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督,薑戈號沉了。”


    雪崩號和薑戈號都沉了。


    順序按照港口從北向南,依次沉沒。


    阿爾貝·薩羅再無睡意:“馬上通電李光宗,讓他們立即停下野蠻行為,否則即視為向法屬印-度支那宣-戰,向法國宣-戰!”


    此時越南,已經沒人管它叫交趾了,多半叫安南。


    少數人管它叫越南,法國稱它為法屬印-度支那。


    阿爾貝·薩羅急忙穿上衣服,聽著外麵蟲鳴一浪高過一浪,心中莫名煩躁,意興闌珊。


    該死的趙傳薪,你就不能好好配合老子裝逼麽?非要搞事情是吧?


    他穿戴整齊後,再次下令:“在海岸線增派巡邏艇,一旦發現敵人,可自行開火。岸防炮和要塞炮準備待發……”


    岸防炮是法製加農炮,要塞是從法國殖民此地後,修築的永久性要塞工事,與岸防炮配合,異常堅固,隱蔽性高。


    總而言之,阿爾貝·薩羅絕不會像英國,將半個澳洲拱手相讓。


    他要扞衛殖民地。


    他堅持不讓李光宗在安南建無線電塔,另一個原因就是擔心趙傳薪在安南也劃個生態保護區。


    半個小時後,有人來報:“總督,奧利號沉沒。”


    阿爾貝·薩羅抓狂:“電報發了嗎?”


    “發了。”


    “沒有回複?”


    “沒有。”


    趙傳薪單打獨鬥時,從沒有戰報。


    所以李光宗也不知道什麽情況。


    但他隻需要看到阿爾貝·薩羅三言兩語的威脅,就知道他們凶多吉少。


    “給過你機會的。”


    一個小時後,李光宗再次收到阿爾貝·薩羅電報,電報中告訴他已經釋放工人和工程師,讓他立即停止進攻,否則後果自負。


    阿爾貝·薩羅隱隱威脅李光宗——如果不停止進攻他們炮艦,就會對這些工人和工程師下手。


    他給阿爾貝·薩羅回複:自要求放人遭拒,玄、法遂成水火,亟圖結果,死人在所難免,如兩虎相爭非有一方臣服勢難停戰。


    阿爾貝·薩羅收到電報後,看的腦門青筋直跳。


    太囂張了。


    必須打服一個才算。


    你愛殺就殺,殺一報十。


    阿爾貝·薩羅真就沒敢殺那些工人和工程師。


    但也沒放人。


    中午,手下如喪考妣來報:“總督,塔基昂號沉沒……”


    阿爾貝·薩羅頹然問:“真就奈何不得他?”


    手下說:“據各方士兵報告,他們看見趙傳薪駕駛一種快船,速度達到200節,炮彈根本無法擊中他。每當靠近我們炮艦,那種快船會神秘消失。隨後,炮艦就會被鑿沉,我們甚至沒辦法組織有效的反擊……”


    “200節?”阿爾貝·薩多破音,難以置信:“什麽船能跑到200節?”


    “或許還不止。”


    現在海岸就剩兩艘炮艦。


    如果被趙傳薪沉了,安南的統治會發生動搖,更沒辦法震懾周邊勢力。


    阿爾貝·薩羅變顏變色。


    想要服軟。


    可怎麽也不好出口,叫人又給李光宗發了一封電報,其內容又服軟又想要拿捏一點麵子。


    電報石沉大海。


    “總督,拉格蘭迪埃號沉沒。”


    一念之差,又沉了一艘炮艦。


    高傲的代價巨大。


    “放人放人……”阿爾貝·薩多歇斯底裏的喊,徹底服軟:“給李光宗發電報……”


    ……


    下午,海麵波光粼粼。


    趙傳薪已經抵達燈塔,看見了建到一半的無線電塔。


    此時,大哥大鈴聲響起。


    他接起電話,是李光宗打來的:“掌門,阿爾貝·薩多服軟,已經放人,咱們到此為止吧,不然他們可能會撕票。”


    趙傳薪望向菠蘿灘,看著那裏的要塞炮:“最後一擊便停手。”


    他掛了電話,登上四代遊龍,前往西貢,在城中最繁華地帶,並排著投下三枚xy10型炸彈。


    根本沒考慮他們是否會撕票這個問題。


    轟……


    轟……


    轟……


    阿爾貝·薩多沒被炸死,但嚇個半死。


    他氣急敗壞給李光宗發電報質問:“我們已經放人,做出了巨大的讓步,你們是想要宣-戰嗎?”


    李光宗也為趙傳薪瘋狂而汗流浹背。


    趙傳薪是真的不顧那些工人和工程師死活。


    當年日本人拿鹿崗鎮威脅趙傳薪,趙傳薪讓他們隨便攻打,現在看來不是隨便一說,是真的。


    李光宗心底生出幾分隱秘而不可深思的恐懼。


    李光宗給阿爾貝·薩多回複:你必須承受最後一擊,你們可以增兵,但我估計,你們的船到不了安南。


    阿爾貝·薩多蔫了。


    李光宗能卡的最大bug,就是趙傳薪隨時能鑿船,洋人船堅炮利的優勢蕩然無存。


    沒辦法運兵,你怎麽增兵?


    玄天宗和安南矛盾糾葛震驚列強。


    尤其是阿爾貝·薩多已經服軟,趙傳薪卻又在西貢投放三枚炸彈。


    “趙傳薪已經瘋了。”


    歐美報紙這樣報道。


    趙傳薪投放完炸彈後就沒了動靜。


    這件事還有個影響,英國在喜馬拉雅山南麓將兵力往後撤了撤。


    他們暫時將謀劃藏域的事情擱淺,西-姆拉會議不明不白結束。


    ……


    因各地攝影師來信,請求攝影大賽延遲,他們需要準備參賽作品的時間。


    劉寶貴將比賽延遲到五月中開始,五月末出結果。


    4月29日,威廉明娜給趙傳薪打電話說她肚子疼。


    趙傳薪帶著趙靈均趕了回去。


    威廉明娜要生了。


    4月30日,威廉明娜又誕一女。


    凱瑟琳娜·艾瑪·威廉明娜·趙。


    趙傳薪給她取了中文名——趙錦繡。


    趙錦繡沉睡時,趙傳薪從她眉宇間看到一絲淩厲。


    有人將天賦與愛好明確分類,愛好不能當天賦來看,天賦與生俱來。


    趙傳薪通過自己的幾個孩子,認可了這種說法。


    威廉明娜生完孩子,神態疲憊中帶著亢奮。


    她的頭發被汗水打濕。


    趙傳薪寬大手掌捋過她的金發,汗水慢慢蒸發,她此時不需要汗液降溫。


    趙傳薪輕聲說:“你這麽興奮做什麽?睡一覺吧。”


    威廉明娜發自內心的笑:“我開心,我很開心,我原本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了,遇到你,現在有了兩個孩子。”


    雞蛋沒放在一個籃子裏,她此時有了選擇的餘地。


    可趙傳薪顯然沒將這種傳承有序放在心上。


    “害,快休息吧。”


    他將西貢給炸了,有兩個原因,第一是星月沉睡,第二是威廉明娜即將生產,他需要度過一個安穩的時期,須得用雷霆手段震懾列強和袁慰亭。


    趙傳薪第五個孩子誕生不提,星月沉睡,至少他無法使用銅眼傳送。


    他的震懾見效了。


    趙傳薪在海牙待了幾天,在回鹿崗鎮之前,專程去了一趟冰島。


    剛進門,莎拉·威爾斯多蒂爾就對他說:“我懷孕了。”


    趙傳薪頭皮發麻,假笑著上前擁抱撫摸,給予孕婦該有的溫暖。


    結果平時粗枝大葉的莎拉·威爾斯多蒂爾,此時突然敏感:“你不想要孩子嗎?”


    “啊不,想要。”趙傳薪再次商量:“考慮一下,搬出冰島?”


    莎拉·威爾斯多蒂爾搖頭:“不,我哪兒都不去。我隻會說一種語言,我也沒有太多和人打交道的經驗。”


    “但是我很忙,不能天天陪著你。”


    “你隻要給我錢就行了。我有個妹妹,住在阿克拉內斯,我寫信把她叫來跟我一起住,讓她幫幫忙什麽的,冰島的女人生孩子是不需要男人的。”


    說的好直白。


    趙傳薪喜歡這樣簡單粗暴,手按在桌麵上,先豎起一排20克朗硬幣,這玩意兒4.5厘米直徑,一枚重達40克,正麵是克裏斯蒂安十世頭像。


    趙傳薪變戲法般在桌子上擺了兩摞,一摞二十枚,兩摞四十枚,合計800克朗。


    又按在另一處,抬手時候,多了兩摞10克朗硬幣。


    緊接著是5克朗、2克朗和1克朗麵值。


    “這些夠一年開銷麽?”


    莎拉·威爾斯多蒂爾樂了:“夠,非常夠。”


    趙傳薪在冰島逗留數日。


    沒了星月,他得自己動手,去山裏砍木頭做板子,給莎拉·威爾斯多蒂爾在房前屋後鋪設了平整的木板路和欄杆,生怕她懷孕期間摔跤。


    活幹的很精細,所有木板經過舊神坩堝烙印均勻烘烤,表麵碳化,防水防腐防蛀。


    鋪了木板路,趙傳薪又給她親手打造了一輛馬車。


    莎拉·威爾斯多蒂爾幫忙,掄著大錘打鐵。


    馬車可以買現成的,隻是趙傳薪造的馬車舒適性更高一些,帶弓片和彈簧兩種減震,馬車裏座椅坐墊由海綿和真皮包裹。


    馬車造好了,莎拉·威爾斯多蒂爾的妹妹還沒來,趙傳薪等不了太久,回了一趟海牙,通過傳送陣傳送回臚濱府。


    他馬不停蹄從臚濱府去港島,將臨時傳送陣設好,帶著閨女和小頌同學傳回鹿崗鎮。


    緊趕慢趕,在5月13號這天,聚齊了趙家四小。


    趙傳薪為掩人耳目,在鹿崗鎮集齊幾十個鼻涕娃,加上姚冰一起去了攝影展。


    攝影展需要買票,票錢不貴,兩個銅板一個人,無論長幼。


    買票入場,就有投票權。


    劉寶貴西裝革履,在攝影展徘徊招待文化界名流。


    忽然聽到門口喧嘩。


    好家夥,一群孩子嗷嗷的衝了進來。


    就聽趙傳薪聲音響起:“姚冰,趙靈均,趙宏誌,德福,你們帶好隊伍。”


    一個鼻涕娃想要摸照片牆上的照片,趙靈均抬腿就是一腳:“老實點。”


    那鼻涕娃有些怕她:“你仗勢欺人!”


    趙靈均齜牙:“我仗什麽勢了?”


    “你仗著你厲害就欺負人。”


    “既然是我自己厲害,那怎麽能叫仗勢欺人呢?隻能說你技不如人,不服咱們手底下見真章。”


    “你倚強淩弱。”


    “廢話,我強我不淩弱,那我強有什麽意義?”


    “這……”


    有以德服人,也有以拳腳服人,趙靈均蘿卜加大棒,鼻涕娃們總算消停下來。


    趙傳薪帶這麽多娃一起,趙家四小便顯得沒那麽紮眼了。


    趙傳薪一左一右,分別抱著趙念真和趙頌真。


    兩個小姑娘見熱鬧心喜,掙紮下地。


    劉寶貴走了過來:“傳薪,照片牆沒貼滿,快,有什麽照片貢獻出來。”


    照片展規模很大。


    由於獎金很高,參賽者如雲。


    可膠卷太貴,沒人會可勁兒的拍浪費膠卷,所以空了許多地方。


    趙傳薪將劉寶貴拉到一旁,取出了十本厚厚相冊。


    劉寶貴瞠目結舌:“我焯,都是你拍的?”


    “那肯定。”


    寶貴大喜。


    他取出其中一冊翻看,煞有介事品頭論足:“這女的拍的好啊,彎腰汲水時的臀部曲線展露無遺……”


    其實他懂個屁攝影。


    5月14日開展。


    5月18日提名。


    5月20號頒獎。


    今天是第一天。


    劉寶貴差人將照片分門別類的掛在牆上。


    趙傳薪坐在長椅上,看著鼻涕娃在人群中穿梭。


    趙正則挺有大樣的,牽著他倆妹妹的手防止走散。


    趙靈均的精力,不允許她停留一處太久,像是牧羊犬,總能將鼻涕娃們圈出個形狀。


    攝影?


    她壓根不看,似乎她來這裏的意義就是圈羊。


    這裏能看出趙念真有些獨,有時候故意去擠兌她妹妹趙頌真。


    趙正則指著一張照片說:“快看,這是爹拍的。”


    趙頌真看著照片,好奇問:“二哥,這個小朋友在做什麽呀?”


    照片中,一個小小的瘦骨嶙峋的孩子,背著個大大的簍子,手裏拎著一根棍子,棍子撅地,有塵土被掀起。


    趙正則不懂裝懂:“頌真,他這是在撿蘑菇呢,咱們鹿崗鎮的人去撿蘑菇就背著簍子。”


    旁邊站著個看著挺粗獷,但穿著西裝的男人,他聽了樂不可支。


    他叫莊楚生,也是個攝影師。


    他問趙正則:“你爹就是趙先生?”


    “我爹是趙傳薪。”


    莊楚生笑了笑,歎為觀止道:“趙先生的攝影造詣極高,這照片上的孩子,不是撿蘑菇,而是在撿牛糞。看見旁邊的犛牛了嗎?孩子手裏的棍子頭上有個小耙子,在西北地區,孩子背著大背簍,不容易彎腰,彎腰牛糞會掉出來,所以就用耙子勾著牛糞,甩到背簍裏麵,這需要一定技巧……”


    這張照片,主體是孩子和背簍以及揚起的塵土,十分吸睛。


    犛牛作為陪體,平衡構圖。


    背景是廣闊而荒涼的高原,視野開闊,背景的簡潔使得主體更加突出。


    揚起的塵土,從畫麵右下角延伸到左上角,陰差陽錯勾勒出照片的對角線構圖。


    孩子和犛牛,大致符合三分法構圖原則,孩子在右側三分之一處,犛牛位於左側三分之一處。


    陽光從照片左側照射,揚起的塵土在這個光線角度下格外清晰,能清楚的感受到塵土的顆粒感,增強畫麵質感。


    旁人拍攝的人物,許多臉上是麻木的。


    而趙傳薪的照片格格不入,明知道這地方不富裕,孩子也破衣爛衫,可卻透著一股子寧靜與祥和,生動而活潑。


    趙正則不好意思的笑了,拱手說:“先生你真是厲害,受教了!”


    趙念真見狀,開始頻頻問趙正則問題,目的是不讓趙正則搭理趙頌真。


    尤其是,趙頌真每要開口,她就出言打斷。


    “二哥,你看這是啥?”


    趙正則擔心自己像剛才那樣出醜,慎重道:“這應當是撿雞蛋吧……”


    照片從低位拍攝,一隻淩空飛起的公雞挺胸抬頭張開翅膀。


    後麵是一群人,男女老少都有,許多人戴著大簷帽,嘴裏叼著煙,膚色很深,汗流浹背的樣子。


    莊楚生又出現在他們背後:“這是在鬥雞,都是公雞不會下蛋。如果我沒猜錯,拍攝地點應當是在墨西哥,墨西哥人尤好鬥雞。趙先生這張照片構圖也……”


    趙正則十分惱火。


    怎麽哪裏都有你?


    他正在倆妹妹麵前充哥哥的麵子,這人老在背後拆什麽台?


    他立刻牽著倆妹妹小手繼續向前。


    搞得莊楚生直撓頭:誇你爹攝影技術牛逼,你咋還不樂意了?


    趙傳薪的照片太多了,五花八門,題材有江海河湖,有山川起伏,有各色動物,有萬裏長城,有今古建築,還有——各個地區各個民族的美女。


    前麵所拍攝,皆為黑白照。後麵拍攝,皆為彩色照,像素更高。


    從照片質量,就能看出科技之變遷。


    莊楚生走著走著,看見另一個人在一張照片麵前駐足抱臂思考。


    這也是趙傳薪的攝影作品。


    “老兄,趙先生大作一出,技驚四座,對嗎?”莊楚生苦笑說。


    那人轉頭,笑了笑:“在下呂頤壽,字天洲,幸會。”


    兩人互通名姓,得知彼此都是攝影師,興趣相投,很快聊了起來。


    趙傳薪的這張照片,拍攝的是第二次巴爾幹戰爭畫麵,雙方士兵麵色猙獰,前赴後繼,舍生忘死。


    照片下麵有一句介紹:讓你顧全大局的人,往往身在局中。


    呂頤壽歎道:“我從未想過,攝影還能這般生動,趙先生本人更是有大智慧者。”


    “是啊,讓你顧全大局之人,往往身在局中,一語道破數千年真相。”


    但凡買票的人,都有投票權力。


    這其實有許多弊端,因為可以作弊。


    但第一屆,劉寶貴覺得草率些也是正常事。


    第一屆比賽,不但選出獲獎者,更會選出眾多攝影師中有資格做下一屆裁判的人。


    當第二屆,就可以正八經的裁選作品,更加公平公正。


    遊覽攝影展的觀眾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票不貴,進去能看半天。


    千萬不要尋思攝影作品沒意思,這年代,那些天南海北的照片能吸引99%的人。


    然而,第一天過去,趙傳薪攝影作品獲得的票數最多,呈碾壓局麵。


    劉寶貴看著眾多參賽者蔫頭耷腦,不由得大急。


    隻是讓趙傳薪拿他作品充充門麵,怎麽還喧賓奪主打消參賽者積極性了?


    當天晚上,他甚至沒跟趙傳薪通氣,直接決定趙傳薪攝影作品隻參展,不參與競賽,必須從別的攝影作品中遴選獲獎作品。


    玩了一天,趙傳薪帶著一群鼻涕娃去夜市吃零食,然後才讓他們各回各家。


    剩下四小,趙傳薪帶他們四個去了老治安所。


    因為要集合四小,趙傳薪擔心苗翠花看見,所以將家中的傳送陣拆除,安置在老治安所,由保險隊內隊人員日夜輪流把守。


    趙傳薪帶四小和薑明辛、姚冰、幹飯去了和平學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清末的法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黃文才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黃文才並收藏清末的法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