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有很多話要跟秦漠飛說,但他這樣一問,滿腹的話都不知道如何開口了。我並不是一個很善言辭的女人。尤其是來自丈夫的指責,他令我無言以對。


    秦馳恩與我的微妙關係,興許一直都是他心中難以釋懷的結。


    當初我身處絕境之時,給我溫暖和嗬護的人是秦馳恩。甚至於。我和諾諾的命都是他給的,若不是他為我擋下了那一顆子彈。一定是一屍兩命。


    所以我無法在秦漠飛麵前鏗鏘有力地說我希望秦馳恩死去,真的說不出口。因為我自始至終都不想他死去。哪怕他苟延殘喘地活著,也好過英年早逝。


    秦漠飛一定是明白我的心境的。所以在他質問我的時候,我心裏真的很難過,他何須如此逼迫我呢?


    我並不是那種大義之人,管不了那麽多世界和平的關係。我隻是單純地希望秦馳恩活著,可以讓我有個報答他恩德的機會,僅此而已。


    感覺秦漠飛現在又因為協議誤會什麽了,我已經疲於解釋了。在他麵前,越解釋反而越說不清楚。


    怪不得老爺子提醒我無論如何不能讓他發現那份協議,否則秦家會大亂。我不曉得他是如何翻到我藏在床墊下的協議。但這事情已經曝光。接下來會怎樣我也預料不到。


    我思來想去,還是準備再去一趟香港。所謂解鈴還須係鈴人,這份協議是老爺子簽的,請他給秦漠飛說一下,興許比我的解釋更為有效。


    秦家如今已是風起雲湧,我不希望這個家再起任何紛爭了。我知道秦漠飛的疑心病重,既然是他的妻子了,就不能往那一塊兒跟他較勁。


    也正好小凡放暑假了,所以我準備帶他一起去香港,也好讓老爺子開心開心。


    我把這決定告訴給了秦語,她倒是十分讚同,說這樣她就不用來這邊照顧小凡了。她也不喜歡這老宅子,覺得這裏麵陰森,她打算回到我的公寓去住。


    我想起了之前甄允昊給我的日記本,看她現如今情緒不錯,就試探著問了下,“小語,你現在心頭的結解開了嗎?有沒有準備嚐試發展一段新的戀情?”


    “嫂子你又來了,討厭!我說了,這輩子允昊不娶我就不嫁,除非他結婚了,或者死了,我就死心了。”


    提到甄允昊,秦語就強得跟一頭牛似得,根本不容人勸阻她。其實想想很多人都跟她一樣,包括我,對感情太執著,甚至盲目。


    我笑道,“你真傻,對了,在公寓的保險箱裏有一本日記本相冊,你要有興趣的話可以看看,密碼是”


    秦語是個死心眼的女孩,其實甄允昊也是,我還是希望她沒有愛錯人。甄允昊給我日記本的意思是想讓她斷了念想,但我看過,那裏麵每一張照片都證明著他們很相愛,興許會成為兩人複合的催化劑。


    她怔了下,問我,“什麽日記本相冊?”


    “你自己去看了就明白了,我去給小凡收拾點衣服,看是不是買下午的飛機票出發。”


    “好吧,到時候我送你和小凡過去。”


    “不用了,你工作那麽忙,到時候我讓阿飛送我們就好了。你快去休息吧,看你也不斷打哈欠。”


    “行,嫂子那我去眯一會,早上十點還有個會議要開呢。”秦語說著又打了一個哈欠,起身走開了。


    小凡這會兒已經睡著了,以一個十分奇葩的姿勢趴在床上,跟一個光滑凝白的肉團子似得。我過去給他蓋了一點被子,就開始收拾他的衣服玩具什麽的。


    老爺子的病一時半會兒也好不了,我們可能還得在香港呆一段時間,魔都這邊暫時就不會回來了。


    收拾好東西過後,我來到了書房,這裏麵還跟我走的時候一樣,幹淨整潔又井然有序,一點兒沒變。


    自從搬回來老宅子過後,老爺子怕我們不習慣這種居家風格,把原本古樸的書房改造成了適合我們辦公的地方,打印機什麽都有。


    我登錄了電腦準備定飛往香港的票,忽然想起了在香港時托楊碩調查的事情,就順便登錄了一下郵箱,居然接連彈出了好幾封郵件,都是楊碩發來的。


    我看了一下時間,就是我在海上漂流的時候發的,有三封問我手機為什麽一直打不通。我繼續翻下去,第四封的時候,出現了一個加密的壓縮文件,我把它下載了。


    打開一看,是長達七八千字的資料,但並不是關於索菲婭個人的,而是她整個家庭背景的資料。


    索菲婭,二十八歲,黑三角大毒梟白鯊唯一的女兒,為人詭計多端又心狠手辣,最擅長格鬥。


    她曾參加過馬來西亞選美大賽,位居亞軍。因為她的身份問題這獎項被主辦方強行取消,但後來聽聞主辦方的主負責人莫名死於一場意外。


    資料上記載,白鯊是越南人,他這一生並未娶妻,但在世界各地情婦無數。


    索菲婭就是他與一位白俄羅斯人女人生的孩子,也僅有這麽一個孩子,所以備受寵愛,從小就在培養她成為一名女毒梟。


    白鯊在黑三角一帶十分猖獗,行事作風十分殘忍。但因為二十年前一場意外過後,他行事變得低調,偶爾聽到他的傳聞,也隻是在警方的各種資料上。


    楊碩的這份資料令我十分驚愕,想不到索菲婭居然就是白鯊的女兒,還擅於格鬥。


    格鬥這個詞我多在電影裏了解到,也知道這是個什麽技能,所以有些難以置信。那麽一個漂亮的尤物,居然擅格鬥,多恐怖的事。


    我疑惑了,若真如此的話,秦馳恩殺白鯊的事情她知道嗎?


    還有,根據這資料看,國際刑警到目前為止都不知道白鯊是誰。那這麽說,他們壓根不曉得秦馳恩已經取代了白鯊的地位?


    原本我以為索菲婭是秦馳恩的一個重要合夥人,想不到她居然是白鯊的女兒,那麽她沒理由那麽關心他啊,這可是活生生的殺父仇人呢?


    我特別莫名其妙,到底索菲婭是屈服於秦馳恩的淫威,還是在伺機扳倒他取而代之?可她處心積慮找肝給秦馳恩是幾個意思呢?還用身體去交換利益,我真一點兒也不懂。


    難不成白鯊真的還活著?秦馳恩沒有把他殺死?


    我實在好奇得很,瞧見手機已經充上電了,就給楊碩撥了個電話過去,電話響了好一會而才接通,裏麵傳來楊碩拖長聲音的“喂”,帶著濃濃睡意。


    “楊碩,索菲婭真的是白鯊的女兒嗎?就那個在魔都臭名昭著的白鯊?”


    “哎呦喂,沈大小姐,天還沒亮你就打電話給我,你這麽想我啊?前兩天我拚命給你打電話又打不通,真是的。”


    他嘟噥了幾聲才說道正題,“我又不是你們魔都的人,怎麽知道白鯊是不是臭名昭著啊。但索菲婭確定一定以及肯定是他的女兒,我的消息什麽時候出過錯?”


    “可我聽到白鯊死了啊?被人殺死的。”


    “拜托,那家夥活得好好的好麽?據說經常去泰國跟一幫神棍在一起,警方都盯他很久了,怎麽會錯?”


    聽到這裏我徹底蒙掉了,楊碩如此篤定白鯊沒有死,可秦馳恩的筆記本上是十分清楚地記錄了他如何設計殺死他並且成功取而代之的。


    那麽去泰國的是誰?秦馳恩?


    不可能!


    秦馳恩這名聲不比白鯊小,況且他也記錄了那家夥是個很醜陋的人,所以他們兩個人完全沒有任何本質上的替代性。


    我忽然間懵逼了,腦袋更加迷糊。


    頓了頓,我又道,“楊碩,你收了我一千萬呢,至少給我一張白鯊的照片吧?他長什麽樣啊?”


    “嘿嘿,一口價,兩百塊!”


    “你丫的掉錢眼了嗎?兩百塊你也要,這夠你塞牙縫嗎?”聽著楊碩那充滿銅臭的話,我頓時就火了。


    “別不把豆芽當正菜好嗎?兩百塊也是錢好麽?再說了,你讓我調查索菲婭,我連帶給了你這麽多資料,算起來你也不虧的嘛,對吧。”


    “你馬上發給我。”


    “遵命!”


    這家夥效率還真快,我電話剛一掛掉,手機上立即就傳來了一張照片,不算特別清晰,是一個亂哄哄的酒吧拍的。照片上的人肥頭大耳,帶著大金鏈子,果真算得上其貌不揚,不但醜,還死肥。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照片上有個很小的顯示屏,裏麵的日期正是今年三月的時候。也就是說,這家夥三月的時候還健在,那麽秦馳恩殺的人是誰?


    我在照片上還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背影:陳酒!


    他在人群中跟著那些女人們群魔亂舞,雖然不太顯眼,但我也一眼就認出來了,所以這他媽的是怎麽個情況?


    秦馳恩親口承認了他是白鯊,可這裏又出來一個白鯊,這兩人


    我小心翼翼把照片傳到電腦上存了起來,把圖片放大了一些翻來覆去地看,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秦馳恩不是白鯊的話,那麽阿飛讓我做證人是什麽意思?可如果他是,那這個白鯊又哪裏冒出來的?


    這其中一定有古怪


    若不是楊碩這資料,我還真發現不了這其中貓膩。當然我也不敢直問秦馳恩,否則他一定曉得我在調查他身邊的人,這實在太詭異了。


    我迅速訂了去香港的機票,這事還是準備到香港過後跟秦漠飛說說,他興許對這些東西感興趣。


    走出書房時,天都已經亮了,但天空灰蒙蒙的,盡是霧霾。


    近日來中國很多地區都遭遇了這種詭異的東西,原本我以為魔都靠海不會有這個全國人民都頭疼的霧霾,誰知道接連幾日都是,我討厭這種天氣。


    剛回到廂房洗漱了一下準備給小凡穿衣,我手機就響了,連忙走過去拿起一看,居然是商岩打來的。我記得他好像很久都沒有給我打電話了,感覺十分詭異。


    接通電話,他淡淡道,“歡顏,我姐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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