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泊臣心裏越來越不安,在樓道裏站著手機突然響了。


    他拿出手機看了眼備注,便把電話直接掛掉。


    是公司打來了,想都不用想應該是為了資金的事。


    可現在,他滿心都是在待產室裏麵的年冰顏,哪還有心思去管公司的事情。


    這邊電話剛掛,叢風又打來了,紀泊臣連看都不看直接掛斷。


    他煩躁的轉身時驚訝的看見出現在走廊口的紀望河。


    他怎麽來了?紀泊臣心裏忍不住閃過一絲狐疑,同時快步上前。


    “爸,你?”


    紀望河看著紀泊臣,語氣有些怪罪的說道:“冰顏生了你怎麽也不給我,要不是管家給我打電話,這麽大的事我還真的不知道”


    “不是,突發情況。”紀泊臣看著他父親,神色鬱鬱道,“她早產了。”


    紀望河瞥了紀泊臣一眼,“哼,既然是早產為何不做好防護措施?有你們這樣的父母,我真擔心孩子以後會不會看好。”


    紀泊臣本想反駁,但他最終選擇了沉默。


    紀望河坐在休息椅上,這時候紀泊臣的手機又響了。


    紀泊臣看都不看就掛斷,可是電話那邊的人並沒有意識到紀泊臣的不耐煩,依舊堅持不懈的打。


    持續不斷的手機鈴聲在安靜的走廊裏顯的異常突兀,紀望河不悅的皺起眉,“是誰?”


    “公司。”紀泊臣淡淡的回道。


    “公司?”紀望河語氣中有幾分不滿,“公司為什麽不接,這麽打一定是有事。”


    “我不想去,我想在這裏等冰顏出來。”


    紀泊臣的語氣很冷淡,此刻,他隻想陪著那個女人。


    “這裏不是還有我嗎?”


    紀望河反問,覺得紀泊臣有點分不清輕重。


    “接電話,去公司。”


    紀望河不由分說的命令道。


    聽了他的話,紀泊臣終於有些火了,“可是我不想去,冰顏現在裏麵很危險,我想在這裏等她。”


    紀望河最受不得的就是別人違抗他的命令,他“騰”的一下站起來,“還是紀氏的接班人,為了一點小事情就置公司於不顧,以後還了得,這裏有我照顧著,怎麽,你還害怕我把你老婆弄丟?”


    同一時間,紀泊臣的手機再次打過來,他接了,隻是語氣有些衝,


    “發生什麽了?”


    “少爺,法國那邊的人把紀氏給告了,我已經定了去法國的機票,少爺,這事情不能耽誤。”


    叢風焦急的語氣從聽筒了傳出來,紀泊臣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畢竟這不是簡單的經濟案,怕是那個公司看紀氏最近勢頭太猛故意使絆子。


    想著紀泊臣的眼眸猛地爆發出一陣冰寒,最好不要讓他知道是誰在背後耍手段。


    紀望河看著麵色複雜的紀泊臣,又推動性的說:“這裏有我,你去吧,快去快回。”


    紀泊臣眼眸沉了一下,神色仍然凝重。


    “我要去法國出差,估計再快也得三四天,照顧好她,你的要求我都會盡力滿足。”


    紀望河點頭,“畢竟她是我孫子的媽,自然不會虧待。”


    紀泊臣又深深的看了眼手術室緊閉的門,他走到那門的跟前,輕輕的,在門上吻了一下。


    “冰顏,對不起!”


    他的愧疚化為腳下的步伐,隨後轉身離開。


    飛機起飛時紀泊臣看著天空中的雲,突然特別不安,心慌的讓他害怕。


    他輕輕閉上眼睛,祈禱道千萬不要有事。


    承德醫院,婦產科手術室裏氣氛緊張慌亂。


    一個助手對著接生的醫師焦急的說道:“怎麽辦,產婦胎位不正還大出血了!”


    接生醫師沉著臉,努力穩著情緒,“去血庫拿血源給產婦輸上,保持產婦清醒!”


    此時躺在手術床上的年冰顏麵色慘白,頭發被冷汗浸濕黏成一捋一捋的,她隻感覺下身不停傳來的疼痛,好像要將她撕裂,耳邊也有人不斷拍打著她的臉以求她清醒。


    周身雜亂的聲音越來越空洞,就好像來自另一個世界,年冰顏突然特別難過,她好想這個時候紀泊臣在她身邊,哪怕什麽也做不了,隻要他在就好,她就會特別心安。


    主治醫生探查了一下胎兒的情況,又看了看年冰顏的身體,眉頭緊皺,半響麵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對身旁助理說:“找家屬,決定保大保小。”


    對於醫生而言,無論是年冰顏還是孩子都是一條生命,可現在嚴峻的情況不得不逼人做出一些令人難受的選擇。


    助理出去對在走廊外的紀望河說:“先生,您是年冰顏患者的家屬?”


    紀望河起身點頭。


    “現在出了一些問題,我知道對於你們家屬也許很難選擇,我們也不願看見,但是必須這麽做了,你們需要放棄一位。”


    紀望河聽見這話幾乎沒有思考便直接說出來,“要小孩!”


    助理看了紀望河一眼,隨後歎了口氣走進手術室。


    “家屬說,保小去大。”


    這也是年冰顏在陷入昏迷前的最後一句話。


    保小去大,年冰顏的嘴角蕩開了一抹慘淡的笑容,哪怕她希望留下孩子,隻是知道紀泊臣好不猶豫的拋棄她時,她的心莫名的好痛。


    失去意識後的年冰顏再次睜眼時眼前隻有茫茫的一片白。


    這是哪兒?


    地獄還是天堂?


    年冰顏隻覺得頭好沉,她看到的東西都是模糊的,可是身邊還有人在不停的說話,好像是在爭吵。


    年冰顏模糊的想,難道天堂裏也有爭吵,還是這是地獄?


    她還沒來的急想出答案,又沉沉的陷入了昏迷。


    年山川看著躺在床上帶著氧氣罩不知道能不能從鬼門關回來的女兒,氣就不打一出。


    “生個孩子怎麽就能把我女兒弄成這個樣子?你們醫院就是這種水平?!”


    護士長看著因為愛女心切而風度全無的年山川,隻能耐著性子解釋。


    “當時我們告訴過家屬要保大保小,是家屬自己選擇保小的,現在還能出手術室我們醫師真的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了。”


    “你說什麽?”


    年山川看著護士長,“他要小的?”


    “嗯!”


    年山川氣急而笑,他看了眼依舊躺在病床上的女兒快步走出去,拿出手機便打給紀泊臣,可是無論打多少個,電話裏都是溫柔卻機械的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sor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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