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上飄起了牛肉湯的香味,不知不覺到了下午。因為沒有戰鬥,部隊又處於休整階段,所以下午開飯的時間比較早。弗裏德一邊視察著軍隊,一邊與小妖法師商議接下來的行動。


    小妖法師·多諾萬說:“原先計劃攻占米德加特,是希望這個地方做為我們東進戰略的一個轉運站,同時承擔部份補給任務。可是天災過後,巨大的隕石墜落在北方四百多公裏的沙漠,這場災難目前中斷了我們與西海岸的後勤路線,也使米德加特受到巨大破壞。現在災害效果還在擴散,地震、霜寒以及瘟疫都會接踵而來,米德加特恐怕已經難以勝任之前的戰略定位了。”


    弗裏德點點頭,靜靜聽她說下去。


    多諾萬接著道:“可沙漠中轉站的戰略支點不能失,否則我們的後勤戰線將會被拉得過長而變得十分脆弱。大軍東征的局麵就會變成一根絲線拉住的風箏,風箏飛得越高,牽風箏的線就越加容易崩斷。”


    弗裏德再次點頭:“你說的我完全同意,這也正是我所憂慮的。最近我一直在考慮這方麵的問題。想要米德加特做為東征支點的地位不失,隻有把這裏的戰爭規模擴大。萊茵國和風暴國對我王權軍的敵意很深,之前我派去的使者都被他們殺害了,這兩個政權必須要解決掉。但這樣一來,在這裏擴大戰爭與我之前的計劃有衝突,我更擔心的是戰局會在這裏不斷擴大下去,最終演變成失控的戰爭。另外,北邊災害規模有待評估,如果北邊沿沙漠邊緣的後勤線不能暢通的話,就隻能另外開辟新的後勤通道。如果以開通城傳送的方式將後勤補給送到這裏,一是成本巨大,二是可行性太低,所存在的風險和建造的時間周期也不在我接受的範圍之內。可行之策隻有從山丘之國——卡皮托利斯方麵著手了。這次你們山丘之國一行的具體情況我還沒聽你的匯報。”


    多諾萬道:“這正是我要說的。這回和阿布茲去出訪山丘之國,山丘之國的國主對我們的招待十分熱情,協議的簽訂過程也很順利。具體情況是這樣的……”


    弗裏德聽她說完,頗為驚異:“哦?難道山丘之國對王權軍在西海岸的崛起就沒有一點戒心?”


    多諾萬說:“那倒不是。不過從我的了解,山丘之國對他們天然的地理優勢十分放心,並不很擔心有敵人能從北境入侵過去。他們國內上到王公貴族,下到地方官員,王權軍的突然出現有所疑慮,可也沒到非要與我們為敵的地步。而且元帥派我們去出訪的時機十分及時,協議的簽訂緩解了山丘之國官員們很多的猜測,他們對蒂結和平協議表現出很友好的態度,還希望阿布茲能在那裏長時間的做客。當然,也還是有部份官員對我們的突然出現表現出了擔憂。”


    弗裏德思索道:“有擔憂是正常的,山丘之國國主的友好態度倒有點出乎我的意料。多諾萬,你覺得我們的補給如果從山丘之國過境,他們是否願意放行?”


    “要看怎麽去談了,但我想不是不可能。”多諾萬說:“幾次宴會上的攀談,讓我了解到他們對風暴國防備遠甚於對北方西海岸的戒心。在更久遠的曆史上,山丘之國的絕大部份領土曾經是風暴國的一部份。山丘之國是在風暴國的衰落中崛起的,他們懼怕風暴國再次強大後有一天會向山丘之國反撲,因此十分提防。可是他們內部的政治環境又十分複雜,有一部份軍政高層,包括王室成員,又和風暴國保持著十分親密的關係。至於這群人的勢力有多大,我並不清楚,不過據我估計,這部份人的力量小不了。”


    弗裏德敏銳的察覺到多諾萬話語中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山丘國主有意借助外部力量打壓國內親風暴國的那些官員的勢力?”


    多諾萬說:“因為呆的時間不長,我也不敢確定是不是這樣。但山丘國主的友善態度實在讓我出乎意料,在對我們了解不多的情況下,就釋放出這樣的善意,讓我不得不產生更多的聯想。現在魔盜·阿布茲在那邊做客,順便收集信息,不過這是不是他擅長的,我想我們應該派出更專業的人員去造訪山丘之國。”


    “嗯,這件事我會立刻回信創世島,讓島內的人去辦。”


    多諾萬忽爾擔心道:“副元帥還沒有消息嗎?”


    弗裏德看著附近的焦土廢墟,搖了搖頭:“這些天一直在搜尋貝裏克的下落,到現在還沒有音訊。我最擔心他會落在敵人手裏。”


    說話這會兒,法拉丁從街道上匆匆趕來。


    多諾萬知道來得這麽急必是有要事,替元帥詢問道:“什麽事?”


    法拉丁報告道:“元帥,在西麵四十裏外的山澗發現了副元帥的守護——聖焰金龍!”


    西方四十三裏外,一條由洪水衝擊成的大山澗,山澗中水流不大,流水潺潺,卻有一處的山壁被燒成了焦土。弗裏德帶著親衛和兩隊衛兵趕來,此時天已漆黑,大氣層中的塵霾壓得一點星月之光都看不到。幾人點了火把,提了銅燈,看到山澗裏有黯然的金光電流閃動,一股股灼燒的熱浪從澗底吹上來,在這接近零度的寒夜給人帶來了幾分暖意。


    下方有很沉重的呼吸聲,能聽得出是巨龍的呼吸。以龍族的感知能力,聖焰金龍不會沒發現他們的到來,可下方沒傳來一點反應。


    一名軍官說:“白天發現的時候,我們看到它受了很重的傷,就趴在下麵的河水裏泡著,好像是不能動了。我們沒敢靠近它,立刻回去報告了。”


    有人好奇,詢問道:“它為什麽呆著這裏?為什麽不回到營地去,或者呆在更舒適的地方,它應該能找到營地吧,這裏又冷又潮……”


    多諾萬說:“我聽說巨龍在死亡來臨之前,會找一個沒有人能找得到的地方孤獨的死去,據說是因為它們心中的那份高傲,不願讓別‘人’看見它們臨死前的虛弱無力。聖焰金龍會留在這裏,應該是它力氣去尋找更好的地方了。”


    “你是說它要死了?!”


    眾人聽說過巨龍不少的傳說故事,還從來沒有見證巨龍死亡的過程,別說他們了,從古至今親眼見識過的人也不多。


    弗裏德關心道:“你們沒有發現副元帥?”


    偵騎兵道:“我們幾個留下來守在這裏的時候,在方圓三公裏巡視了幾圈,沒有看到副元帥。”


    “那巨龍身邊呢?”弗裏德知道如果貝裏克還活著,不可能會和自己的守護呆在這裏不走,但要是犧牲戰死了,或被金龍帶來這裏後重傷不治,很有可能還留在金龍身邊。


    偵騎兵說:“沒有發現副元帥,我們不敢靠得太近。一接近巨龍,它就會向我們發出低吼,我想它是在警告我們。”


    火把上的火焰被強烈的寒風壓得抬不起頭,弗裏德對眾人說:“我下去看看,你們在上麵等我,最好退遠一點,以防萬一。”


    眾人退開後,弗裏德提了一盞銅燈攀岩著峭壁,小心翼翼的攀爬下去。之所以沒直接跳下去,也是怕激起巨龍的憤怒,尤其是受傷的巨龍,它們的情緒更加難以控製。


    剛一下去,風更大了,弗裏德在峭壁上幾次輕快的跳躍,很快就看到了晶燈邊緣所照現的龐大龍軀。按理說,這麽近的距離,除非是巨龍的主人,否則即便聖焰金龍認識弗裏德,也不會允許別人輕易進入離它這麽近的範圍,可現在的它仍然一點防備意思都沒有。弗裏德鎖起了眉頭,看樣子聖焰金龍真的傷的很重,已經到了垂死的邊緣,連一點自衛的力量也沒有了。


    龍發出了低吼,在警告試圖靠近它的人不要再接近,但這聲音太虛弱了,虛弱得早已沒了往日威嚴。它金色的鱗片變得黯淡了,不再如以前那麽富有光澤,偶爾在鱗上跳動的黃色電流,證明著它還沒死,但這微弱電流,一如它逐漸消浙的生命在最後的搏動。


    弗裏德跳落在它身上,在聖焰金龍的翅翼下,爪鰭下尋找了一遍,沒有找到與貝裏克有關的痕跡,貝裏克並不在這裏。聖焰金龍對弗裏德的行為很憤慨,又很無奈,恐怕它從來沒有經曆過這麽無助的時候,任一個外人在它身上做如此冒犯的舉動。


    弗裏德哀歎一聲,再次跳躍到龍身上,看到金龍身上大大小小的撕裂傷、焦灼傷、腐敗傷,翅膀也折斷了一隻,堅硬而沉重的巨大金鱗不知道剝落了多少,看上去坑坑窪窪,斑斑駁駁,有的傷口深及見骨,甚至能看到胸腔裏還在跳動的內髒。冰冷的河水被它身軀阻擋,從它身邊流過,帶走了它不少的血液,這樣的它再要不了多久,就會成為這河穀深澗裏的一具龍屍。


    弗裏德從龍肩走到了龍首上,掌前震開契約的光陣打在了巨龍的額頭上。巨龍愈發憤怒了,它抬起了脖子,發出了真正的吼叫,隨後龍首上浮現出一個強力的生命契約印記,將弗裏德的契約之陣給激彈開。


    弗裏德收手了,心中略感放心,副元帥·貝裏克還活著,聖焰金龍還不是無主之龍。他從河澗裏飛跳出來,向軍官問道:“軍隊裏有沒有能醫治巨龍的獸醫?”


    眾人默不作聲,顯然不知情。法拉丁說:“這需要詢問一下。”


    弗裏德道:“不管有沒有,回去以後叫幾個醫聲過來,看能不能救治一下聖焰金龍。貝裏克應該還活著,但情況不容樂觀,他很可能被敵人俘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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