閉嘴吧,怎麽哪兒都有你!”


    二姨太屢次被老夫人訓斥,有些下不來台。捏著帕子偷偷白了雲汐一眼,這筆賬過會兒再找她算……臭丫頭!


    看著老夫人護短的模樣,陸明珠暗暗咬了咬牙。從她出國回來,曾經對她慈眉善目的奶奶就一直是不冷不淡地樣子,今天居然為了這個野丫頭出頭……


    陸明珠哼了哼,想著母親的計劃……心裏揚起一抹惡毒的笑容來。得老夫人寵愛又如何,還不是得任母親擺布。


    不過這陸家一家子可都是戲精,縱然心裏一片陰霾,陸明珠仍然走上前去親親熱熱地拉著雲汐的手。


    “原來是雲汐姐姐啊,因為姐姐穿得……”陸明珠頓了頓,意有所指地看了看雲汐的衣裳。接著道:“所以我才沒有認出姐姐來,還望姐姐勿要見怪。”


    聽著那聲酥軟的雲汐姐姐,陸雲汐覺得一陣惡寒,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這陸家的人可真是一個比一個會玩兒……好啊,既然你們喜歡玩兒,那我就陪你們玩玩好了……


    雲汐也順杆子往上爬,緊緊回握住陸明珠的纖纖玉手。狀似懵懂一般地應承著:“妹妹這是哪兒的話,姐姐我,又怎麽會同你見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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