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瀝瀝的雨水打在被氣浪壓平的草葉上,泥濘裏一些折了翅膀的小蟲痛苦的掙紮,遠方寒氣未散,形成的氣流一陣一陣吹過來。一隻磨盤大的怪蟲在這吹倒的亂草堆裏費力的爬行,‘它’似乎是這片草原上的某類魔獸,卻又和本地居民見過的昆蟲長得不一樣,因為這隻怪蟲模樣不但奇怪,身上大半還披著銀黑色的金屬,十分醜陋。直到‘它’從草地裏站起來,才發現他原來不是一隻蟲,隻是披著那黝黑的殼甲和蟲長得太像。


    這個裂變體有波多卡西傑5、6分像貌,隻不過個頭矮小了很多,但他現在的身體正在舒展生長,慢慢長成了一個完整裂變體的樣子。


    沒人知道他的裂變體有什麽能力,因為見過他神儔的人不多,知道他力量的人就更少了。裂變、增殖,這是他解封以後的拿手好戲,而神儔後的他可以自由決定哪一個裂變、增殖的分身是真正的自己,或者可以說哪一個都是真的他,隻要他自己願意。他回頭看了一眼在視線中和米粒一樣大小的海誓·龍翼龜,露出一絲難得會心的笑容:“這一回終於是我贏了。嗬嗬嗬嗬……”漸漸地,他拖著傷消失在遠方,卻還不知道他的生命也將在這一戰後,快速的走向終點。也許他可能隱隱意識到了這一點,才著急離開,趕著去拯救自己的生命。


    ……


    冰稚邪捂著肚子,忍著劇痛問道:“你說這不是波多卡西傑是什麽意思?”想到剛才與波多卡西傑戰鬥時,他曾經變出過六個化身,隱隱猜到了什麽。


    獵豹著急說:“現在沒時間說這些,我們得趕緊去追,他應該還沒跑多遠。”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不是不想追,可每個人身上都帶著重傷。


    冰稚邪騰空而起,想飛在空中觀察,但腹部的傷痛又讓他不支。連獵豹自己追出去幾步,也跟著踉蹌倒地。


    “不用追了,已經追不上了,何況還沒有方向。”伊娜妮迦說。


    “不,也許還追得上。”獵豹說:“他的分身離開本體後存在的時間有限。”


    伊娜妮迦反問道:“你知道他裂變或者增殖的分身是什麽樣嗎?別忘了,直到不久前,我們才知道他的身體竟然可以分裂出一隻小蟲,代替他去偵察情況。”


    獵豹愣了一下,想到不久之前棄車後發生的事,頓時泄了氣。如果波多卡西傑裂變的化身真的是一隻蟲子,那在這萬傾草原上真的難把他找出來。


    戈登費解道:“你們能不能說得詳細點,我怎麽越聽越糊塗了?”


    伊娜妮迦蹲在波多卡西傑屍體旁邊檢視了一遍說:“這是他裂變得改造體,相當於從封印騎士主體上砍掉的那一部份。”


    戈登說:“這我知道,我也是騎士。然後呢?”


    騎士在完成仿元素化力量後,肉體會在特別情況下與正常人不太一樣,比如被砍斷的手臂。當手臂與本體連接在一起的時候,與正常人看上去並沒有區別,但是當手臂斷落後,斷肢會比正常人的斷肢更加快速的腐敗。


    一般其他職業的人戲謔騎士這一能力時,時常貶損為廉價版的肉。這種稱呼雖然帶著貶低的成份,但確實是騎士的身體獲得再生能力後,為了降低受傷後的成本、或者說降低受傷後代價,對身體機能進行自我調節的一種變化。這種壁虎斷尾,海參吐髒其實是一個道理,壁虎斷尾的代價遠比其它動物斷掉尾巴的代價要小得多,因為它們的尾巴可以再生,對身體本身的影響與非常之小。


    獵豹跟著說:“波多卡西傑的解封以後得到了新的能力,裂變和增殖,他可以裂變出一個自己的分身,而這一能力在他完成神儔後又得到了增強。不單可以把主動從一個增殖成三個,還可以從增殖出來的本體中再進行裂變,產生新的副體。”


    伊娜妮迦解釋道:“神儔後的三身之魔狀態是他的本體,通過增殖,衍生出傳承之首、訓誡之首、試練之首三個主體,這三個主體又可以進行再裂變出三個副體。我幾次見到他使用‘聚滅殺’這一招式的時候,都會進行主體再裂變。但是說實話,我一直以為波多卡西傑的本體、主體、副體是確定的,是不會變化的,可是現在看來……他的本體是誰,是可以自由在各個裂變增殖體之間轉換,或者說每一個都是他的本體,隻要他願意。”


    “喂,你們不是他的部下嗎?跟從他這麽多年,為什麽連他的力量能力都沒有掌握清楚?”瑪菲亞十分生氣,自己這些人冒著生命危險,花費了大量的力氣打敗的敵人,就讓他這麽莫名其妙的跑了,誰心裏也會有火。


    獵豹搖頭苦歎道:“波多卡西傑在得到神儔之力後沒多久就癱瘓了,也是最近兩年他恢複後,我們對他神儔後的實力才了解些。但他因為以前遭受背叛的原因,他一直對身邊的人都不信任,這兩年也顯少展露自己的能力,不然我也不會不做預防性的準備就冒然反叛他!”


    眾人都沒了話說,畢竟獵豹也是冒死才進行反叛的。


    “那我們真就沒有辦法了嗎?”冰稚邪詢問。


    獵豹說:“我隻知道他裂變後的分身需要不斷融合再分裂才能保持持續存在,否則隻能獨立行動較短的時間。”


    “這個較短的時間是多久?”希拉裏問:“一分鍾還是兩分鍾,五分鍾還是十分鍾?”


    獵豹遲疑了,伊娜妮迦也答不上來。


    瑪菲亞恨恨不平道:“五到十分鍾時間,他早就跑沒影了。可惡啊!”


    冰稚邪想了想說:“他跑了還是很有可能會回隆丹城。”


    “他會嗎?”希拉裏表示懷疑的反問。


    伊娜妮迦說:“很有可能。據我所知,他沒有地方可以去,伊爾修斯是刑徒的大本營,去那裏對他來說最安全。”


    “最安全嗎?那可不一定。”獵豹自言自語說了一句。


    瑪菲亞提起精神來:“好啊,伊爾修斯,繞來繞去又繞回去了。那個地方我可太熟了!”


    戈登擔心道:“我們還要再追殺過去?那可是他的大本營啊!這一回已經是殺他最千載難逢的機會,等他恢複了,我們……我們這些人還有實力跟他一戰?”


    眾人陷入了沉默。


    過了幾秒鍾,伊娜妮迦回想了一陣,道:“他的傷沒那麽容易好,或者像之前的惡生詛咒一樣永遠都好不了了。”


    冰稚邪捂著肚子又咯起血塊來。


    希拉裏見狀過去檢查了一下,麵色驚變道:“你內髒受了傷,傷勢還不輕。”


    “我知道。”冰稚邪擦掉血跡。那龍翼龜的魔法確實太猛,特別是海之鞭,直接重創了他的內腑。


    “龍翼龜好像要飛走了。”科兒嘟囔道。


    “沒想到它竟會以這樣的方式離開帝魁……”獵豹不禁有些感慨。


    此時海誓·龍翼龜發出一聲聲的悲鳴正飛向高空雲端,幾個人不時的看了一眼,沒人阻止它的離去,也沒人能阻止它離開。


    “你最好現在別亂動,否則會有生命危險。”希拉裏勸告道:“如果信得過我的話,我可以為你做些簡單的治療。”


    身為荒岩城城護之一,希拉裏能夠擔當這一職位不單單因為個人的戰鬥能力,而是因為他特殊的木係魔士身份,精於醫學研究的荒岩城對於木係魔者對醫療上的幫助是十分看重的。希拉裏也因此學會了不少醫治的手斷,特別是對內部髒器的接合治療。


    冰稚邪對他的底細並不十分清楚,婉拒道:“這點傷沒有你說的那麽嚴重,我自己能處理。”他正要再取出些藥服用,刺血蘭小隊的巴沙爾他們忽然看到有人正朝這過來。


    “什麽人?”科兒傷勢最輕,她大聲的向來人方向喝問了一句。


    來的人停下了腳步,也隔空喊問:“你們是什麽人?”


    希拉裏說:“他們應該是住在附近的人,或許我們可以得到他們的幫助。”


    瑪菲亞道:“看他們的樣子,好像是什麽地方的護衛。”


    遠處的來人有七八個,都穿著相似的鎧甲,他們沒有立即靠近過來,而是隔著數百米的距離四處觀察,同時不斷的仰頭看向天空那逐漸消失的巨龜。直到龍翼龜完全消失不見了,他們當中才有人喊道:“我們是普蒂斯特莊園的衛士。請問剛才是你們在這裏打架嗎?”


    伊娜妮迦疑問道:“普蒂斯特莊園?我隻聽說這附近有個蘋果島莊園。”


    科兒大聲回答道:“是我們在這裏動武,已經結束了,請問能幫助我們嗎,我們這裏所有人都受了傷。給一些藥品,告訴我們去哪兒找醫院也行。”


    那些人沒有靠近過來,而是在議論著什麽,他們每個人手裏都牽著一頭猛獸,看上去並不是很好說話的樣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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