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母不過逞一時口舌之快,此時看到整個顧家的態度,才明白自己到底惹了多大的禍,一個不穩,直接跌坐在地上。


    顧寧長卻因為衛湛言這句話停下腳步,萬劫不複嗎?在他衛湛言眼中,到底什麽是萬劫不複?是摧毀自己這些年的苦心經營?還是讓顧家不複存在?都不是的……顧寧長的神情一下子變得恐怖起來,真正的萬劫不複,是自己最開始想要留住的美好,一點一點被自己親手毀掉,等到知道真相的那一天,才反應過來,世人皆醒,自己獨醉。


    他想要的,自始至終都隻有林衾知啊!


    既然如此,顧寧長猛地轉身,誰都沒想到他會忽然動身,他快速跑向林衾知,一把抓起女人的胳膊便狂奔出門,傅司晟反應最快,卻還是沒來得及阻止。


    林衾知也不知道顧寧長在發什麽瘋,事已至此,他這樣還有什麽意義?


    被顧寧長粗魯地甩在副駕駛座上,林衾知吃痛地捂著胳膊,還沒反應過來顧寧長已然驅車狂飆起來。


    又是一道刺耳的輪胎摩擦地麵的聲音,衛湛言冷著臉緊隨其後。


    他算準了一切,獨獨沒想到顧寧長會因為接受不了而發狂。其實這件事情本來應該從側麵通知顧寧長,但是衛湛言偏不,他就要顧寧長親耳聽到,親眼看到,讓他深刻體會到林衾知當時的絕望,這樣才不枉女人這些年所受的委屈。


    狠狠拍了一下方向盤,衛湛言將油門轟到底,顧寧長這個混蛋!


    而林衾知坐在副駕駛座上,看到窗外的景色以極快的速度從眼前掠過,剛開始的害怕淡去,她竟然漸漸冷靜下來:“寧長,停下吧。”


    時隔這麽久,她再一次喚他“寧長”。


    這聲呼喚好像給了顧寧長勇氣,他開車的動作並未停下,臉上卻露出欣喜的表情:“衾知,你還是舍不得我的對不對?”


    林衾知定定注視著顧寧長,好像看待一個故人,眼中再也沒有當初的熾熱:“寧長,我們回不去了。”


    “什麽叫做回不去?!”顧寧長大吼,“三年前母親讓你代孕的事情我一無所知,事後懷孕生子的證據直接扔在我麵前,我怎能接受?你為什麽不理解我?!”


    林衾知聽他咆哮,是的,他說的這些都不錯,但是……林衾知注視著前方,“可是寧長,你捫心自問,那個時候你相信我嗎?”


    顧寧長的神情恐怖至極。


    “阿姨把證據給你的時候,我在你身上看不到半點信任,有的隻是即將自由的渴望。寧長,承認了吧,當時阿姨給了你不小壓力,而方家正好可以解你燃眉之急,你心裏很清楚,我們不可能再走下去了。你跟我在一起那麽些年,倘若當時有半點對我最初的信任,我們何至於走到今天?”


    林衾知淡淡說著,顧寧長握著方向盤的手骨節泛白,林衾知字字誅心,說的都是他最不想承認的。


    但是他們又有誰知道,自己這些年生活得一點兒都不好!沒有她的日子,即便方珊珊再怎麽千依百順,心中還是空虛得害怕。現在一個真相將他推入萬劫不複的深淵,他連掙紮而出的餘地都沒有,怎麽就沒人可憐可憐他?反而告訴他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是他咎由自取?


    不可能!


    顧寧長好似竄進了一個死胡同裏,再也看不到半點兒光明,唯有林衾知可以救贖。


    現在顏麵什麽的已經不值一提,顧寧長堅定說道:“衾知,我們重新開始吧!”


    “不可能!”林衾知想也不想便否決:“顧寧長,有些東西沒法兒回來!”


    “為什麽沒法兒回來?怎麽就沒法兒回來了?”顧寧長情緒再度激動起來,她忽然想起那天林衾知對自己說她愛衛湛言時的場景,猶如醍醐灌頂般,顧寧長以為他懂了:“是因為衛湛言對不對?我就知道,這個人的出現就是我們生命之中最大的敗筆!”說著他通過後視鏡看著跟在後麵的衛湛言的車,眼中的瘋狂瞬間增長。


    林衾知察覺到不對勁兒,趕緊說道:“顧寧長你冷靜一下!”


    顧寧長苦笑:“我就知道。”


    自己挾持她到剛才都不見她有絲毫懼意,卻發覺自己對衛湛言構成威脅時緊張成這樣,是啊,他的衾知再也回不來了。


    顧寧長眼神一下子恐怖起來,既然如此,他就毀了衛湛言!


    在林衾知的尖叫聲中,顧寧長高速轉動方向盤,後胎冒出火光,一個一百八十度旋轉後他毫不猶豫撞向衛湛言,儼然一副同歸於盡的架勢!


    “不要!閃開啊!”已然顧不得衛湛言能不能聽到,林衾知看著越來越接近的兩輛車,使勁兒衝著駕駛座上的衛湛言揮手。


    衛湛言冷著臉,下顎蹦的很緊,微微鬆開刹車一些,卻半點沒有逃離的架勢。


    衾知,這次由我親自將你帶出那段過往,從今往後,你隻能是我的。


    林衾知幾乎是瞬間明白了衛湛言的意思,他們都瘋了!林衾知再也顧不得許多,心中隻有一個念想:衛湛言一定不能有事!


    她忽然起身撲向顧寧長,跟他瘋狂地爭奪方向盤,車子劇烈地左右搖擺,在兩車即將相撞時林衾知用了最大的力氣將方向盤打到一邊,而衛湛言也一個漂亮的飄逸躲開了撞擊,但是林衾知所在的車卻急速衝向一旁的綠化帶!


    眼前閃過白光,林衾知瞬間失去了力氣,還感覺不到疼痛,她想著就這樣吧,那些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到底為止。


    然而最後一刻,顧寧長使勁兒將林衾知護在身下,牢牢地,再也不放開……


    看到車子撞在綠化帶上的那一刻,衛湛言心頭劇痛,好像狂風呼嘯而過,他愣了愣,然後瘋了般衝下車,衝向林衾知那邊。


    同一時刻,尾隨而來的傅司晟跟藍思也跳下車,他們廢了好大的勁兒才打開駕駛座的門,看著裏麵的場景,傅司晟萬分驚愕。


    “別看了!車要爆炸了!”藍思大吼。


    他們齊心,將顧寧長跟林衾知兩人拖了出來。


    剛跑出不遠,身後傳來一陣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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