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你的玩物,你想要的時候就要,不想要的時候就不要,想泄欲去找別人,誰都可以滿足你……”


    我抗拒的掙紮,他手上的動作卻絲毫不肯停頓,將我上身的衣服推到頸間,到了肘彎的地方故意停了下來,舌尖挑.逗著我已經突起的蓓蕾,一陣舒麻的感覺襲遍全身,雙腿不自覺的攏了攏。


    “允錦,想要嗎?是不是很難受?”他邪惡的唇再次移向我,帶著挑釁的得逞。


    “滾,我不要,不想要!”違心的咬著牙,極力掩藏被引流出來的渴望。


    他的手指細長柔軟,指尖帶著沁沁的冰涼,邪惡的在我光滑的肌膚來回滑動,到了豐盈的胸部時,捏起我的粉.嫩使勁搓揉,力道把握的極好,腹部一陣熱過一陣。


    “允錦,隻要你說想要,我馬上就滿足你,你這樣忍著不難受嗎?”


    李慕承粗喘的逼我屈服,欲.望的洪水來勢洶洶,腦中的理智漸漸所剩不多,可是讓我親口承受想要,就是讓欲火把我燒死我也做不到。


    “不——要——!”嘴唇都快要被咬破,我仍然艱難的從牙縫裏擠出了兩個字。


    他的手指突然轉移占地,移向了我的神秘園,那裏早已經濕的不像話,我臉上的表情有一絲難堪,仿佛像一個做賊喊抓賊的小偷,明明偷了東西還說自己沒偷……


    “都濕成這樣了,還說不想要,讓你坦誠渴望就這麽難嗎?”他忽地將我轉了個身,麵向牆壁,接著將自己健碩的身體與我合二為一,這樣刺激的體位令我忍無可忍的發出陣陣低吟,雙手抵在牆壁上,腹部越來越緊繃。


    李慕承開始瘋狂的律動,像要將我撞碎一樣的律動,他雙手握住我纖細的腰肢,凶猛的像一頭餓狼,一波又一波的快.感差點衝昏了我的頭腦,再也無法去堅持什麽,不要淪陷,不要動搖。


    極致的感覺讓身體收縮的越來越緊,李慕承被不斷收縮的緊致感包裹的愈發失控,幾番猛烈的撞擊後,終於抵達了天堂的雲端,隻覺得體內一陣顫抖,我們同時得到了極致的釋放……


    雙腿無力的癱軟在地,李慕承慢慢蹲下身,用力抱起地上的我,用腳踢開了浴室的門。


    他把我放在浴缸裏,替我調好了水溫,涓涓的流水慢慢掩蓋了我乏紅的身體,我疲乏的閉了雙眼。


    越是不想淪陷,也是淪陷的徹底……


    經過一夜的歡.愛,我並不認為我和李慕承之間就此冰釋前嫌,那些已經發生過的事,想要當作沒發生,就像是在身上狠狠的割一刀,卻還想不留傷痕一樣的不可能。


    忙忙碌碌了一上午,中午吃了飯趁著午休,我趴在電腦前玩遊戲,幾個同事圍在一起開起了葷玩笑,對於他們的話題我從來都是隻聞其詳,不表已見。


    “齊律師,你新交的女朋友上手了沒有?”趙小娟八婆一樣的開口。


    “廢話,就我這儀表堂堂,玉樹臨風的外表能搞不定她?”


    “那你們一晚做多少次啊?”一旁的張律師感興趣的詢問,趙小娟馬上附和:“是啊,透露一下唄。”


    這都是什麽律師啊,語言下流思想齷齪,我無奈的歎了口氣,慶幸自己出淤泥而不染。


    “這個倒是沒計算過,反正每次我不把她折騰的趴不起來,我是不會罷休的……”齊律師不知羞恥的哈哈大笑。


    “聽說你前任女友和你同居了三年,怎麽樣?有沒有對比一下,哪個更讓你有激.情?”


    不知這次又是誰八卦的開口,不過這問題聽在我耳裏,隱隱有些別扭的感覺。


    “那還用問,當然是現在的了,之前那個在一起久了早就沒感覺了,現在的你們是不知道,那嫵媚勁每次都讓我欲罷不能,恨不得死在她的身體裏都無怨無悔……”


    我捂住了耳朵,被他們不堪入耳的聲音折磨的心煩意亂,即使捂著耳朵,還是蓋不住趙小娟的大嗓門——


    “那你到底是愛她的人還是愛和她在一起的刺激啊?”


    我慢慢的將手從耳邊移了下來,有時候男人的想法都是一致的,我想聽聽齊律師會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說句實話,男人愛的永遠是和女人在一起的歡.愛感覺。小趙,奉勸你一句,與其夢想著男人如何掏心掏肺的愛你,不如把自己床上功夫修煉到位,這樣會是留住男人最現實的方法!”


    “滾!!”趙小娟拿起凳子作勢要砸他,在一片哄笑聲中,我拿出手機給李慕承發了一條短信——


    “是不是你愛的隻是和我在一起的歡愛感覺?”這明明隻是齊律師一個人的觀點,我卻敏感的認為是天下所有男人的觀點。


    等了整整一下午沒等到李慕承的回複,於是我堅信的認為沉默某種意義上就是代表默認。


    下了班剛踏出律師所,一張邪惡的麵龐閃到我眼前:“嗨……”


    “趙子昂你怎麽陰魂不散!”我驚恐的望著他,杏眼一瞪:“你最好離我遠點,否則老……”


    剛想暴粗口,突然想起了他可是市長的兒子,我怎麽能自稱他老娘?我是不想在b混了是不是?!


    “老什麽?”他邪惡的露出白皙的牙齒,一張俊臉在我眼前晃啊晃。


    “老死不相往來……”放軟語氣,我扯了句八杆子打不著邊的話。


    “你說不往來就不往來了嗎?我趙子昂可不是輕易說不往來的人。”他拽拽的揚起邪惡的笑,正在這時,趙小娟從所裏走了出來。


    “哇噻,夏允錦,吊凱子呢?”她雙眼噴紅心的跑到我麵前,隻差沒流口水的感歎:“這凱子老帥的嘛!”


    趙子昂的麵色陰了下來,敢情長這麽大還是頭一回被人家稱作凱子,我忍住暴笑的衝動,調侃說:“你要不要?讓給你?”


    “如果這位帥哥沒意見,我相當地沒意見……”她竟然故作嬌羞的低下了頭。


    趙子昂拉起我的手就往車邊拖,一邊拖一邊衝我吼:“哥還想好好吃頓晚飯,別倒我胃口!”


    哪知到了車邊,他忽然麵色一沉,一把奪過我口袋裏的工作證,看到上麵姓名一欄裏寫的夏允錦三個字時,表情陰的天地瞬間都變了色。


    我捂起耳朵,下一秒聽到他的暴喝聲:“你到底叫什麽名字??”


    歉意的瞥了他一眼,低聲說:“夏允錦……”


    “我最討厭的就是別人騙我,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別人騙我兩次,最……”


    “行了,行了。”我打斷他的話:“不就個名字嘛?用得著這麽生氣嘛?大不了我請你吃頓晚飯補償一下唄。”


    我被趙子昂拖到了西餐廳,麵對牛排沙拉這些洋玩意,我開始懷念順寶齋裏傳統的美食,可惜很久沒人帶我去吃過了,久的我都已經快要忘記是什麽滋味。


    “怎麽?不喜歡?”他吃得津津有味,抬頭問我。


    “我比較愛國,隻吃中國的食物。”指了指麵前的西餐,頗有些革命烈士的作風。


    “得了,不喜歡吃就直說,扯什麽愛國不愛國,難道你是想間接的說我不愛國嗎?”趙子昂對我翻了翻白眼。


    我剛想反駁,手機響了,一看是李慕承的來電,頓時火不打一處來。


    距離我發短信的時間已經過去六個小時,現在才想來解釋些什麽,不會覺得太晚了嗎?


    “喂,有事嗎?”我沒有回避,當著趙子昂的麵按了接聽。


    “在哪裏?一起吃個飯吧。”順寶齋有望,但我不會那麽容易妥協的,一頓飯就想收買我,他把我想得太白癡了。


    “不用了,我正在吃。”冷冷的拒絕,我故意衝對麵溫柔的說了句:“楚飛,這牛排的味道真不錯……”


    趙子昂被我一句無厘頭的話說的滿臉疑惑,電話一端傳來一陣沉默,接著李慕承忽然淩厲的問了句:“在哪家餐廳?”


    “怎麽?你想來找我嗎?”我得意的仰起下巴。


    “我在憶園等你,馬上回來。”他最後說了句,電話掛斷。


    嗬嗬,我對著隻有忙音的手機發出一聲冷笑,心裏默默的想:你讓我回去我就回去啊?你把我當什麽了?寵物嗎?你自己對我若即若離,還不允許別人與我走的近,這是什麽變態心理?我今天就偏不回去,讓你也嚐嚐被人冷落的滋味!


    “剛誰的電話?”趙子昂盯著我沉思的表情,突兀的問道。


    “我男朋友。”絲毫不掩飾,我回答的極自然。


    趙子昂的臉再次陰了下來,低頭把一整塊牛排吃了光後,才一拍手掌說:“沒關係,結婚還有離婚的,哥不介意。”


    “……”


    “你不介意什麽?”我莫名其妙的的問。


    “當然是不介意你有男朋友了,其實我在美國呆的時間挺長的,受那邊影響思想也很開放,隻要我喜歡我不會介意的……”


    美國?我怎麽發現我特討厭聽到這兩個字。


    “去你的,管你什麽事!”我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對於他揚言說喜歡我,壓根就不當一回事。


    以前在c市的時候,趙鵬也會常常這樣對我死纏爛打,不管真的假的,一句或半句,到頭來不過是個過客而已,住進心裏的人隻要一個就夠了。


    “b市有沒有什麽很高的地方?”出了西餐廳,我對走在我前麵的趙子昂問道。


    他想了想:“山很高,怎麽了?”


    “別的有沒有了?”


    “你想幹嗎?”


    “如果有的話,你帶我去溜達一圈怎麽樣?”


    想到李慕承或許會在憶園等我,我就是不想這麽早回去。


    “這個嘛……”他思索了一下,指著左邊的方向說:“前麵有座通天橋,倒是蠻高的。”


    “通天橋——都通天了,看來一定很高。”我捉摸了一下,“那好吧,我們就去那!”


    趙子昂一車驅向目的地,下了車我目視著所謂的通天橋失望的歎了口氣:“原來在市長公子的眼裏,所謂很高的地方竟然就是這個高度……”


    俗話說不要因為個人矮,眼光就短,我瞧著喬大公子的個子不矮啊,怎麽眼光就……


    “你為什麽想要到高的地方來?”站在根本就不算高的通天橋上,趙子昂鬱悶的問我。


    “因為站在高的地方,心就不容易疼唄。”我目視著橋下的河水,轉過頭對他說:“不過你喬大公子是不會明白滴。”


    趙子昂不悅的站到我旁邊,不讚同的說:“什麽歪理。”


    是不是歪理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個心境,站的高了別人夠不著你的心,就不容易傷害到,相反的如果你站的太低,別人一伸手就可以刺破你的胸膛,當然也就會很容易傷害到。


    我一直傻站在橋上整整兩小時,而趙子昂也陪著我傻站了兩小時。


    “你送我回去吧?”終於感到乏了,我決定回憶園。


    趙子昂的法拉利像匹野馬極速行駛在暗夜湧動的燈火中,到了憶園門口時,我沒有邀請他進去坐會,道了聲謝謝,轉身就走。


    “夏允錦。”他叫住我。


    “什麽事?”我回過頭來問。


    “你男朋友貌似挺有錢嗎?”他打量著眼前豪華的別墅,難怪玲玲第一次來的時候要大驚小怪了,連市長的兒子都覺得這非普通人能住的房子,一個沒見過世麵的玲玲又怎能保持淡定。


    “是的,非常有錢。”我笑笑,繼而又補充一句:“而且,絕對夠帥。”


    “是嗎?你把他叫出來我瞧瞧,我倒想看看有沒有我帥!”他臭美的甩甩頭,我忍不住噗嗤一笑:“沒你臉皮厚……”


    “你敢說我臉皮厚,小心我揍你啊?!”他揚起手掌要拍我,我頭一偏閃了過去,對他揮揮手,小跑著進了憶園。


    經過客廳門口的時候,李慕承正斜靠在門框上等著我,手裏夾著一支煙,見我回來了,他曖昧的一口煙噴在我臉上,聲音沉著的說:“舍得回來了?”


    “你一直在等我?”我假裝不敢置信。


    “你敢讓我等,你知道後果是什麽嗎?”他說了句意味深長的話。


    我嗤之以鼻的冷哼了一聲,質問他說:“假如你真的在等我,你也隻是等了幾個小時而已,可是我呢?我等了一個多月!這一個多月你去哪兒了?昨晚要不是一時無處發泄,你會來憶園嗎?你會來嗎?”


    心裏空落落的難過,難道麵對我的時候,對於之前的事,他竟連一個解釋或一句道歉的話都沒有嗎?


    “無處發泄……”他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手指勾起我的下巴,“你認為我會無處發泄嗎?你認為我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


    他說的是實話,他想要什麽樣的女人都有,關鍵是看他想不想要!


    站在黑暗中就是這點好,臉上的任何表情別人也不會看到……


    “你這個女人,真是要把人逼瘋了。”


    李慕承狠狠的掐滅煙頭,手一伸攔腰將我抱起,抬腳一勾關了門,直接把我扔沙發上,準備來個霸王硬上弓……


    “今晚我要讓你知道,誰才是你的男人。”他脫掉身上的西裝,扯掉脖子上的領帶,解開襯衫的紐扣,最後……手移向腰上的皮帶,私密處漸漸隆起,隔著西裝褲大有呼之欲出之勢,我傻傻的盯著他的動作,完全忘記了他這是準備向誰進攻。


    等我反應過來時,李慕承已經像狼一樣的撲在了我身上,他動作野蠻的撕扯我的衣服,看著地上又一件被他毀壞的長裙,我心疼的簡直要抓狂,這已經是第幾次撕壞了我的衣服?第幾次了?這個外表正直內心禽獸的淫 魔……


    “李慕承,你是禽獸嗎?你是想強暴我嗎?你想霸王硬上弓嗎?……你……”


    雙手抓他的脊背,拚了命的抓,心口堵的一口氣已經積壓已久,對著他裸露的結實肩膀,狠狠的咬了下去,他上身一緊嘴裏發出一聲悶哼,但卻並沒有阻止我的撕咬。


    “如果這樣覺得好受,你就繼續吧……”他牙縫裏擠出一句話,我絲毫不客氣的真的繼續了下去,像瘋了一樣在他肩膀上,胸前,背部,勁窩處,留下了一道又一道明顯的齒印,終於咬的累了,平躺在沙發上輕輕的喘息,心裏憋了這久的悶氣終於被發泄後蕩然無存。


    李慕承伸手抬起我的一隻腿,火熱的碩大長驅直入,他又一次占領了我的領地,像個勝利者一樣鬥誌昂揚的深深律動……


    激情之花瞬間綻放,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情欲,體位的交纏,壓抑的呻吟,身體的撞擊,無一不形成一副綣繾的畫卷。


    激情之後,李慕承點燃了一支煙,偌大的沙發上是兩人赤裸的身體,地上則扔了一堆淩亂的衣物。


    我彎腰撿起距離最近的李慕承的襯衫,三下五除二的穿在了身上,他吐出一圈圈的煙霧,睜著迷離的雙眼直勾勾的打量我。


    扣紐扣的時候,手指觸碰到了胸前的玉,冰冰涼涼的感覺,捏在手裏來回撫摸了幾遍,心裏某種憂傷悄悄的劃過。


    這塊玉讓我聯想到了我還沒來得及戴便已經夭折的鐲子,那始終成了我一塊心病,倘若我能幸福便好,若不能幸福我又該找誰理賠呢?


    伸手去扯被李銘成打成了死結的繩子,不管我怎麽用力的扯,也扯不斷那看上去並不算很粗的繩子。


    “你幹什麽呢?”李慕承對我的舉動有些不理解,眉頭微蹩。


    “把這東西還你,以後我什麽都不戴。”我埋頭繼續手上的動作,心裏對已經破碎的東西始終無法釋懷。


    “為什麽?”他坐直了身體,狠狠的抽了口煙。


    脖子已經被勒出了一條細細的紅線,我還是不死心的繼續拉扯著,李銘成突然伸手把我拉了過去,一隻手臂緊緊圈住我,隱忍的強調:“我再問你為什麽?”


    “因為我想戴的東西我沒能帶上,所以幹脆以後我什麽也不要帶好了!”終於還是沒能忍住,我暴露了心裏最真實的怨念。


    “你還在糾結那隻打碎的鐲子?”他近距離的凝視我,眼裏閃著深邃的光芒。


    “它對我很重要。”


    溫熱的大掌從領口敞開的地方伸了進去,我驚得身體一縮,他卻隻是捏住了那塊玉,平靜的問我:“它對你就不重要了?”


    李慕承給我戴上的那天曾經說過這塊玉對他很重要,當時不以為然,現在細想想,若是自己重要的東西,又怎能輕易的贈予他人,說到底還不是很重要。


    “難道隻有你送的東西才重要?我的東西就不算東西了?”


    他的表情沉了下來,“夏允錦,你以為這是什麽?”單手勾起我脖子的玉,他反問。


    “不就是塊玉,還能是什麽?”


    李慕承對我的回答似乎表現的很頭痛,他揉了揉額頭,壓抑的說:“我什麽都可以掌控,為什麽偏偏對你這個女人沒辦法?”


    我不以為意,將視線移向了別處。


    “我真正珍貴的東西少之有少,這塊玉就是其中一個,我若不是在乎你,又怎麽會給你?你從來都不知道這塊玉的含義,怎麽能隨隨便便的說不要就不要?”


    我有些錯愕,但隨即又被憤怒淹沒。


    “你說我從來不知道,你不說我怎麽會知道?豈止是這塊玉,我對你整個人都一無所知!”


    現在才跟我說這塊玉很重要,當初幹嗎去了……


    “允錦。”他的聲音突然異常溫柔:“我從來沒有想過刻意隱瞞你什麽,你不知道的都是我不想說的,我不想說的對你來說沒有任何影響,不要因為你不知道而感到不安,那些並不能代表什麽……”


    溫柔的呢喃像細細的枝條,攪亂了我心裏平靜的湖泊。


    “你不想說的我從來都不問,所以我才有那麽多的不知道,這些我都不計較,我計較的是那一晚,你不該說出那句薄涼的話,如果你懂我,你真的不該說。”


    李慕承沉默了,似乎每一次我隻要提起鄭爾嵐或跟鄭爾嵐有關的,他就會習慣於沉默。


    他不會知道,我最不能忍受的就是這種沉默,在我看來,那就像是一種刻意的回避。


    “如果你不想聽我提到這些,我以後不提便是。”冷冷的開口,我掙紮著站起身。


    他一把拉住我,我又跌了回去,又是一段漫長的沉默,他終於沉重的開口:“對於她……我有很多的無奈。”


    “什麽無奈?”我迫不及待的詢問。


    他搖搖頭,並不打算細說。


    “你又不想說了?”我難掩失落,如果愛我,為什麽總是有那麽多不想對我說的話……


    “我告訴你這塊玉的來曆好嗎?”終不忍看到我眼裏一再的失落,他想用另一種方式彌補我。


    我點點頭,比起什麽都不說,知道玉的來曆已經算好。


    “這是我父親留給我的。”他眼神就那樣暗了下去,顯然這個話題他並不是很想提到。


    我有些驚詫,之前從李母口中大概想象過李慕承父親的模樣,以為像他那樣的人,就該在地球上消失,可是李慕承又是怎麽把他找出來的呢?


    “是你找他的,還是他找你的?”我問的小心翼翼,唯恐傷了他心裏最柔軟的地方。


    “當初跟我母親分開後,他就混入了黑道,像他那種坐吃等死的人,黑道比較適合生存。”


    李慕承的臉上,有著無比複雜的表情。


    “十二歲那一年,他一次出現在我麵前,告訴我,他是我父親。而我隻說了一句話:我的人生,不需要父親。”他落寞的笑笑,“允錦你知道嗎?我小時候是個早熟的孩子。”


    心裏如同吃了黃蓮一樣的苦,他問我知不知道,可我卻不能回答我知道。


    一個十二歲的孩子,若不是經曆了別人不曾經曆的,他又怎麽會知道他的人生,需要什麽不需要什麽?


    “他告訴我他是混蛋,我沒有反駁,事實上我就是這麽認為的,盡管我母親從未在我麵前提過他一次,可是我的外公去提過無數次。”


    緊閉雙眼,像在回憶裏找尋已經被遺忘的記憶,“任何能刺激我的話,他老人家都不會放過,我六歲的時候,他告訴我:知道你為什麽沒有爸爸嗎?因為你的爸爸是個人渣。盡管那時我其實對人渣這兩個字都沒有多少概念,可他仍然會說些我聽不懂的話。”


    “十歲的時候,他開始對我形容父親的醜陋,金錢至上,情義至下,一遍遍,一次次,直到我通過他對父親的描述而認識了這個社會的無情,方才罷休。”


    我開始痛恨李慕承的外公,雖然他已經是一個過輩的人,可是我仍然很痛恨,痛恨他在李慕承年幼的時候灌輸了那麽多不美好的思想。如果他還活著,我一定會質問:不管李慕承的父親是誰,你難道不是他的外公嗎?不能給他創造一個充滿愛的環境,你和他的父親又有什麽區別?


    這些話,終是沒有機會對他說了,我隻希望若是我與李慕承能走的長久,可以用我的愛去彌補他年幼時留下的遺憾。


    “再稍大一些,他就開始告訴我父親是怎麽騙了母親懷了我,又是怎麽在金錢麵前露出了貪婪,再那種日日夜夜的洗腦之下,你認為我會在十二歲的時候,說出我的人生不需要父親的話會不正常嗎?”


    心疼的看著他,我無言以對。


    “允錦……在這樣的情形下,我恨他也是應該的對嗎?”他忽然像個孩子似的靠在了我肩上。


    我默默的點頭,輕聲說:“是的,應該的。”


    “可我卻突然在某一天不恨他了。”他的聲音愈發的傷感,這樣的李慕承我真的很少看到。


    “為什麽?”


    “因為……再也沒有機會恨了。”無力的說完這句,李慕承緊緊的抱住了我。


    再也沒有機會——我心裏糾結著這句話的含義,什麽叫再也沒有機會,難道……


    “他死了,在六年前。”


    心狠狠的收縮了一下,我萬萬沒想到,李慕承的父親已經死了,如果他今晚沒有跟我提及此事,或許我還會以為他父親此時正在世界的某個角落坐吃山空。


    這一刻麵對他極度的失落,我終於明白了什麽叫親情無可改變。


    “那一天,他領著一幫兄弟跟其它幫派的人搶地皮,不幸被刀捅死……”


    或許提及了不想提及的往事,他有些反複無常的糾正:“不對,是在見到我以後才死的,你還記得w市的那個陳真嗎?是他來通知的我,他以前就是跟著我父親混的小弟,當我連夜趕去的時候,父親已經被那些人折磨的不成人形……”


    “他們打他,羞辱他,用槍指著他讓他下跪。父親臨死前跟我,如果不是想見我最後一麵,或許他撐不了那麽久。”


    有時候一個人絕情絕義,或是一個人貪慕虛榮都跟他有沒有尊嚴是兩回事,他有可能會負了李慕承的母親,卻不一定能忍受被人極盡的羞辱。


    “我從小就被逼著練跆拳,所以那一晚看到父親被折磨,可想而知我憤怒到了什麽程度,整整打鬥了三個多小時,帶的一幫兄弟死傷慘重,我雖然如願救下了父親,然而……很多東西卻在那一天就已經被定局。”


    李慕承最後一句話說的像一個團霧,我不明白什麽叫很多東西都在那一天被定局,直到很久很久以後,我才明白那一天,他所謂被定局的到底所謂何事。


    “既然你已經救了你父親,他又怎麽會死呢?”這是我最疑惑的。


    “其實救了父親後我才知道,他腹部不知何時已被捅了一刀,失血過多再加上心理上的折磨,送到醫院沒挨過三天就走了,臨終前,他給了我那塊玉。”


    我斜靠在他懷裏,他的指尖在玉體上輕輕滑動,“父親說:他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就是這塊玉,他知道我不需要,可是他隻想給我留下一份念想,好歹父子一場,再怎麽否認,我身上也流著和他同樣的血液。所以我收下了那塊玉,他欣慰的閉了眼……”


    李慕承的聲音漸漸沙啞,“不管再怎麽恨,也改變不了血濃於水的事實,他活著的時候沒有感覺,直到走了的那一天才終於領悟,奈何已經晚了。


    終於說出了那一段塵封的往事,他沉默了很長時間,我知道他是在逼迫自己走出那些傷痛的記憶……


    隻要給他時間,他會很快調整好狀態,我相信他,一直都相信。


    “允錦,現在你是否能明白這塊玉對我的意義?”終於在經過了漫長的等待後,聽到了他的聲音。


    “我能明白,可是……這是你父親唯一給你留的東西,你為什麽要給我?”


    “這正是重點。”他專注的凝視我:“你還是不能明白,對我如此重要的一塊玉為什麽要給你嗎?”


    “因為你在乎我嗎?”我有些彷徨的問。


    “豈止?”眉頭輕挑,他又說:“把如此重要的東西給你,難道還不足以證明你在我心裏並不是無足輕重?”


    我想了想,如果這塊玉對李慕承真的很重要,那就確實證明了我在他心裏並不是沒有份量……


    反手摟住他,困擾在我心裏這麽久的難過,終於因為玉的傳說而被打破。


    ——


    我真的低估了這塊玉在李慕承心裏的份量,當然讓我看清這個事實的肯定是曾經對他最熟悉的人。


    麵對十幾天未見的鄭爾嵐,我忍不住一陣感歎,倘若以後天天都不用見到她該多好……


    我是不會主動去找她了,可這並不代表她也再不來找我了,不管李慕承的懷抱多麽溫暖如初,我始終明白,隻要鄭爾嵐一天不死心,那都不是長久的。


    “夏小姐,你和慕承已經冰釋前嫌了嗎?”她坐在咖啡館明亮的一角,對我露出燦燦的笑。


    不過看在她終於自覺的在我麵前將sun改成慕承的份上,我不計較她看似燦燦實則諷刺的笑。


    我習慣於坐在陰暗的地方,所以我露不出她那種燦燦的笑。


    “隻有經不起風雨的愛情才會不堪一擊。”我淡淡回答,語言不卑不亢,來前就已經做好了應戰的準備。


    如果說我們三個人命中注定要這樣剪不斷理還亂,那就隻好聽天由命的等到自動了斷的一天。


    “你現在看起來很自信嘛?”她肆無忌憚的笑了兩聲,繼續囂張的說:“不過沒關係,不管怎樣我堅信我才是笑到最後的人,慕承隻是對某一件事心存芥蒂,當我解決了那件事以後,也就是你們結束的時候,慕承這一輩子……是負不了我的。”


    不得不承認鄭爾嵐每次都能很好的影響我心情,盡管來前千交代萬囑咐,夏允錦你不能在氣勢上輸了鄭爾嵐,可總是說不上幾句,我的堅持就會被她毫不客氣的推翻。


    “你的自信看起來比我更甚。”勉強鎮定情緒,我開始思索用什麽方法才能挫一挫鄭爾嵐的銳氣——


    說我們昨晚歡愛了?


    這籌碼也太庸俗了,是男人都會有性趣,這個根本不能體現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愛。


    說他媽很喜歡我?


    這理由貌似更牽強了,她肯定會說,他媽喜歡你他不喜歡你頂個鳥用……


    ……


    “那是肯定的,我比你的機率大,你和我相差的距離好比藍天和大地,我怎能不自信。”她愈發的囂張。


    我得想個法子,我不能這麽讓她刺激了,再讓她得瑟下去,我就被她踩在腳底永世翻不了身了!


    視線被一陣刺眼的光芒指點了迷津,腦子瞬間有了辦法,隻是不確定效果如何。


    鄭爾嵐今天穿了v字型的包臀迷你裙,雪白的頸項掛了一條價值不菲的鑽石項鏈,在陽光的折射下,發出了一道道耀眼的光芒。


    相比之下,我隱藏在襯衫下的玉就顯得樸素多了,就像我的人和她的人一樣,穿著上都有著極大的差距。


    可是如果李慕承那晚說的話是真的,那麽曾經那麽了解他的鄭爾嵐,肯定是對這個玉不陌生的,如果她看到了李慕承很重要的東西戴在我脖子,會是什麽表情呢?


    我突然邪惡的想知道,況且也可以借此鑒證一下李慕承是不是所言屬實。


    “林小姐,你的項鏈很漂亮,好像是法國fdgjd大師設計的吧?”


    我無厘頭的一句話頗為讓她疑惑,那種情形就好比你再跟鄰居因為他家的雞吃了你家的菜大吵特吵時,突然又停止爭吵說了句“今天的天氣似乎不錯”類似的莫名其妙。


    不過優雅如鄭爾嵐,她再怎麽覺得莫名其妙也不會過多詢問,而是順著我的話問答:“是的,沒想到夏小姐對珠寶倒是挺有眼光。”


    果然是和我有著藍天與大地的距離,換成是我,肯定會反問:“這跟我們今天見麵有什麽關係嗎?”


    看來我是屬於大地型的,因為我的回答比較接近現實,自古上天或上帝都是虛無縹緲的,隻有腳踏實地說話的人才是最真實的表現。


    “我對珠寶的設計比較感興趣,從小就夢想當一名設計師,誰知最後陰錯陽差的做了律師,其實蠻遺憾的……”


    話題越來越不著邊際,完全脫離了鄭爾嵐打擊我的目的。


    我感歎完了,趁著她喝咖啡,充滿目的性的又說了句:“其實我隻是感興趣研究,如果真讓我戴我是完全沒興趣的,我從來不喜歡戴那些珠寶首飾類,感覺像被什麽東西束縛住了一樣,完全讓人缺乏自由感。”


    我再引蛇出洞,鄭爾嵐果然上了鉤,她放下咖啡杯,盯著我脖子上隻見紅線不見實物的不明物體,淡淡的問了句:“那你脖子上戴的是什麽?”


    心裏一陣竊喜,但臉上卻裝出無比的平靜,伸手將繩子往外一拉,被隱藏的玉終於見了世麵,我緊緊盯著鄭爾嵐嬌美的容顏,不想錯過任何一個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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