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一扇透氣窗,深夜的涼風毫不客氣的刮了進來,粗魯的吹起我耳邊的長發,也吹亂了我的思緒。


    夏允錦,你到底是怎麽了?你被愛傷的還不夠嗎?為什麽還要固執的求得一個你並不想要的結果。


    李慕承他一定不知道,他說出那句‘將不正常的關係轉變成親情’時我有多絕望,我以為他至少是懂我的,我以為他即使現在不愛我,也會慢慢的愛上我,我更以為愛情在他這裏,不會隻是我一個人的事。


    可是那一句話說出來,一切‘我的以為’都被推翻,愛情之於我來說,永遠都是可遇而不可求。


    窗外的夜並不黑,明亮的星辰布滿了整片天空,這個城市或許每天都有人經曆著從希望到失望,再從失望到絕望,我或許不該太計較,能這樣站在高處眺望遠方已經很好,站的高看的遠,我可以看見別人的傷心,別人卻看不見我的難過。


    一雙手臂突然從身後圈住了我,很用力,很溫暖。


    “你以為我剛才說的是真的嗎?”李慕承低沉的聲音輕柔的響在耳畔,這聲音近在咫尺,卻又像是從那遙遠的天邊傳來,遠的好像我等了很久,才終於等到。


    “我對你的感情,並不可能單純的轉變成親情,親情也永遠不可能代替愛情。”


    他扳過我的身體,借助漫天的星光對我坦言。那原本費盡心力隱忍的眼淚,終於肆無忌憚的落了下來。


    “既然是這樣,你為什麽要說出前麵的話?”我哽咽的質問他,愛情來的如此突然,突然的我根本無法去辨別到底是真還是假。


    “我不這樣說,我怎麽能確定你會怎樣想?”他的雙手攬著我的腰,我將頭靠在他胸前,故意離他心髒很近的地方。


    “現在你確定了?”


    我想不出他是如何確定的,我並沒有說什麽,也沒有做什麽,隻是默默的站在這裏,遙望著遠處的星河……


    “想確定一個人的心並不是件難事,我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你眼裏閃過重重的失落,縱然稍縱即逝,依然證明了我想要確定的答案。”


    兜兜轉轉,原來我想知道的,他同樣想知道。


    心裏突然間覺得暖暖的,我轉過身緊緊抱住他的腰,悲喜交加的說:“你知不知道你一個確定,讓我剛才心裏有多難過?”


    “你難過我很高興。”他捧起我的臉,十分欣慰的說:“最起碼,你的難過是因為我。”


    他話裏的意思我明白,雙眸直直的凝視他,我很堅定的問:“我曾經很愛趙瀝,你介意嗎?”


    “不介意。”沒有絲毫的停頓,他回答的很幹脆。


    “我曾經傷害過你,折磨過你,你介意嗎?”他反過來問我。


    我沒有說話,而是搖了搖頭,早在他走進我心的那一刻,所有的恨對我來說,都已經成了過眼雲煙。


    況且那一晚在城南的複式樓裏就已經說過,這一輩子我都不會再恨任何人。


    “很晚了,我們去睡吧?”他的頭抵著我的頭,鼻尖被他零零碎碎的吻逗弄的麻癢,我緊抱著他的腰,不說話卻也不放他走。


    我其實是怕,我怕睡著了,夢醒了,一切還是和原來一樣,我是他包養的情婦,他是包養我的情夫。


    “你打算這樣耗到天亮嗎?”


    又過了好一會,他輕聲詢問,我其實已經困的不行了,但還是死死的撐著,“恩,就這樣耗著,沒事,我不困,一點也不困。”


    “一點也不困?”他默念了一遍,眼神閃過一絲狡黠,突然將我橫抱起來往床邊挪,邊走邊說:“既然不困,與其這麽傻站著,倒不如做點更有意義的事……”


    臉頰一陣滾燙,我當然明白他所說的更有意義的事是指什麽事,不過這事不是才結束沒多久嗎……


    一番狂風暴雨無可避免,最後在極度的疲乏中渾然入睡。


    這一覺醒的時候,竟然已經是中午時分,一個翻身,我盯著右邊空蕩蕩的位置,


    凝視了很長很長時間,李慕承不在這裏,昨晚莫非真的隻是一場夢?可是不會的,昨晚那麽激烈的雲雨之歡,身體上疼痛的不適感怎麽可能會是假的。


    我低下頭終於在枕頭上發現了他的一根頭發,人贓俱獲,看來他想不承認都不行。


    穿好衣服下了樓,李母見到我,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


    “昨晚讓你們早點休息,看來沒聽我的話?”


    我尷尬的低下頭,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她兒子是怎麽跟她說的,我要是跟他回答的不一樣,那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來不及了阿姨,我上班已經遲到二小時了,我們改天再聊!”


    不等她再說話,我已經跑了出去,剛跑到馬路邊準備攔的士,李母的司機老馬便將車開了過來。


    “夏小姐,夫人讓我送你一程,快上來吧!”


    我沒有婉拒他的好意,拉開車門坐進去,“李總是什麽時候出門的?”我貌似不經心的問。


    “八點多就離開了。”老馬如實回答。


    想起昨晚的一幕幕,以及我們之間說的每一句話,唇角很自然的就彎成了一輪月牙。


    剛到律師所,劉浩便把我叫進了辦公室,我以為是要訓斥我遲到的事,便做好了心理準備走進去。


    “夏律師,今天有一個任務要交給你。”


    任務?我有些不明所以,“什麽任務?”


    “聽說遠洋集團最近要簽約三個法律顧問團,業內的很多律師所得到這個消息都是蠢蠢欲動,咱們lg做為c市數一數二的大律所,又怎能錯失了這樣的良機對不對?”


    呃,原來是這樣,我想他叫我進來的目的,已經很明了了。


    “劉經理的意思,這個任務就交給我了是嗎?”


    真是個會投機取巧的人物,既然自己都說了lg是c市律師所的佼佼者,那為什麽不能憑實力去競爭?而是把這個任務交給一個剛進所裏的新人?還不是因為我跟李慕承的關係,想著走捷徑。


    “是的,我思慮再三,唯有夏律師的專業知識是我最為欣賞,也最為放心的。”


    嗬,這話說的真是夠虛偽,跟他人一樣,虛偽的要死。


    “那我盡力吧。”點點頭,即使再怎麽反感這個人,但既然是工作,拋開私人關係,我總沒有拒絕的理由。


    出了經理室我才發現頭是不是點快了,我是李慕承的情婦知道的人很多,如果我憑實力競爭到這個機會,那別人會不會一樣覺得我是走了後門?


    對我的影響倒是小事,對lg的影響難道也是小事嗎?


    整個上午都在糾結這件事,糾結的午飯都吃不下,最後索性什麽也不去顧慮了,既然劉浩身為經理都不在乎lg的名譽,那我又何必要去在乎呢?


    我不打算跟李慕承提前說這件事,是因為我不認為真的一定要走後門,如果lg沒有這個能力,即使李慕承給了這個機會,也隻是給他自己找麻煩而已。


    三天後是遠洋集團會見律師的日子,一清早我便將自己武裝的整整齊齊。


    和煦的春風迎麵吹來,我站在遠洋集團的大廈前,這是第一次來李慕承的公司,來之前已經想象過它的氣勢磅礴,真正站在它麵前,才知道遠比想象中更氣魄。


    這次一共報名的律師所有三十家,來的代表也剛好三十位,坐在豪華氣派的會議廳裏,我感覺自己簡直是如履薄冰。


    放眼望去,除我以外的二十九外代表,從他們互相寒暄中就能聽出,基本上全是各律師所的領導人物,別說年紀輕的少,就是和我同性別的女人都屈指可數。


    這劉浩真是壓錯了寶,他以為讓我來一切就水到渠成,可他也不想想,李慕承是那種公私不分的人嗎?況且,我也不想不勞而獲。


    會議時間一到,遠洋集團的相關負責人就來到了會議室,我仔細看著每一個走進來的人,幸好沒有李慕承,想必這種小事也勞煩不上他。


    “歡迎各位的到來,對於本次公司簽約法律顧問團的相關程序,等會由我們連經理為大家詳細說明,現在請各位看下手裏的資料。”


    我打開麵前的一份簽約條件書,剛沒看兩行,會議室的門被輕輕的推開,接著走進來一位美麗動人的助理小姐,她對著其中一位負責人耳語了幾句,那位負責人便站起來說:“請問哪位是lg的代表?”


    我慌忙站起身,微笑著說:“是我。”


    “麻煩你跟陳助理過去一下,有點事想私下跟你說。”他微微點頭,態度親和。


    我在其它人疑惑的眼神下出了會議室的門。


    “請問有什麽事需要私下說?”剛才在裏麵不好問,一出來我便迫不及待的問那名女助理。


    “夏小姐隻要跟著我,等會就明白了。”她露出職業性的微笑,並不直接回答我的詢問。


    可是我心裏已經有些譜了,因為她剛才叫我夏小姐,我從沒來過這裏也不認識她,她怎麽會知道我姓季?答案恐怕隻有一個,那就是李慕承已經知道我來了。


    跟著她左轉右拐了半天,這遠洋集團還不是一般的大,當她的步伐停在總裁辦公室門口,我便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夏小姐,請進去吧。”她指了指門,微笑著轉身離開。


    我用三秒鍾時間考慮要不要敲門,最後還是理智占了上風,我還是敲門了,因為我擔心裏麵並不是李慕承,雖然是他的可能性居多,但一想到我曾經那些自以為是的念頭,最後都是以錯告終,我便沒有勇氣不敲門了……


    “進來。”隔著門板我聽到了他帶有磁性的嗓音。


    推開門剛一邁進去,還沒來得及看清他在什麽方向,便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擁進了懷裏,好幾天不見,一見麵就來個了擁抱,我不禁沒好氣的笑道:“李總,貴公司的待客之道真是特殊啊。”


    “你是vip,享受的待遇自是與別人不同。”他同樣戲謔著我。


    “我什麽時候成了vip,我怎麽不知道?”先前來的時候還窩著一股無名火,這會被他溫柔的摟在懷裏,火氣還沒來得及爆發,便被他以剛克柔化為了一團烏有。


    “你不知道的多了,需要我一一說明嗎?”他抬起我的臉,挑眉問。


    “嗯,比如呢?”我用好奇來掩飾想笑的衝動。


    “比如……”


    唔——


    還沒得及反應,我已經被他抵在了雪白的牆壁上,然後他激烈的吻我,漸漸的我也淪陷了,我承認我受不了他的誘.惑。


    激烈而又纏綿的吻持續了很長時間,等他終於意猶未盡的鬆開我時,我一邊輕喘著氣,一邊恢複著大腦的清醒。


    完了,我好像忘記我來這裏的目的了……


    “你知道我為什麽來這裏嗎?”我拍了拍李慕承的肩膀,他皺眉看了看我的手,大概是再想我現在真是長膽子了,跟他說話越來越沒了規矩。


    “知道,代表lg來的。”


    “你知道啊,你知道你把我弄這來幹嗎?你也知道我是代表lg來的,我要是沒完成任務我怎麽跟劉浩交代?!”


    “沒關係,這不過是我一句話的事。”他說的理所當然。


    “你怎麽變的跟劉浩像是一類人了?”我遺憾的望著他,劉浩想利用我走捷徑,他又想仗著是自己的公司讓我不勞而獲,看來我想努力,我也得有機會才行……


    “你認為我跟他一樣?”他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我想,如果我說是,他一定會掐死我的。


    “當然不是!”識時務者為俊傑,我笑著說:“我是說你的意思跟他挺像的。”


    “那他的意思是什麽意思?”他饒有興趣的望著我,“說來聽聽。”


    “他的意思不就是知道咱倆這層關係,以為我來了就事半功倍了唄。”


    李慕承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原來是這樣……”繼而笑著說:“我以為你是想來見我,才自告奮勇的來了。”


    “……”我有那麽無聊麽。


    他見我不話說,便將我拉到了足夠三個人躺著睡覺的沙發上坐下,按著我的肩膀道:“你慢慢考慮。”


    安置好我以後,他自己則移向辦公區域,然後麵朝電腦手指敲擊著鍵盤,臉上專注的表情是我從未見過的,從我的方向看過去,是他的側臉,即便是側臉,任何一個角度都足以令我芳心萌動。


    討厭一個人的時候,怎麽看都覺得不順眼。


    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則是看哪裏都覺得滿意。


    可是,他讓我坐在這裏考慮什麽呀?


    起身走到他辦公桌前,我很納悶的問:“你讓我考慮什麽?”


    “考慮要不要讓我開後門。”


    “我如果說不要呢?”好歹是在他的地盤上,語氣還是商量著比較穩妥。


    “不要也不行,你過來看。”他向我招了招手,我圍著辦公桌饒個方向走到他身後,他指著電腦讓我看,那是一張通過審核的報表。


    表格上赫然列出三家入選的律師所,其中一家就是lg,我目瞪口呆的指著電腦說:“我人都不在那,他們……”


    我詫異的說不出話。


    “你人在不在有什麽關係,懂的揣摩老板的心思才是為官之道。”


    對於他這句話,我用眼神表示不理解。


    “其實很簡單,我讓我的助理去把你叫了出來,他們那些個經理不就心知肚明了。”


    原來是這樣,到頭來,我還是走了後門啊……


    “我覺得這事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不用了。”


    “可是沒有競爭就入選了,別人會不服氣的?”


    “不服氣讓他來找我。”


    “你就不怕lg無法勝任,到時候給你填麻煩?”


    “你不給我填麻煩就行了。”


    “……”


    那天我離開遠洋集團時,總覺得別人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樣,可能是做賊心虛吧,自己想的不正常就覺得別人看的也不正常了。


    不費吹灰之力就完成了經理交代的“艱巨”任務,我自然被所裏不知我和李慕承關係的同事們好一番吹捧。


    這受之有愧的榮譽,天知道我根本就不想要……


    傍晚下班回了憶園,陳媽正在花園修剪著花花草草,我走到一盆雛菊麵前,仔細盯著它幼小的花蕊,不管什麽時候,它的風采都是依舊。


    看到雛菊,讓我想起了嚴無常,那一天我也是站在這裏,看著他心事重重的去找李慕承。


    唉,忍不住一聲歎息,每次想到他,心裏難免都有一陣無法言說的難過。


    “夏小姐,又想到嚴助理了嗎?”陳媽走到我麵前,這些時日,每次看到我歎息,她就知道我又想起了嚴無常。


    不管他以前多麽不招人喜歡,可若不是他,或許我已經被那些喪心病狂的人殺了也不一定,還有,若不是因為他,我又怎麽會明白自己對李慕承到底懷著什麽樣的感情?


    有時候,我是該感謝他的。


    手機鈴聲響起,我拿出來一看是李慕承的號碼,速度秒接。


    “晚飯還沒吃吧,換好衣服,半小時後過去接你。”他似乎很忙,連寒暄的話都不說,就直奔主題。


    “去哪裏吃?”我以前不關注這個問題的,但現在我怕他帶我再去上次那家餐廳。


    “家苑”


    聽到這兩個字,我隻覺得心一涼,竟脫口而出:“換一家行嗎?”


    “你不喜歡那家?”他語氣似乎有些失落。


    “是的,我不喜歡,誰讓他們家的魚刺卡住了我。”


    這個理由多牽強,可是李慕承他又怎麽會明白,我隻是不想去他帶別的女人去過的地方。


    “好吧,那換一家,見了麵再說。”


    掛斷電話,心裏久久無法平靜,我已經不再是他的情婦,可為什麽還是這樣患得患失,是因為被趙瀝背叛後太過脆弱了嗎?我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這樣看不開。


    李慕承又不是普通的男人,普通的男人在結婚前也不止跟一個女人曖昧過,我為什麽就不能忽略從前,隻看當下呢?


    六點鍾的時候,李慕承的車如約而至,我早已經準備好,守在憶園的門口等著他。


    他從車裏走下來,明顯是洗過了澡,穿著一件純黑的休閑風衣,裏麵是雪白的亞麻襯衫,看慣了他穿西裝的樣子,突然間換了件休閑的風衣,竟有一種別樣的瀟灑。


    我走近他,聞著他身上淡淡的古龍香水,然後又扯了扯他的風衣,淺笑著說:“這樣穿,其實蠻好看的。”


    “你喜歡,經常穿給你看。”


    他替我拉開車門,然後係安全帶,經曆了最初的別扭後,我終於習慣了他對我不同過往的照顧。


    “這襯衫的扣子沒扣緊。”我的手伸向他的風衣裏層,替他緊了緊鈕扣,趁他還在給我係安全帶,我將手不老實的往下麵移了移,很快他便有了反應,眉頭輕皺,他壓低聲音說:“別亂摸。”


    哧——我忍不住大笑:“誰摸你了啊,我幫你扣鈕扣來著。”


    他替我關了車門,然後從另一邊坐進來,沒有立刻發動引擎,而是直勾勾的盯著我看,看了好一會才說:“我怎麽就沒發現,其實你挺色的。”


    “……”被一個男人用色字來形容,讓我情何以堪啊……


    李慕承言而有信,我說我不喜歡那家餐館,他就真的沒帶我去。


    車子停在另一家西餐廳門前,下了車我便長長的籲了口氣。


    他走近問我:“歎什麽氣?”


    “你說你非得來這麽高級的地方吃飯嗎?”我有些小鬱悶,其實兩個人的時候,我更渴望的是溫馨卻並不奢華的環境。


    “環境不好,會直接影響一個人的食欲。”他說的冠冕堂皇,拉起我的手便向裏走。


    我其實很想問,既然“家苑”那種小地方都可以,為什麽別的地方就不行?


    到了嘴的話,還是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能來這裏吃飯的人,個個都是實力派,光看門口停的車就可以看出,最差檔次的也是保時捷。


    我們剛進了門,便迎上一對情侶向外走,我都沒來得及細看,便聽到有人驚喜的喊道:“夏允錦,真的是你啊!”


    我順著聲音望過去,同樣驚喜的發現,喊我的人竟然是大學的同學兼室友葉珊。


    “允錦,好幾年不見,你又漂亮了!”她跑過來握住我的手,一臉的興奮。


    能在這裏遇到葉珊我也很開心,當年寢室裏就數她和我走的最近,自從做了李慕承的情婦後我便與所有人都斷了聯係,怕她們知道曾經清高如蓮的我竟也會走上那樣一條路。


    現在我不怕了,我已不再是李慕承的情婦,就不用再背負那個難堪的身份。


    “葉珊見到你我也很高興,沒想到你還在c市。”


    我記得當初畢業前夕,葉珊跟我說她不會留在這裏,她要跟著他的男朋友一起回老家,不要任何榮華富貴,隻要守住兩人的愛情。


    “唉,別提了,一言難盡……”她眼裏閃過複雜的情緒,然後問我:“你呢?跟趙瀝修成正果了吧?”


    李慕承就在我身後不遠處,她這個時候提趙瀝,真是刹風景。


    見我不吭聲,她的視線往我身後掃了一眼,接著便誇張的尖叫:“李慕承……”


    我看著她驚詫的表情,真不知如何跟她解釋才好,當年在宿舍的時候,她還曾取笑我連李慕承都不認識,如今可好,我不但認識他,還與他之間發生了很多她所不為知的種種。


    “允錦,你不會是……”她停頓了一下,再次看了眼李慕承,不確定的說:“你該不會和他一起來的吧?”


    瞧見我點頭,她更加不可思議了:“那趙瀝呢?你和趙瀝怎麽了?”


    我不想在這個時候談起關於趙瀝的話題,於是婉轉道:“葉珊我們改天聊,我留個電話給你好嗎?”


    她欲言又止的點點頭,拿出手機讓我把號碼存了進去,然後挽著一個我不認識的男人離開了餐廳。


    “剛是你同學?”李慕承漫不經心地問。


    “嗯,是的。大學同學。”我如實回答。


    “聽她的意思,你和趙瀝之間好像是天作之合。”


    找好位子,我們坐了下來,我笑著說:“聽你的意思,你好像不該橫插一腳?”


    “不管該不該,既然已經插進來了,就沒有再收回去的道理。”


    他目光灼灼的盯著我看,我被他看的不好意思,便用手擋住他的眼睛說:“不許看。”


    頭一側,他還是盯著我看,我拿他沒辦法,便收回手捂住自個的臉,笑著說:“看我的手吧。”


    短暫沉默後,他竟拉過我的左手,把目光移向了那道醒目的傷疤,我頓時心一緊,手不自覺的往後縮了縮。


    “改天我帶你去把這個消除。”他手指在傷疤上輕柔的來回撫摸,我心裏很想說,其實隻要你消除了我心裏的那道傷,這些外傷消不消除都已經無所謂。


    “你看那個好漂亮。”我指了指了對麵不遠處一個女人戴的versace & btyolc名聞遐邇的鑽石項鏈。


    他難得見我對首飾感興趣,笑著說:“你喜歡要多少都有。”


    “忽悠我,以為我不知道那是全球限量版的是吧?”我不滿的撇了撇嘴。


    “限量版又怎樣?是你想要的,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我也會有辦法弄到你麵前。”


    雖然是有些不切實際了,可這話卻暖了我的心。


    彼年豆蔻時常常會坐在四合院裏仰望著天上的星星,想象著某天會有一個王子跟我說,我要把這天上的星星摘下來送給你,那時候就已經知道隻有童話裏才會有這樣的承諾,如今卻從一個不可能會說的人嘴裏說了出來……


    手機刹風景的響了起來,是家裏打來的,出於對父母的心虛我不敢在李慕承麵前接電話,便拿著手機快速的奔向餐廳一處僻靜的角落,然後按下通話鍵,父親的聲音立馬傳來:“怎麽才接電話?”


    “爸,今晚同事聚餐有點吵沒聽到電話響,您有事嗎?”


    “恩,是這樣的,玲玲想讓你幫她找份工作,你在大城市呆的時間長,看看能不能幫到她呢?”


    我有一瞬間的恍惚,不確定的問:“三姑家的玲玲嗎?”


    “是的。”父親強調。


    “可她不是在讀書嗎?”我記得三姑家的女兒比我小四歲,好像是在讀大二。


    “已經不讀了,念不進,既然她一心想到外麵闖闖,就讓她去吧。”


    父親的意思好像我已經答應似的,可我沒答應啊。


    “爸外麵哪是她想的那麽簡單容易,您還是和三姑多勸勸她,好歹撐到畢業呀,沒有學曆您讓我給她找什麽工作?”


    天知道我根本就不想讓她來,我知道父親讓她來是存有私心在裏麵,敞開說還不是不放心我,想讓表妹過來做個眼線罷了。


    “能勸的話我們早勸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個性,一根筋通到底的人,我已經答應你三姑了,這事你就看著辦吧!”


    還沒等我回複,他就已經切斷了通話,我盯著隻有忙音的手機,心裏頓時亂成了一鍋粥。


    向來父親的命令就是軍令狀,我是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根本就沒有商量的餘地。


    這真是件麻煩的事,拋開與李慕承的私人問題,我其實並不太喜歡三姑家的女兒,從小就是個驕縱跋扈的公主,心血來潮的事情想到就要去做,瞧瞧,大學讀了一半都能隨著自己的性子說不讀就不讀。


    長歎口氣,我握著手機回了座位。


    李慕承看我皺著眉似乎不太高興,便探究的詢問:“怎麽了?”


    我盯著他關切的目光,真不知要怎麽跟他說這件事。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怎麽接個電話接的這麽不開心?”


    我咬了咬唇,緩緩開口:“我爸打給我的,他說我一個表妹要過來,讓我幫她找工作……”


    “就這事?”他挑眉,我點點頭。


    “這麽小的事也能把你愁成這樣,可不像律師該有的風範。”


    我沒好氣的瞪他一眼,這事跟是不是律師有什麽關係?我麵對的是我父親又不是法官。


    “我那個表妹有點胡攪蠻纏,我不想讓她來。”


    對於李慕承我已經沒再看成是外人,所以也不需要堅持什麽家醜不可外揚。


    “那你可以跟你父親明說。”他好像看待一件極平常的事,哪裏知道我要是能說倒好了。


    “就是不能明說我才愁,說白了我爸還不是想弄個眼線在我身邊!”


    到底是沒能忍住,我連父親的用意都告訴了李慕承。


    “這樣啊?”他想了想說:“那就讓她來吧。”


    敢情他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啊,要是我表妹真的來了,我和他的事豈不是很快就讓父母知道了,想起上次回家經曆的風波,心裏就是一陣難言的淒涼。


    “你再擔心什麽?”李慕承看出了我的憂慮,“我們現在是光明正大的談戀愛,莫非你父母還管著不讓你戀愛嗎?”


    我想了想,其實也對。那些所有不堪的過去,隻要有心去掩蓋,別人又怎麽會發覺?


    第二天我回了父親的電話,答案自然是他極滿意的。


    表妹也在三天後抵達了b市,我去火車站接她時,她誇張的撲過來抱住我:“姐,想死我了!”


    嗬,想死她了?我離家這麽多年,雖回去的次數有限,但也沒見哪次說過想死我了。


    “玲玲你既然來了,有些話我就得跟你說清楚。”我接過她手裏的行李,領著她向外走。


    “恩恩,姐你說,我聽著呢!”她無比乖巧的衝我笑,笑的我頭皮都發麻。


    “這裏不比家裏,所以你的那些小性子都給我改了,如果你總是給我找麻煩,我會毫不留情的把你趕回去。”


    努力又扯出最乖巧的笑,她拍著胸脯道:“姐你放心吧,我已經不是過去的鬱玲玲了!”


    領著她出了火車站,然後直接打車回了憶園,一路上我一句話沒說,全聽她在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到了憶園下了車,玲玲看著眼前豪華的別墅,萬分驚詫的問:“姐,你不會是住這吧?”


    我從後備箱裏拉出她的行李,沒說話隻是點點頭。


    “姐,我聽舅說你在這邊做律師的是吧?”


    “你做律師工資應該不高呀,怎麽住的起這麽好的房子?”


    “這是租的吧?你也真是的,一個人租這麽好的房子幹嘛?多浪費呀……”


    “要是被舅知道,他肯定得罵你!”


    ……


    “你說夠了沒?”終於受不了她的喋喋不休,我沒好氣的扭頭訓斥了一句。


    她吐了吐舌頭,興高采烈的跟著我進了憶園。


    “夏小姐,這位就是你表妹嗎?”陳媽知道我有親戚要來,熱情的上前接過玲玲的行李。


    “恩是的。”我點頭,然後告訴玲玲:“這位是陳媽,照顧我們飲食起居的。”


    她聽我這麽介紹,好不容易收起的好奇心又開始泛濫了起來,“姐,你是不是發橫財了呀?住這麽好的房子,還有傭人伺候啊?”


    陳媽聽了她的話,忍不住輕笑了笑,我仍然沒有解釋什麽,隻是淡淡說了句:“先吃飯吧。”


    玲玲哪裏還有心思吃飯,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樓上樓下來回巡視了三遍,直到渾身無力才氣喘籲籲的坐到餐桌前。


    “姐,我真是做夢也沒想到你混的這麽好,真的,你混的太好了!”


    “吃飯。”我打斷她的話,夾了些椰香魚片到她碗裏,她盯著滿桌的美味菜肴,無比驚喜的感歎:“我放棄學業來投奔你,真是投奔對了!”


    “……”


    跟這種沒出息的人,我還能說什麽。


    晚飯吃到一半的時候,李慕承來了電話,我看了眼對麵的玲玲,並沒打算回避她。


    “喂?”


    “恩,已經來了,在吃飯。”


    “現在嗎?”


    “好吧,那待會見。”


    掛了電話,玲玲立馬伸長脖子問:“姐,誰呀?”


    我發現她好奇心還真不是一般的強烈,李慕承的車已經在開往憶園的路上,反正玲玲早晚要知道他的存在,於是我打算把該讓她知道的都告訴她。


    “是我男朋友,他等會要過來。”看她兩眼瞪的直直的,我又說:“他這個人不喜歡太吵,所以等會你最好減少你說話的次數。”


    “姐你有男朋友了??我怎麽沒聽舅說過啊??你啥時候有的男朋友啊??”


    “你在我麵前放任你的好奇心沒關係,但最好別在他麵前也這樣,否則……”我故意停頓了一下,她果然很謹慎的問:“否則怎樣?”


    我指了指這幢別墅,又指了指餐桌上的食物,明確告訴她:“這裏的一切都是他的,所以你想安安穩穩的留在這,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過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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