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繭成蝶,蝴蝶有個碩大的肚子,肚子中間還有一節金屬管。


    翅膀和肚子的比例極其不協調。


    蝴蝶沒扇動翅膀就飄了起來。


    此時趙靈均伸手小胖手,企圖從後麵摸蝴蝶。


    蝴蝶應當是看不見趙靈均的,可卻感知到了趙靈均,在不扇動翅膀的情況下飛走躲開。


    趙傳薪凝神看著,眉頭緊鎖。


    總覺得詭異。


    接下來更詭異。


    蝴蝶忽然扇動翅膀,像是在掙紮。


    之所以像掙紮,是因為它扇翅膀徒勞無功,身體不受控製。


    這時候,蝴蝶的肚子忽然開裂。


    一團模糊的,似透明非透明的物體鑽出。


    蝴蝶落在了桌子上,金屬管脫落,蝴蝶身體變成三節,十分淒慘,死的不能再死


    一團半透明物質還漂浮在空中。


    趙靈均膽大包天,又想伸手去摸。


    半透明物質靈活躲開。


    趙傳薪有種錯覺,他認為半透明物質仿佛在思考,思考自己是誰和眼前碳基生物有沒有威脅。


    也可能是趙傳薪想多了。


    本傑明說:“可惜。”


    可惜,半透明生物很快萎縮,萎縮,落在地上,化成一灘液體。


    本傑明撓撓頭:“師父,俺也不確定,這是否算成功?”


    趙傳薪傾聽星月的話,沒回答,隻是告訴大徒弟:“把你配置的營養液給我,再給我一隻實驗用的蛹,你出去一下,我自己來。”


    本傑明·戈德伯格驕傲的說:“師父,你恐怕不大行,生物實驗是很難的,牽一發而動全身……”


    以前大家都嫌他笨手笨腳,如今站在你麵前,看我幾分像從前?


    趙傳薪壓根不理會他的傲嬌:“滾出去。”


    “好吧。”


    趙傳薪放出傀儡奴仆和黑色傀儡工匠,取出各種材料和工具,配合星月打造一個裝置。


    趙傳薪最後問星月一句:“你確定要這麽幹?”


    “當然。”星月說:“隻要成功融合,我與喪靈身體合為一體,我就能不再受從蔚藍水晶汲取能量的限製,能擴大感知能力,你知道那意味著什麽嗎?”


    “意味著你不受限製,擴大感知?”


    “……”


    星月不想跟他說話,專心做事。


    它打造了個裝置,能佩戴在趙傳薪手腕上,一直延伸到趙傳薪手背。


    它又讓趙傳薪打造了幾個橡膠和熔融石英玻璃做的營養液管子。


    它根據本傑明實驗流程,剖開蛹,打造金屬管管道,管道的小孔對接安裝營養液管的裝置。


    蝴蝶蛹最厲害的地方,便在於它身體不會排斥異物,這點與哺乳動物不同。


    此時,星月才開口:“當我帶著你的副肢鑽入蛹內,會陷入沉睡當中。每當營養液推到底,我會通過震動來提醒你,你要記得幫忙換營養液瓶管,否則你可能會失去我。”


    趙傳薪一聽,有些傻眼:“你為什麽不早說你會陷入沉睡?要不算了吧,咱們不融合了,現在你已然很強。”


    星月有些任性的說:“不提前說,是怕給你帶來心理負擔。必須融合,否則你現在就會失去我。”


    “焯,你要沉睡多久?”


    “最快幾個月就能夠融合。”


    趙傳薪又想開口,忽然裝置啟動,開口閉合。


    “星月?”


    趙傳薪試探問了一句。


    沒有回應。


    它先斬不奏,已經鑽進去了。


    至於為何要戴在趙傳薪手腕上,那是因為副肢連在左手上。


    忽然趙傳薪悵然若失。


    沒人在他耳邊聒噪了。


    趙傳薪推開實驗室門,本傑明·戈德伯格朝裏麵張望。


    然後他看見趙傳薪左手手腕和手背上的奇特裝置,疑惑道:“師父,這是啥?”


    “這是生命智能的野望。”


    “……”


    趙傳薪認真的看了看大徒弟:“你對生物科學很有一套嘛?”


    正撕羊腿肉吃的趙靈均搶答:“爹,我也很有一套的,我還精通電報機哩,二師兄幫我……”


    姚冰立即捂住了她的嘴。


    趙傳薪沒心情搭理他門倆,取出活石髒器、幾種蟲絲、臭液、蔚藍水晶轉化裝置交給本傑明:“你拿去研究吧。”


    接下來一段時間,趙傳薪左手不太方便,所以很消停。


    ……


    4月18日,白朗軍進入西北。


    他連續攻克乾-縣、永-壽、鳳-翔等地。


    袁慰亭遭不住了。


    他調動南苑航空學校的4架法式雙翼機,在陝-西一帶偵查白朗軍,進行圍追堵截。


    本傑明·戈德伯格收到雙方動向消息,急忙從他的工廠調動一批槍支彈藥運到北邊。


    沒人知道他的打算。


    越南,在西貢的東南110公裏外有個小漁村。


    漁村三麵環海,熱帶氣候,終年溫暖宜人,冬暖夏涼,是個避暑的好去處。


    從被法國殖民起,法國各界總督便在此建造別墅,在最熱時候前來避暑。


    附近有座山,因為有花崗石,所以叫石山。


    石山上有一座燈塔,是法國在1910年時候建造的,站在這裏能360度觀賞漁村的桑樹灘、望月灘、菠蘿灘的風景。


    玄天宗的工人,卷王技術學院的工程師一起來此建造信號塔。


    信號塔便建在燈塔旁。


    起初,相關負責人通過在越南的華僑幫忙,聯絡上當局,給了些錢財後,對方答應在此建塔。


    然而,隨著氣溫升高,法屬印度支那總督阿爾貝·薩羅來漁村避暑。


    當他看見熱火朝天的施工現場,詢問情況後他怫然不悅。


    阿爾貝·薩羅說:“你們竟然允許外國人在這裏建無線電塔,萬一敵人打過來,你們相當於變相資敵,懂嗎?”


    他不但叫停了工程,還派警察將工人和工程師逮捕。


    李光宗聞訊,與阿爾貝·薩羅通電,道明緣由,隻說無線電塔隻為方便溝通澳洲,並非出於戰爭或為非作歹目的。


    玄天宗可為此付出買地銀子。


    阿爾貝·薩羅油鹽不進,堅決不允許,也不放人。


    李光宗又提議,不買隻租,租幾十年地皮也行。


    阿爾貝·薩羅心說:笑話,買地租地?那是殖民者才有的權利,你們玄天宗憑什麽?


    好說歹說,就是不行。


    李光宗也怒了。


    英法兩國在1904年簽署《英法協議》結盟。


    因為德國崛起,出於對德國擴張野心的擔憂,1907年英國又與沙俄簽訂協約。


    英法俄三國協約正式形成。


    澳洲本屬於英國,趙傳薪打著保護生態環境旗號,硬生生從澳洲割下兩塊肉。


    現在為統治那些從英國手裏搶來的地盤,又要建無線電塔,阿爾貝·薩羅於公於私都不會同意。


    不同意也就罷了,李光宗也可以去呂宋建塔。


    可你扣著人,難免欺人太甚。


    澳島已經造了三艘炮艦,李梓鈺派遣炮艦去示威。


    法屬的雪崩號炮艦,竟然朝海裏開炮反示威。


    這樣下去,很可能會打起來。


    李光宗先將三艘炮艦調回去,將事情報告給了趙傳薪。


    4月26號,趙傳薪在港島家中陪趙頌真玩耍。


    他接到了李光宗電話。


    “他們有幾艘炮艦?”


    李光宗不必翻資料,張嘴就答:“6艘炮艦,比1858年他們攻占峴港時要少。那時候,他們派了14艘炮艦。”


    趙傳薪看了看左手手腕上的裝置,說:“你給阿爾貝·薩羅下最後通牒。如果27號前還沒有放人,後果自負。”


    李光宗有些奇怪。


    換平時,趙傳薪根本不會下最後通牒打嘴炮,這次是怎麽了?


    星月陪伴趙傳薪多年,冷不丁沒了它,趙傳薪很不習慣。


    沒有星月,四代遊龍即便在海麵行駛,他都不敢全力加速。


    超音速前進,一頭海豚忽然躍出海麵,撞上去說不定就要車毀人亡。


    李光宗道:“好,我這就告訴他們。”


    掛了電話,趙傳薪手腕震了震。


    他趕忙取出營養液,給手腕上裝置內的空瓶換了。


    此時,趙頌真擺弄她的過家家用的茶具,不小心打翻,裏麵的水逃逸,浸濕趙傳薪的畫稿。


    趙傳薪一彈手指,水汽蒸發,可稿子還是卷了邊。


    趙頌真怯怯的看著他,趙傳薪摸摸她小腦袋:“你膽子咋這麽小,爹又不會罵你。”


    對這個小閨女,趙傳薪格外憐愛。


    如果是趙靈均,壓根不會害怕,說不定還得嘟囔幾句氣她爹。


    北邊草木依舊枯黃,南邊已草長鶯飛。


    趙頌真玩夠了,抬頭說:“爹,你帶我出去溜溜好不好?”


    老趙立即收拾畫稿,起身穿鞋:“走。”


    趙頌真笑開了花,兩個羊角辮甩的快飛起來,自己去穿小布鞋時摔了個屁墩兒,她先樂了起來。


    時代雖然緊張,可再為國為民的人,也得給精神生活留條縫隙。


    ……


    趙靈均入學了。


    她瞞著威廉明娜,在臚濱府小學入學,並順利通過考試完成三級跳。


    努爾登堡的小灶學習,上不得趙靈均的餐桌,廣袤無垠的草原和茫茫大漠才是她揮灑的舞台。


    分明要上課,趙靈均走半道看見爆米花機挪不動腿:“老漢,咋賣?”


    老漢不樂意:“俺才37,管誰叫老漢呢?”


    趙靈均瞪大眼睛:“37歲長的這麽急?是不是媳婦兒跟人家跑了愁出的滿臉褶子?”


    “你……”


    此時姚冰騎馬趕到:“師妹,你弄啥嘞,快跟我去上學,快遲到了。”


    臚濱府學校讀書的孩子多有騎馬者,年紀最小才8歲,學海無涯馬作舟。


    父母看得開,什麽事故不事故的,這年頭,如果命不夠硬,就是藏在家裏也照樣夭折。


    臚濱府百姓生活殷實,要麽有地,要麽有草場,都沒有還可以去打工、做買賣。


    所以孩子格外健康。


    加上草原人粗枝大葉,對待孩子和對待牛羊一樣,以放養為主。


    如此一來,難免有人販子北上,打起了這裏的主意。


    趙靈均見崩爆米花要自帶苞米和大米,暗道可惜,於是翻身上馬,摟住姚冰的腰兩人去上學。


    走半路,趙靈均忽道:“師兄,停。”


    姚冰駐馬,趙靈均飄然落地。


    她看見一個一年級的男孩子,正和一個滿臉褶子有些猥瑣的成年男人說話。


    男人拿著酪幹,遞到孩子麵前:“想吃麽?”


    孩子搖頭:“誰稀罕啊,我天天吃,吃夠了。”


    男人一愣,暗罵自己愚蠢,草原上怎麽會缺奶製品呢?


    他從懷裏掏了掏,掏出來個花生酥:“那你想吃這個嗎?”


    孩子摳了摳鼻子,說:“你手埋汰,我不吃。”


    男人:你他媽更埋汰,你還摳鼻子呢。


    男人取出個手帕,將花生酥包上:“這下不埋汰了。”


    孩子將手指頭在路旁的樹幹蹭幹淨:“誰知道你這手帕有沒有擦過鼻涕?”


    男人:臚濱府的孩子怎麽這樣啊?


    他懵逼的問:“那你想吃甚?”


    “糖豆、古巴糖、山楂片、白糖楊梅、大冰棍,你有麽?”


    “我……”男人語塞,好些個東西,他都沒聽說過。


    臚濱府孩子生活優渥,果然不假。


    此時,姚冰也下馬,戳了戳趙靈均:“師妹,有啥好看的,走吧,再不去就遲了,老師要打人的。”


    “無妨。”趙靈均繼續看:“我可以先讓老師三招再出手。”


    姚冰:“……”


    猥瑣男人對孩子吹牛逼:“這樣,你跟我來,我家裏,除了大冰棍,餘下應有盡有。”


    孩子傻乎乎的問:“真的嗎?”


    “跟我來。”


    孩子就跟他走了。


    這會兒,姚冰也看出了不妥:“師妹,我跟著他們,你騎馬去找巡警。”


    他本能的要保護小師妹不立危牆之下。


    趙靈均朝懷裏一掏,露出了一把手槍:“殺雞須得用牛刀,今兒我趙靈均便小試牛刀。”


    姚冰嚇一跳:“這不是姚伯伯辦公室的那把槍麽?”


    這槍槍身有雕金圖案,以金銀嵌出神佛,有“超度”二字。


    “嘿嘿,我去他那裏玩看見了,借用兩天。”


    “你借用沒問題,可他同意了麽?”


    “我留了一張字條,師兄放心吧。”


    姚冰很不放心:“師妹,你從實招來,你字條上寫的是啥?”


    “我寫——姚冰借槍一用。”


    “我我我……”


    “師兄,你怎麽變成大鵝了,還喔喔喔?”


    兩人一路笑鬧著跟了上去。


    猥瑣男人帶著孩子進了一座小院,男人鬼鬼祟祟朝外張望,關大門,從裏麵上栓。


    這難不倒趙靈均和姚冰。


    師兄妹助跑,開反力肩帶,飄然上牆。


    來到房子牆根,兩人偷聽。


    孩子問:“好吃的在哪兒?”


    “你先把這個吃了,吃完我給你拿別的。”


    姚冰小聲對趙靈均說:“應當是迷藥,吃了就倒,拍花子必備。”


    趙靈均又掏出超度,退下彈夾看看,裏麵隻有兩發子彈。


    剩下的子彈,不知被她在什麽地方清空了。


    姚冰按住趙靈均:“不能讓那孩子吃,師父說拍花子的藥會給孩子留下病根。”


    說罷,他過去拉門,徑直闖入。


    趙靈均急忙將彈夾裝回去,將槍插入懷兜。


    還沒等她跟進去,就聽見屋裏傳出激烈打鬥聲。


    她擔心師兄吃虧,趕忙跟著進屋。


    進屋後,她看見地上躺著倆男人,炕上躺了一排孩子,有男孩有女孩,年紀都不大,足足六個。


    姚冰右眼淤青,左臉有點腫,但兩個男人被摔暈了。


    摔跤,從來不是看個子高矮,況且姚冰個頭不矮。


    “厲害了師兄。”


    與平日練習摔跤不同,現在是實戰。


    那個一年級的孩子傻乎乎的看著,吸了吸鼻涕:“你為啥打他?”


    趙靈均在他後腦勺拍了一巴掌:“你是真的彪!”


    正在這時,院內西屋有房門被打開的聲音。


    一個法令紋旁長一顆大痦子的中年婦女走了進來。


    她應當是聽到了打鬥聲。


    趙靈均高呼一聲:“讓我來!”


    卻是飛奔過去,抬腿,踢襠,一氣嗬成。


    婦女沒反應過來呢,便中了撈月腳。


    “嗷……”


    即便沒有碎裂之虞,但疼痛難當與男人無異。


    趙靈均抄起立在牆角的爐釺子,趁婦女捂襠彎腰之際,掄起來朝她臉頰砸去。


    咣。


    結結實實。


    婦女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跟出來看熱鬧的一年級孩子,兩隻手塞進了嘴裏,瞪大眼睛:“啊這……好狠。”


    趙靈均兩手握爐釺子的環,想要朝女人後心摜下去。


    姚冰趕忙上前攔住:“師妹,不可,咱們臚濱府自有法度。”


    心說師妹真是莽!


    這一爐釺子下去,婦女性命恐怕要交代於此。


    趙靈均這才悻悻地放下爐釺子。


    姚冰給姚佳打了個電話。


    不多時,胡二親自帶二十個巡警前來,五輛警車縱隊停在院外。


    一群巡警進屋,看著昏倒的兩男一女,和炕上一排孩子,全都懵了。


    “你倆幹的?”


    趙靈均一隻腳踩著小板凳,一手拄著爐釺子,挺胸凸肚:“為民除害,匹夫有責,都是應該的。”


    所有人豎起大拇指:“將門虎女!”


    ……


    趙傳薪整理槍支彈藥,戰術服穿戴整齊。


    趙頌真好奇問:“爹,你穿的這麽好看,要去哪兒呀?”


    “爹要去炮艦上走秀,去監獄凹造型。”


    “爹,監獄不好,監獄關著壞蛋。”


    “監獄不好,不是因為它關著壞蛋,是因為它有時候還會關著無辜的人。”


    老趙總能治好小孩子粘牙的毛病。


    收拾好,趙傳薪出發,趕往越南。


    天色已黑,他騎乘四代遊龍起飛。


    星光不問趕路人。


    趙傳薪速度不快,邊走邊拿指南針校準,一如後世人沒了導航寸步難行。


    走到宣德群島七連嶼用了足足兩個小時。


    趙傳薪多少沾點火氣,徑直落下,就地休整,準備第二天再出發。


    正因為他夜裏趕路吃力而中途休息,在越南西貢,阿爾貝·薩羅在公署端著酒杯對屬下說:“瞧見了吧,趙傳薪又能怎樣?我就是不讓他建塔!非法建塔,我就是要扣押他的人。”


    屬下吹捧:“總督大人威武,您恐怕是全世界唯一一個讓趙傳薪無可奈何的人。憑借此事,總督必將青史留名。”


    阿爾貝·薩羅喝了一口紅酒,得意非常。


    這種事能吹好幾年。


    他又喝了一口,酒勁上湧,豪邁道:“最後通牒?如今期限已過,我看趙傳薪也不過如此。”


    大家哈哈大笑起來。


    他的底氣很謎,不過是仗著越南是法國殖民地,而趙傳薪建塔建在了他們的殖民地。


    所以他們有權阻止。


    僅此而已。


    阿爾貝·薩羅先緊張,後得意,稍不留神喝高了,第二天日上三竿仍沒起床。


    他是被人叫起的。


    “不好了,總督,峴港的雪崩號炮艦——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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