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虎臉上的刀疤顫了顫,勉強擠出個笑臉,道:“你……你說什麽?他是少主?”


    墨鳶隻微笑點頭,也不回他,吹動鐵笛,將半空中飛得正歡的那隻怪鷹召回,撫了撫它的腦門。


    怪鷹發出一聲尖嘯,竟似聽懂了墨鳶的意思,扇動翅膀,往遠處的山頂飛去。


    “我殺你一隻蟒,但避免你鑄成一次大錯。怎麽,還要我賠命嗎?”


    離虎見我臉上、膝蓋上都磕破了,頓時嚇得滿頭大汗,噗通跪在地上,衝我道:“離虎有眼無珠,沒認出少主,讓少主受驚。離虎甘願受罰!”


    他不由分說,抽出匕首,往自己的右臉頰,又拉了一道,頓時鮮血淋漓。


    我趕緊扶他起來,看向墨鳶,問他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墨鳶還沒開口,離虎搶道:“少主,剛才……剛才我合上石板,不是想將少主困在裏頭,是怕這些畜生跑出來。還望少主——”


    我揚手讓他不用解釋。


    離虎尷尬地笑了笑,把氣撒在那些巨蟒身上,將它們都轟了回去。


    墨鳶告訴我,他和離虎,一直在這一帶活動。而這一帶的冥界,也都歸轉輪王管。他倆天賦異稟,一個能夠馴化飛禽,一個能夠馴化走獸,又得了我爸的指導,成為十大陰帥中鳥嘴和豹尾的人選。


    墨鳶昨天接到我爸通知,趕來幫忙,正好看見離虎的大蟒要對我不利,所以出手相救。


    墨鳶問離虎,怎麽會想到在這兒養大蟒。


    離虎將那兩個警察被吐出的殘骸埋了,帶著我們,回到他山腳下的農莊。


    離虎說,他先前因為飼養的猛虎傷人,在警局有案底。當地警局責令他在這兒勞動改造。


    那些持槍的武警,表麵上看,是防備發配到他這兒來的犯人逃跑,但其實,更是為了防備他再出手傷人。


    離虎感覺,警局裏有人看出他身份不凡,所以這些年,一直隱藏能力,等著哪天我找上門來,再恢複自己的身份。


    他等了很久,總也沒有我和我爸的消息,他也沒見過我和我爸,所以不認得我。


    我聽他們說完,問他們知不知道,那個叫楊文替的女孩,到底是什麽來頭。


    他倆都搖了搖頭。


    墨鳶道:“有可能,這些人知道少主會來,所以故意布置圈套,想困住少主。”


    墨鳶說,他之前打聽過,那個殺了曹炳添等人的幕後黑手,很可能不是人,確切的說,不是一般人。


    他與被南良不艮侵占肉身的江波兒,似乎關係密切。而曹炳添等人會引火燒身,很可能也是因為當初我拜托曹炳添,去查南良不艮屍骨藏身地的原因。


    墨鳶說,冥界裏的兄弟,先前有人見過那人的模樣,依稀是個比我小了四五歲的年輕男子,身材與我相仿,聽說叫曲揚,不過這應該不是他的本名。


    這曲揚不光在陽間,在冥界都臭名昭著。他喜歡殺人,而且喜歡變著法兒殺人。他甚至認為,能死在他手底下的人,是一種莫大的榮幸。


    他從來不親自動手,而是像個高明的先知一般,算準了時間,再小小地推波助瀾一番,製造出意外慘死的假象。


    而他,就像欣賞一部自己創作的偉大電影一般,在暗處觀察。


    我問墨鳶,有沒有查清那曲揚是什麽來路。


    墨鳶搖搖頭,說是那人先前的背景一片空白,好像是幾個月前才開始興風作浪。


    冥界陸續收了不少因為意外死去的冤魂,一問,都說死前見過這人的模樣。


    而他在每個人彌留之際,都會說一句——這是你的榮幸。


    “幾個月前?與江波兒關係密切?”


    我皺眉苦想了半天,一個古怪而大膽的念頭,忽然在腦海中浮現,驚得我渾身發冷。


    估計見我臉色難看,墨鳶關切地問道:“少主是不是想起了什麽不愉快的事兒?”


    我搖搖頭。我不想把這種不安傳達給他們。


    如果我的假設成立,這曲揚和江波兒、施鮫一樣,都是當初我們不小心,在歸秭村外墳地放出的,那九副鐵管中的小鬼,那我們的罪過可就大了。


    墨鳶補充說,曲揚不認識我,他會找上我的同學,實施殺害,再嫁禍給我,很可能是江波兒告訴他,我先前對他不敬。


    曲揚想替江波兒出氣,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事。


    而我在曹炳添他們的合照,以及楊文替給我照的照片中,看到的那個五官模糊的服務員,應該就是曲揚。


    換句話說,他從設計殺害曹炳添開始,就一直在暗處盯著我。


    他可能應該也猜到,我不會遂他的願,喪命於蛇腹。但隻要警察懷疑我,讓我處處掣肘,他就算達到目的了。


    不知怎麽,我總覺得,讓他這樣做的人,很可能並不是江波兒。


    我們三人各自埋頭冥想。沉默了許久,離虎道:“我原本就有把柄落在警局,這下可好,又有兩個人命喪蛇腹。這地兒是呆不下去了。少主,你去哪兒,我就跟到哪兒了。”


    謝弼曾在夢境中,讓我找到能夠輔佐我的十大陰帥。眼下除了鬼王、日夜遊神、魚鰓和黃蜂,我已經找到一半。


    這些人,或多或少,都跟我身邊親近的人有聯係。


    莫非我爸其實一早就找到了他們,隻是在等一個恰當的時機,讓他們和我相見?


    眼下警局的人咬死是我犯下的罪,想要抽身去查曲揚的底細,確實不太方便;如果告訴他們實情,隻怕又會牽連周格他們。


    曲揚這件事做得,確實天衣無縫。


    墨鳶見我默然不應,衝離虎笑道:“你自己犯下的事兒,別連累少主幫你背鍋。大人說了,你我處理完手頭的事兒,繼續暗中追查曲揚的身份,不可聲張。少主還有自己的事兒要做,哪能帶上你這麽個拖油瓶?”


    墨鳶說得沒錯。他倆要是這麽跟著我,明麵上,警局的人一定會有所懷疑;暗地裏,我們目標太大,秦廣王那邊,還有曲揚,應該都會盯上,實在不妥。


    我讓他倆拿著師父給我的墨鬥,先去轉輪殿,和賀瑋等人會合,另外告訴周格他們曲揚的情況,讓他們聯合起來,暗中調查;我先去探望下沈佳恩,再趕去和他們會合。


    當下商議已定。離虎一把火燒了農莊,和墨鳶先行離開;我則悄悄進城,買了去泰山的票。


    還沒上車,兜裏的手機忽然響了。我拿起一看,是謝絕打來的。


    我問他怎麽了。謝絕像是在趕路,一邊喘著大氣,一邊道:“你先別回來,在那兒等我們。他娘的,聽唐老太君說,小蚊子被人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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