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隻是單純地報複她,那麽秦厲大可不必對梁子賀說那些話。梁曉可怎麽會不明白,他必定是要她妥協於他。可是她始終不明白,秦厲到底要把她怎樣才甘心。


    回到市中心後,她去帝恒找了兩次秦厲,李助理告訴十分抱歉地告訴她,秦厲在開會。兩次都是,她等到天黑,也沒等到秦厲出來。


    直至周五,吃過午飯後,接到成偌恩的電話。她哭哭啼啼道:“曉可?你的店怎麽關門了?”


    梁曉可就在sunny烘焙,她從來沒跟梁家的人說過她把店搬到市中心了。而她的朋友圈屏蔽梁家所有人,包括她父親。


    成偌恩應該是去了舊店那兒。


    “你怎麽來?”她知道,如果不是有事,陳若恩他們不會來找她的。畢竟,他們連她住哪兒都沒關心過。


    “可可,你到底在哪裏?子延他被人抓了去,那人說要斷了他的手腳……”


    成偌恩哭著劈裏啪啦地說了一堆,梁曉可大概聽明白了。當時梁子延被下了套,稀裏糊塗地簽的字據竟然是欠條。現在債主找上門,一千萬,陳若恩的幾百萬都拿出去了,但也隻夠還利息。債主說,如果下周一之前不把錢付完,就把梁子延的四肢砍下了。


    “一千萬?我哪裏去拿一千萬給你?”梁曉可也很煩躁。


    “你不是把店賣了嗎?你先把賣店的錢借給媽好嗎?就先借給媽!他是你弟弟,要是手腳都斷了,怎麽活?”


    一旁的衛敏也聽得一清二楚,十分惱火。她直接搶了梁曉可手中電話,對成偌恩凶凶道:“阿姨,請你搞清楚,sunny烘焙是我的,賣了店鋪,曉可也沒份!你不覺得你很可笑嗎?這些年,你問過曉可過得怎樣嗎?哪一次來電話不是要錢的?曉可到底怎麽欠你什麽了?”


    沒等電話那頭的成偌恩反駁,衛敏接著怒道:“別說當年晨阿姨的醫藥費是你們出的,這些年,你們借著曉可在秦家撈的錢還不夠嗎?”


    衛敏感受到對方堵了起,卻繼續憤憤道:“至於曉可留學的錢,你們最清楚不過了!這些年黏在秦家撈的綽綽有餘了!再說,如果不是曉可有利用價值,你們會送她去留學嗎?!”


    成偌恩被衛敏罵得狗血淋頭,很想教訓回來,可是一想到兒子危在旦夕,她連哭帶吼:“我要和曉可說!你快把電話給曉可!”


    聽她的意思,似乎要繼續厚顏無恥。衛敏氣得肺都要炸了,梁曉可知道衛敏的脾氣,也是焦急地把手機要回來,對成偌恩說:“阿姨,你先別急。我想想辦法,看能不能解決。”


    成偌恩還想說什麽,梁曉可已經掛了電話,將一一交給鳳嬸後,就出去了。


    帝恒集團裏,梁曉可再次被李助理擋了出去。然而,這一次她沒有選擇等待,而是在李助理不留神的時候,衝了進去,一路跑到會議室門外。


    小李被她的舉動嚇得驚慌失措,想要阻止她。她卻已經推門進去了。


    會議室裏,被突然闖進來的人打斷了思路,齊齊看向梁曉可。梁曉可隻是盯著坐在主位的秦厲,後者靠坐在椅子上,看了一眼怒氣衝衝地她,緊接著對他們冷冷道:“會議暫停,全都出去。”


    一瞬間,在座十幾二十人,匆匆收拾好東西,帶著好奇地目光,卻在一分鍾之內出去了。會議室厚重的門被關上後,隻剩下梁曉可和秦厲。


    她毫不畏懼,走到他麵前,問:“你到底想怎樣?”


    他依舊坐靠在椅子上,定定看了她幾秒,站起身,手放在褲袋,走近。緊接著,左手握著她的右手臂,右手一把扣住她的後腦勺,強迫她與對視,咬牙,一字一頓:“我說過,會讓你後悔的!”


    這一刻,梁曉可真的沒哭,她帶著憤怒的目光,毫不畏懼地直視:“梁家已經一無所有,你還想怎樣?”


    “怎樣?”他勾起一邊的嘴角:“你以為隻是梁家嗎?你身邊的人,你惦記的男人,你的朋友,你的女兒……”


    他的手一點點的加大力氣:“我要你一點點的……失去所有!”


    暴戾的目光強壓著,但是濃濃的恨意,令她窒息。她的眼神已經暴露了內心的恐懼,她果然是在乎這些,他想。


    梁曉可想,這就是他為了慕容芷和他們的孩子,對她的報複嗎?


    她的心沉入穀底,可是她還是努力讓自己平靜地道:“秦厲,得罪你的是我,你衝著我來就好,至於做拿其他開刀的卑鄙行為嗎?”


    梁曉可充滿了鄙夷,鄙夷他的卑鄙行為。她這樣的眼神,狠狠刺傷了他,也再次激怒了他。


    她感覺手臂就要被捏斷了般,痛得鑽心。


    “卑鄙?”他嘲諷一笑:“我是卑鄙又如何?”


    梁曉可一把抓住他胸前的衣襟,她恨不得把他殺了。隻是梁曉可沒想到,她這樣用力地抓著他的衣襟,想要推開他。而他被這股力量給推得後退幾步,卻始終沒有鬆開她,而是順勢,攬過她的肩,一個旋身,把她壓倒桌子上。


    他的身子壓下來,梁曉可抵不過他的力氣,感覺腰被桌子的棱角壓得生疼。她伸手想要推開他,卻被他抓住手腕。


    梁曉可太纖瘦了,他竟用一隻手,把她的兩隻手手腕給摁在腦袋上。


    他眼底帶著譏誚:“是你說的,人總是要為自己的選擇和所做的事付出代價……”


    深不見底的瞳孔,一點點地把她鎖住。她感受到無邊的寒意,心底隻有四個字:陰森可怕……


    在她布滿恐懼的瞳孔裏,秦厲的嘴角勾了勾:“要我放過他們也不是不可以,隻要你做我的【情】婦。”


    刹那,她臉色煞白。心底閃過種種的情緒,羞辱,憤怒,震驚,不解……還有恨!


    所以,這就是他想要報複自己的手段?


    “你休想!”梁曉可不假思索,直接咬牙掙紮。


    “嗬?”他低聲冷笑:“隻要做我的【情】婦,梁家會回到原來的生活。衛敏一家也能安然無恙,還有你的女兒……”


    他的手沿著她的臉頰滑下來,捏住她的下巴,稍稍抬起:“不過,如果你是情婦,我就不在意那是你跟別人的野種!所以,在梁子延被砍掉手腳之前,你若是回信達,還是能避免一切悲劇……”


    他的話轟炸在她的腦袋裏,而她的心像是瞬間被寒冰凝結住,她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任何話。他簡直是瘋了!一定是是瘋了!令梁家傾家蕩產,給梁子延下套,甚至還想把那血腥的手伸向衛敏和一一……一切隻是為了讓她做他的情婦,好羞辱她?


    梁曉可漸漸緩過神,然後緊緊抿著唇,眼底充滿了被羞辱得憤怒,以及倔強!秦厲突然鬆開她,後退兩步,坐會原來的椅子上,慵懶地姿勢,道:“周一債主就會把梁子延的手腳都砍斷,至於一千萬……你以為我真的會給你們退路?嗬……”


    這一刻,梁曉可內心的城牆慢慢崩潰,她曾經所愛的人,原來竟是如此無恥!她曾經的信念,原來是如此邪惡!她曾經的世界,原來都不過自己想得美好罷了……


    她突然笑了,冷冷地“嗬”了一聲,緊接著,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秦厲突然愣了一下,隻見她眼角帶著淚珠,對他譏誚一笑。她笑,笑自己眼瞎了,竟愛上這麽個爛人!笑他輝煌奪目,卻不過如此不堪!


    她沒有再說話,對他露出那樣悲涼的嘲諷後,轉身離開了。不急不躁,可卻有一種頹廢無力地蒼白。


    ——


    信達公寓裏,大廳漆黑無光。沙發上,秦厲靠坐著。他閉著眼睛,眉頭微微蹙起。


    今天在會議室,她眼底全是失望,乃至絕望。他記得,一直以來,她看自己的眼神,都是那麽小心翼翼,偶爾泛光。就算是後來,她開始有些畏懼他,可看他的眼神,都是藏著小小的期盼。


    絕望……她是對自己絕望了嗎?還是說,從前的一切都是偽裝的?他是想威脅她,讓她不情願地留在自己身邊,也不想她跟著別的男人。至於梁子延,衛敏……就算是真的走到那一步,他也不過是嚇唬她,終究還是善終。


    他認為,她會努力守護她的一切,所以才會拿這些來威脅她,可是如今,他也不確定她會不會來了。


    秦厲疲憊地靠著,他回憶著,這個不曾被溫暖的家。他記得他們搬出來的時候,他曾回過幾次,每一次,她都會做好一桌子菜,在聽到他進門的時候,就奔過來。她一臉笑容地問候:“你回來啦?”


    然而,在看到他冷漠一瞥,毫不理睬之後,她的笑容就暗淡了……


    漸漸地,他感到困乏。


    也不知什麽時候,他突然驚醒,睜開眼,便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立在窗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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