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的,這一刻,他竟然隱隱有些感謝程輕語。


    若不是她,他估計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個好機會吐露自己的心聲。


    “可是你說這樣的話,我會忍不住當真的……”到底他的轉變太突然,她還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畢竟,以前在她的記憶裏,他們之間完全是一樁形式婚約,別說什麽感情不感情,能維持住平和,就已經很是不容易了。


    何曾想過現在這一幕。


    “你當然應該當真啊,”陸時珩看著她現在這樣子,有些哭笑不得,“畢竟我是認真的。”


    他的聲音有些沙沉,溫和如昨,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摻雜了情緒的緣故。


    “……”


    葉闌珊沒說話,久久才回過神來。


    她隻覺自己喉嚨苦澀,眸底有種酸脹的感覺,想哭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陸時珩見她情緒不好,適時的岔開了話題,轉而道:“你剛剛回來,還沒吃飯吧?我帶你去吃飯。”


    她點點頭,也沒多說什麽,隻回了一個字,“好。”


    表麵上平靜如水,心裏卻閃過了一絲幸福的感覺。


    ……


    ……


    酒店門口。


    無端惹了一場鬧劇,想要的目的沒有達成,反而使得自己賺盡了狼狽,程輕語臉色陰鬱的回到車上,一語不發。


    楊馳因為有事,先行離開,隻剩下了susan和程輕語兩個人。


    susan追著上了車,看到程輕語這副模樣,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隻好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見她還是不出聲,這才不由問了句:“去拍攝場地?”


    程輕語低著頭,沒有抬起來,久久後,才冷冷地回應了一聲,“不去,先回家。”


    susan側首看了她一眼,好心好意提醒道:“輕語,你現在已經不是一個小孩子了,能不能不要這麽意氣用事?下午還有三場你的戲要拍,要是不過去的話,有沒有想過別人會怎麽看你?”


    她走到今天這一步,早已經是名聲在外,一點點的小事都能被媒體無限擴大化,掀起輿論風波更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一再的這樣,難免會被記者報道耍大牌端架子,到時候她的形象會一落千丈不止。


    程輕語勾了勾唇,自嘲道:“愛怎麽看就怎麽看唄,我要是一直活在別人的眼光裏,那我早就不知道死過多少次了。”


    何況那些記者,她也不怕他們。


    現在,她和陸時珩都已經走到這一步,最怕的事已經發生了,她還怕什麽?


    susan默默無聲的看了她好一會兒,知道多說無益,也沒有再說廢話,最終調轉了車頭,“隨你吧,回家就回家。”


    反正這是她的利益,她自己都不知道爭取了,她還跟著瞎操個什麽心。


    ……


    ……


    半個多小時後,兩人抵達程輕語的住所。


    進了屋,程輕語甩掉腳上的鞋子,換了室內拖鞋,進了廚房,打開冰箱,從裏麵取出兩瓶酒,然後回到客廳,坐在沙發上。


    susan也跟著坐了下來,程輕語開了酒,仰首猛地喝了幾口,這才感覺心裏的火冷卻了一些。


    隨後,她將另外一瓶打開,遞給susan,說:“陪我喝會兒吧。”


    susan卻是搖搖頭,拒絕道:“算了,我酒量不好,還是不喝了,你也少喝點吧。”


    程輕語漠漠笑了下,也沒強求她喝,將那瓶酒放回了桌子上,然後自己喝自己的。


    她沒有把酒倒入杯子裏,直接對著瓶吹,咕咚咕咚好幾大口喝下去,像是在發泄自己的情緒一般。


    辛辣的酒液滑過喉嚨,落入腹中,引起一陣刀割般的疼痛。


    她始終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一步走錯了,才讓她和陸時珩走到了今時今日這種地步。


    心裏的茫然越來越濃,她對於自己未來的人生充滿了迷惑,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怎麽走,甚至不知道自己要離開,還是留下來……


    她沒有勇氣麵對陸時珩和另外一個女人的幸福,所以她應該離開,可是就這樣走了,從此遠離他的世界,她又著實做不到……


    思及此,心裏劃過一個念頭,並且,這個念頭越來越強烈,在她心裏漸漸的根深蒂固……


    susan在一旁陪著她,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偌大的房子裏隻剩下程輕語喝酒的聲音。


    一瓶烈酒漸漸的見了底,程輕語放下手,側首朝著susan看過去,輕輕掀了掀唇,說道:“susan,我想一個人待會兒,你回去吧。”


    susan直直地看著她,沒有離開,卻也沒有說話。


    她根本就不知道該說什麽,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隻能一直保持沉默。


    程輕語就說了那麽一句,之後也沒有再驅趕,坐在那裏繼續喝酒,又開啟了第二瓶,仍然不管不顧地往下灌。


    她現在一心求醉,除了喝酒,什麽都不想做,甚至連句話也不想說。


    很快,兩瓶酒下肚。


    畢竟不是什麽千杯不醉,喝了兩瓶烈酒,程輕語也有了醉意,把手裏的空酒瓶放回到茶幾上,然後轉頭看向susan,眼神很是迷離,意識已經混沌不清,“susan,你知道我的過去嗎?就是我跟陸時珩的過去。”


    susan點點頭,聲音平靜地回答道,“隱約知道一些,但並不是很清楚。”


    程輕語“嗬嗬”笑了聲,垂下目光,沉默著,任由心裏的苦澀滋味一點點的從心底開始彌漫,竄至四肢百骸。


    時至今日,昔日那些回憶已經太遙遠,有很多被她遺忘,想不起來,可即便模糊了,卻還是能清晰的感受到當初遺忘時的疼痛。


    那是一道傷疤,一道永遠也愈合不了的傷疤。


    好一會兒之後,程輕語才緩緩出聲,“陸時珩……其實他很好,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我的事情,我到了今天這一步,完全是咎由自取,跟他沒有關係。”


    susan看著她,目光裏隱隱流露出心疼,“輕語,既然你過得這麽痛苦,為什麽就不放棄他呢?放棄他,把自己的人生過好,這樣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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