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身後轟然而起的熱浪席卷而來,衛湛言牢牢抱著昏過去的林衾知,一點兒都不敢放鬆。


    不敢再耽誤,藍思留下來處理後麵的事情,衛湛言則帶著林衾知驅車去往醫院。


    傅司晟看著絕塵離開的車,心知衛湛言這是完全不管顧寧長的死活了,將渾身是血的顧寧長弄到另一輛車後,傅司晟同藍思點頭示意,也趕緊去往醫院,到底是人命重要。


    傅司晟穩穩抓著方向盤,其實他是想笑的,神情卻越來越僵硬。顧寧長這個瘋子……他到現在還記得剛才打開車門時看到的場景,顧寧長將林衾知死死按在身下,安全氣囊也周到地將林衾知包裹起來,他自己卻撞在方向盤上滿臉都是血,那是完全要護林衾知周全的架勢。


    若是這男人早三年有這個覺悟,現在也不至於追悔莫及。


    夜色微涼,此時四周空無一人,傅司晟收斂起笑意,此時的他竟然看起來比平時的衛湛言還要來的冷漠。


    這就是傅司晟浪跡情場這麽多年卻沒有一個固定女人陪在身邊的原因,在他看來,等到了合適的年紀家裏人說是哪個上流名媛就是哪個,他也懶得挑,愛情這種東西,於現在的他而言都不是奢侈品那麽簡單,對方隻要能做好傅太太應有的樣子,賢良淑德,生兒育女便是最好,他所在的風浪,又有哪個女人能夠比肩?


    這樣想著,傅司晟忍不住看了看躺在後麵意識全無的顧寧長,癡兒如此,難怪會輸。


    衛湛言趕到醫院時,早就有醫護人員等候一旁,他抱著林衾知的手都在顫抖,卻厲聲吩咐醫生,一定要治好她。


    衛湛言想著他們好不容易才解開這麽些年的恩怨誤會,知了也好不容易才回到自己身邊,而他好不容易才愛上一個女人,怎麽能在此時止步?林衾知遭受的那些都是過去式,他總能給她最好的,所以她絕對不能有事!


    因為是衛湛言親自帶來的人,所以醫院方麵格外認真,檢查結果很快就出來了,林衾知隻是因為劇烈碰撞而產生的輕微腦震蕩,稍加休息就沒問題了,而被稍後送來的顧寧長就沒那麽好了,顱內出血,進手術室沒幾分鍾便遞出病危通知書來,傅司晟捏著那張薄紙萬分惆悵,怎麽什麽事情都讓他趕上了?


    盡管如此傅司晟還是禮貌地聯係了方珊珊跟顧母。


    顧母應當是從衛家老宅直接趕來的,一直得體的妝容已經哭花,略顯高貴的發髻也變得淩亂不堪,顧母蒼白著臉色走到傅司晟跟前,嘴唇顫抖了好幾下才問道:“我家寧長呢?”


    傅司晟笑著盯著顧母,眼中的嘲諷意味不加掩飾,他是真的同情顧寧長啊,竟然有個這樣的母親。


    “你兒子?”傅司晟指了指手術室,然後將那紙病危通知書塞進顧母懷中:“托你的福,在裏麵呢。”


    顧母看了眼病危通知書,驚叫一聲暈了過去,傅司晟任她倒在自己腳下,理也不理。


    方珊珊趕來時衛湛言已經將林衾知安排在了vip病房,一切收拾妥當,正跟傅司晟站在一起。


    他們本來在討論如何應付顧家,之前衛湛言的確想著除之而後快,但現在他改變主意了,他不僅不會對顧家出手,還會給他們足夠的資源,所有原因無外乎一點:他想顧寧長從此應該再也站不起來了。


    經此一事,衛湛言能夠感覺到,男人的信仰全然崩塌,否則車禍的最後關頭他怎麽會抱著必死的決心去救衾知。


    算了,權當是還他這一命。


    正如那句話所說,有些時候,活著比死去更難。


    方珊珊快步走過來,看了眼躺在地上的顧母,心中的不安頓時擴大無限倍,“表哥……寧長呢?”


    “你來的正好。”衛湛言撿起地上的病危通知書,“這個還是要家屬簽字。”


    不用看方珊珊也知道那張紙上寫著什麽,她頓時紅了眼眶捂著嘴巴後退兩步:“不會的……不會的,明明離開家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會成這樣?”


    忽然,方珊珊麵容一下子猙獰起來:“是因為林衾知對不對?又是林衾知對不對?!”


    顧寧長做事一向小心謹慎,很多東西都要再三確認以保安全,這樣一個人怎麽會出這種差錯?除了林衾知,方珊珊想不到還有什麽人什麽事能夠牽扯他的心。


    看衛湛言跟傅司晟不說話,方珊珊心中最害怕的東西得到了證實,她沒有憤怒也沒有咆哮,隻是非常絕望地跌坐在地上,張大嘴巴許久,終於哭出聲來,一個勁兒喃喃自語:“我對你不好嗎?我對你那麽好……為什麽啊!你為什麽不看看我跟孩子……”


    傅司晟視線下移,這才注意到方珊珊微微隆起的腹部。傅司晟覺得自己雖然麵熱心冷,但是有一點要比衛湛言好,衛湛言是隻對身邊的人偶爾有同情心,他是對有些實在看不下去的事物有同情心。


    傅司晟上前兩步,一手扶著方珊珊起身,將她安置在一旁的椅子上:“先坐著吧,隻是出來一張病危通知書,現在看來顧寧長的情況應該有所好轉,別哭了,看在孩子的份上。”


    方珊珊捂著嘴巴努力深呼吸。


    一片靜默中,衛湛言忽然沉聲開口:“衾知三年前代孕的事情你也知道吧?”他不信,跟顧母一起狼狽為奸的人會不知道。


    方珊珊沒說話,等同於默認。她能有什麽辦法?如果顧寧長沒有事業,過不去那個難關,父親是不會同意將自己嫁給他,而她是那樣愛著他啊!後來知道顧母動了那種心思,她幾乎是第一時間表示支持,一石二鳥不是嗎?


    傅司晟在一旁輕輕搖頭,涼涼說道:“你知不知道,衾知所生的知了,是湛言的親生兒子。”


    方珊珊頓時止住哭聲,驚恐且驚訝地看向衛湛言。


    她之前一直覺得林衾知是走了狗屎運才跟衛湛言有了牽扯,卻從未想過命運弄人至此,當初找代孕的神秘幕後人,竟然讓林衾知懷了衛湛言的兒子!


    想到這裏方珊珊苦笑,果然應了那句話,天道有輪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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