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顏清楚的記得,那天晚上兩人從儲物間出來後,林悅生就把懷表給了她,一直到進了酒店,她才把懷表遞到他手中,想讓他親手交給他母親。


    難道是在那時候,被他調包了?可是他怎麽會在那麽短的時間裏,摸出一隻一模一樣的東西呢?


    “其實這隻懷表根本不用找。”


    “啊?什麽意思?”朝顏滿頭霧水。


    “這隻懷表是我爺爺送給我的,他雖然沒有告訴我,這隻表有什麽意義,但卻叮囑過我,無論如何,不能把它給了任何人,更加不能弄丟了它。”


    “爺爺給的?那我怎麽從來不知道?”


    “我十八歲生日的那一年,我清楚的記得,那是十二年前的秋天,他把我叫到他的書房,拿著這塊懷表,語重心長的說:悅生,過了今天你就是成年人了,爺爺把這個表送給你,你一定要好好的保管,不要以為它隻是一塊普通的懷表,當將來如果你遇到什麽困難萬不得已的時候,或許,它可以幫你很大的忙。”


    林悅生想起了爺爺,心情十分沉重。


    “爺爺隻說了這些?沒說這個表有什麽用?”


    他搖搖頭:“沒有。”


    “那他送你這個表有人知道嗎?比如竇華月?”


    “她不知道,除了我父親,沒有一個人知道,我父親曾經跟我說過,將來他會在臨終前,告訴我一個秘密,我想也許和這塊表有關係,但是,也可能他想告訴我的,是我的身世。”


    “哎呀,可惜爸死得太突然了,他到底想說什麽你也不知道,不過我感覺,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憑我對公公生前最後那段日子的了解,他想說的或許是關於這塊表的秘密,而不是你的身世。”


    “哦,為什麽?”


    “因為爸很愛竇華月,他活著的時候不敢告訴你,是因為怕你會恨他而離開他,可是他死了就更不告訴你了,因為他怕你會不對竇華月好,怕你不再當她是母親。”


    林悅生重重的歎口氣,點頭,承認她的分析。


    “我隻是很疑惑,到底那塊表有什麽用途,為什麽有人會打那塊表的主意呢?”


    朝顏皺著眉,實在想不通。


    “那天晚上,她突然提出要一塊懷表我當時就很震驚,也更加確信她不是我母親,因為我爺爺不可能把我父親送給她的東西反過來送我,但是她既然開口編這樣的謊話,就說明那塊表一定有秘密,於是我就將計就計,第二天拿著這塊表讓別人仿了一塊一模一樣的,然後放進儲物間,製造出了找表的假象。”


    朝顏鬱悶的瞪她一眼:“你這是假給我看啊,咱倆找東西,你玩什麽心眼呀。”


    “不是說了怕你知道真相露出破綻嗎……”


    “這麽說,上官夫人和林家黑暗中隱藏的人是衝這塊表來的?”


    林悅生拍拍她的肩膀:“你終於開竅了,或許一切陰謀的源頭,就是這塊懷表。”


    朝顏再次把視線移向手中的表,翻來覆去的也沒看出這塊表有什麽玄機,她歎口氣:“我覺得這塊表有秘密,但不是全部,隱藏在暗中的人,肯定還有別的企圖。”


    “不管有沒有別的企圖,最起碼,我將計就計,理出一條線索,就是這塊表很重要,你把她收好,這次一定不能再丟了。”


    朝顏一聽林悅生讓她收好,趕緊把燙手山芋拋給了他:“別給我,我不要,給我就等於給了敵人……”


    想想那隻丟失的戒子,還有那隻破碎的鐲子,她對自己五行運氣完全沒有信心。


    林悅生見她不敢收,隻好自己收了起來,他從臥室出來,打了個哈欠說:“我們休息吧,坐了幾個小時的飛機,一身的疲憊。”


    “哦,那晚安。”


    她起身欲走,他一把拉住她:“你去哪?”


    “我回酒店啊。”


    “你不跟我住一起?”


    她堪堪一笑,打量他住的總統套房,說:“雖然我那裏的環境沒你這裏好,但好歹也是星級酒店,一晚上的費用也不少啊,不住的話空著實在太浪費了,明天吧,等明天我辦了退房手續,再搬過來和你一起住。”


    她說完,頭也不回的跑了。


    一路打車回到自己所住的酒店,剛沒躺在床上,想著林悅生說的那些話,門鈴就響了。


    她疑惑的起身去開,驚詫的發現按鈴的人竟然是林悅生。


    “你嫌浪費,我不嫌,所以我搬過來和你一起住。”


    他徑直入內,脫下自己的外套,朝顏征征的佇在門口,愣了半天沒反應過來。


    “你怎麽跟過來了啊?我還想一個人清靜清靜呢。”


    “我不會打擾你。”


    他換了脫鞋進了浴室,沒關門,戲謔的說一句:“想進來洗鴛鴦浴,隨時進來,這個門現在就為你敞開。”


    朝顏翻了翻白眼,重新走到床邊,往後一倒,平躺到了床上。


    假的上官夫人很會演戲,情到濃時,哭的不能自持,可是林悅生也很會演戲,一個大男人,眼圈說紅就紅了,表演得跟真得似的,三個人裏麵有兩個在演戲,隻有她這個傻瓜還以為母子真的相認了,在一旁感概的淚流滿麵,現在想想,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太它媽的丟人了。


    “老婆,去洗澡了。”


    耳邊突然傳來男人的溫柔的聲音,嚇得她猛的睜開眼,吼一聲:“你幹嗎?一點動靜沒有,想嚇死人啊。”


    “是你自己想什麽想的太入神,我都出來半天了。”


    朝顏沒好氣的白他一眼:“我早就洗好了,你不給我發信息勾搭我,估計我現在一覺都睡醒了。”


    “那很好。”


    他說完,躺到她身邊,聞著她身上散發的香味,欣慰的說:“每次心再亂,隻要聞到屬於你的味道,總能平靜的下來。”


    “你想幹嗎?”她警惕的望著他。


    “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睡在酒店同一間房裏,還是夫妻,你說想幹嗎?”


    他向她伸出手,朝顏立馬坐起身:“你套帶過來沒?”


    “沒有。”他把她按回去:“你忘記了之前咱們的賭注了嗎?”


    賭注當然沒有忘,可是偶爾耍賴一下,應該也沒關係吧。


    “忘了。”


    “那讓我提醒你一下,由於你輸了,所以以後我們親熱時,不需要帶套也不需要吃藥。”


    “當時你說的時候我又沒答應你,我隻是罵了句你真下流,是你自己誤以為是了吧。”


    林悅生眉一挑:“耍賴?”


    他眯起眼:“那上次呢,上次一起去找我媽的時候,是誰大言不慚的拍胸脯,如果三戶人家沒能找到我們要找的人,以後全聽我的?”


    “現在你媽找到了沒?也許那三戶人家就有你媽呢,沒找到之前,不能算我輸……”


    她一副無辜的表情,大眼睛閃啊閃,林悅生氣惱的翻身壓住她:“既然你耍無賴,那我也就隻好耍流氓,霸王硬上弓了!”


    他三下兩下把朝顏的衣服扯的邊都不剩一件,進入她身體時,曖昧的俯耳說:“我想要個孩子,所以,我們要加把勁。”


    孩子……


    曾經離她多麽近,如今卻這麽遙遠的詞,她不明白,為什麽林悅生那麽迫切的想要一個孩子,雖然她也想要,可是眼前的形勢,真的是不容樂觀。


    第二天,她跟著林悅生離開了北京,回去的路上,她問他:“為什麽你明知道上官夫人是假的,還不阻止我來北京?”


    “因為我要鍛煉你。”


    “鍛煉我?鍛煉我什麽?”她皺起眉。


    “鍛煉你不再輕易相信別人,你總是把每個人都想的那麽美好,我早就跟你說過,這個世界上的人,不是你純淨的眼中看到的那般善良,就像一個你認為她一定是我母親的女人,實際上,她卻是個不折不扣的騙子。”


    朝顏咬了咬唇,把視線移向窗外,白雲朵朵的浩瀚天空,和這個世界一樣,混濁不清。


    “從她離開襄陽回北京的那一刻,我就清楚北京是找不到她的人了,隻是若不讓你親眼目睹,你怎麽會明白這個世界的複雜,人心的險惡?經曆了上官的事,我希望你可以不再把人想的那麽好,因為事實上,很多人,很多事,隻有經曆過,才不會再一次上當。”


    她點點頭:“恩。”


    回到林家,她剛上了樓,林夢瑤就跟了上來。


    “哥你能不能出去下,我有些事想單獨跟嫂子說說。”


    林悅生疑惑的蹩起眉:“你什麽時候跟你嫂子關係這麽好?”


    朝顏沒好氣的冷笑一聲,埋頭整理衣服,與其問林夢瑤,倒不如她,她可是比誰都清楚,林夢瑤為顧現在嫂子喊的這麽親。


    “我跟嫂子關係好你不高興嗎?是不是我們整天吵架你才滿意呀。”


    林夢瑤撒嬌的瞪著她哥。


    “當然不是,你們能和睦相處,我高興還來不及。”


    “那不就行了,你去書房吧,我一會就說完了。”


    她推搡著他哥,直到把他出臥室,關了房門為止。


    門一關,林夢瑤柔聲細語的站到朝顏麵前,討好的說:“嫂子,能不能幫我個忙……”


    “有什麽話直說就好,但別喊嫂子,不是真心的稱呼,我聽著別扭。”


    朝顏繼續埋頭整理衣服,看都不看她一眼。


    “我上次看出來了,騰宇哥很聽你的話。”


    “所以呢?”


    “所以你能不能幫我美言幾句,我喜歡他,你知道的……”


    林夢瑤局促的低下頭,雙手無措的纏在一起,難得見到她如此模樣,朝顏語重心長的說一句:“抱歉,這個我沒辦法。”


    “你怎麽會沒辦法,他明明很聽你的話!”


    “他聽我的話,不代表我讓他喜歡誰他就喜歡誰?我又不是他娘,就算他娘活著,也不可能讓他娶誰他就娶誰吧?什麽年代了,感情的事情誰都有自己的主見。”


    “你不想幫我就算了,跟我講什麽大道理!”


    林夢瑤大小姐脾氣一上來,眼淚汪汪的調頭就跑,像是受了什麽奇恥大辱一般。


    她剛走,朝顏的電話就響了,竟然那麽巧合,薑騰宇打過來的。


    “晚上有空嗎?”他問。


    “幹嗎?”有氣無力的反問。


    這幾天一直飛機來飛機去,加上心靈的打擊,她已經筋疲力盡了。


    “請你吃飯。”


    “沒空,我晚上……”


    她話沒說完,薑騰宇很不悅的打斷:“你怎麽回事?請你吃頓飯,每次都找理由推脫,難道做不了情人,朋友都沒得做嗎?”


    “不是的……”朝顏急忙解釋:“我今天剛從北京回來,實在太累。”


    “那算了吧,我也隻是心情不好,想找個人聊聊而已。”


    薑騰宇欲掛電話,她忙製止:“等一下。”


    “如果你想找人聊天,那我讓夢瑤去好不好?她沒什麽心眼,你跟她說什麽她都不會放在心裏的。”


    薑騰宇有些失望,他以為朝顏說等一下,是她決定赴約才說的,沒想到,隻是隨便塞個人給他……


    “好。”他答應,然後,掛斷電話。


    如果不是她,那麽是任何人,都無所謂。


    朝顏內疚的望著手機,輕聲的說了句:“對不起。”


    累是一個原因,不想和他走的太近,也是一個原因,有生之年,她隻想和林悅生做一對沒有隔閡的夫妻,恩恩愛愛,不再與過去的人糾纏不清,僅此而已……


    她去了林夢瑤的房間,敲門沒人開,便自己把門推開了。


    林夢瑤生氣的趴在床上,用被子猛著頭,顯然剛才被朝顏打擊到了。


    “噯,薑騰宇約你吃飯,去不去?”


    她站到她床邊,掀開她頭上的被子。


    林夢瑤一個翻身坐起,抹幹眼淚詫異的問:“真的假的?”


    “當然真的,你去他家找他吧。”


    “好!謝謝……”


    原本還萎靡不振的模樣,一下子聽到朝顏的話後,整人都變得精神抖擻起來。


    朝顏沒想到,林夢瑤這一去,竟然沒到一個小時就回來了,而且眼圈紅腫,顯然哭的不輕。


    她詫異的跟到她房間,疑惑的問:“怎麽了?”


    “宇哥哥他一點都不喜歡我,而且還很討厭我。”


    朝顏抹把汗:“他說的?”


    “他沒說,但我感覺的出來,我在他房間裏玩,看到一個漂亮的鐲子,我想讓他送給我,可是他不但不送,還怪我進他房間亂翻他的東西,生氣的把我趕了出去……”


    鐲子?


    朝顏身體一僵,莫非是薑騰宇買來準備賠給她上次打碎的那個?


    連續幾天,顧朝顏一直在等薑騰宇的電話,等著他還她的鐲子。


    左等右等卻等不到他一點動靜,她漸漸有些沉不住氣,豐富的想象力迫使她不得不猜測另一種可能,就是騰宇上次故意摔壞她的鐲子,一定是假的。


    毫無預兆的出現在他家門外,薑騰宇頗為詫異的問:“今天怎麽有空過來?”


    “上次見你那麽生氣,這幾天我心裏一直過意不去,所以來彌補你了。”


    薑騰宇促狹的問:“哦?怎麽彌補?”


    “親手為你準備一頓豐盛的晚餐。”她笑笑,舉起手,手裏買了不少菜。


    “算你有良心。”


    他閃身讓她進來,朝顏徑直走向廚房,利落的係上圍裙,忙碌了起來。


    “你嫁到豪門做少奶奶也有一年了,還會做飯嗎?”


    薑騰宇倚在廚房門口,雙手環胸調侃的問。


    “等會嚐嚐不就知道了。”


    她自信的仰起下巴:“保證讓你吃一頓,一年也忘不了。”


    “好,那我等著。”


    他轉身進了客廳,朝顏不時的睨向他,心裏思索著用什麽辦法才能把他打發走。


    “騰宇。”她探頭喊了一聲。


    “啊?”


    “你幫我去買幾樣東西。”朝顏指了指廚房台:“醬油、醋、麻油、和黃酒。”


    薑騰宇疑惑的蹩起眉:“這些東西都沒了嗎?我記得前兩天才買過。”


    “你肯定記錯了,瓶子都是空的,你沒看到嗎!”


    他點點頭:“那好吧,你等我一會。”


    他拿著車鑰匙出了家門,走到外麵的車旁,赫然發現前車輪胎竟然被什麽東西紮破了,已經全部泄氣。


    “媽的,這誰幹的?”


    蹲在地上,薑騰宇氣得臉色鐵青。


    “騰宇,怎麽還沒去?”朝顏站在門外,焦急的喊一聲。


    “車子輪胎壞了。”


    “那你就走去嘛,反正又沒多遠,前麵拐個彎不就到啦。”


    無奈的歎口氣,他步行走向夜色中,朝顏見他走遠,趕緊關了房門,火急火燎的溜進他的房間。


    很誠實的說,輪胎是她來之前故意劃破的,為的就是等會打發他步行離開,可以給她多一些時間找她要找的東西,而那些醬油、醋什麽的,也全被她倒進水龍頭裏,衝了個徹底……


    現在,她要找的是那隻鐲子,她要確定薑騰宇一個大男人為什麽要藏一隻鐲子。


    翻了半天也沒翻到她要找的東西,她漸漸有些頹廢,也許上次被林夢瑤找出來,他為了以防萬一,藏到了什麽更隱蔽的地方。


    能藏到哪呢?


    環顧四周,這裏也沒什麽地方可以藏,她隨手掀開他的枕頭,竟然奇跡般的,一隻碧綠透亮的鐲子映入她眼簾……


    她迅速拿起來,隻是第一眼,她就確定這隻鐲子是她給他的,頓時她就疑惑了,薑騰宇為什麽會把她的鐲子藏起來,而謊稱被他不小心打碎了?


    難道……和她之前猜測的一樣,他其實是林悅生的弟弟?


    目視手裏的鐲子,她十分的確信,如果薑騰宇不是知道些什麽,他決不會霸占她的東西!


    果斷把鐲子放進口袋裏,然後出了他的房間,帶上了房門。


    五分鍾後,薑騰宇回來了,朝顏隻字不提的開始大展伸手,經曆了上官夫人那件事,她已經學會,如何去隱忍。


    餐後,她一邊收拾碗盤,一邊問:“感覺味道如何?”


    “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真話。”


    “很棒。”


    她笑笑:“算你識相。”


    整理好廚房後,她走到客廳,隨意說:“時間已經不早,我走了。”


    “我送你。”他起身。


    “不用了,你車胎都壞了,怎麽送我啊。”


    “我可以陪你走路啊,隻當是散步了。”


    她搖搖頭:“真的不用,要是再被那些居心叵測的人看到,指不定明天又鬧什麽緋聞出來呢。”


    薑騰宇眼神稍稍黯然:“那好吧。”


    朝顏出了騰宇的公寓後,便立馬攔了輛的士回了林家,到家後,林悅生應酬還沒回來,她洗好澡進他的書房,打開電腦,赫然發現微博上有楚沐的更新——


    “爸媽對不起,請原諒女兒。”


    她心一驚,莫非楚沐已經跟著歐陽楓私奔了?如果沒有私奔,她怎麽可能更新微博?


    趕緊拿起手機,撥通她的電話,電話才響了兩聲就被接通,卻不是楚沐的聲音。


    “顧朝顏,我正要找你呢!”


    楚夫人的聲音第一次如此犀利,聽在朝顏耳中,不免一陣心驚。


    “楚阿姨,沐沐呢?”


    “你問我?我還要問你呢!你是不是跟那個結過婚的男人通風報信了,他現在把我女兒拐跑了,我告訴你,你趁早讓她給我回來,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朝顏抹了把汗,乖乖,真私奔了啊……


    書房的門被推開,林悅生探頭進來,見她在裏麵,頓時鬆口氣。


    “快過來。”她勾勾手,指了指手中的電話。


    “怎麽了?”林悅生疑惑的走到她麵前:“誰的電話?”


    她壓低嗓音:“楚沐的媽。”


    重新麵對手機,她無辜的解釋:“楚阿姨,我不知道怎麽回事,我要是知道,我也不會打她手機了……”


    “你別撒謊了,我們家楚沐以前從來不這樣,如果不是有人給她出點子,借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會做出這種丟人現眼的事,顧朝顏,你摸摸良心,我和楚局長對你怎麽樣?你爸這些年被抓進局子裏那麽多次,如果不是看在你的份上,他能抓一次放一次嗎?你不報恩就算了,現在還恩將仇報,把我女兒推進火坑,我們當初真是瞎了眼了,我告訴你,明天不把楚沐給我送回來,以後讓你爸當心點!”


    啪,楚夫人把電話給掛了,朝顏征征的望著手機,頭痛的捏了捏眉心。


    “她說什麽?”林悅生疑惑的問。


    “歐陽楓把楚沐帶跑了,現在她找我要人,說如果明天不把楚沐送回去,以後我爸要是再進了局子,別想那麽容易出來……”


    “帶跑了?跑哪了?”


    “不知道,應該私奔了吧……”


    朝顏自以為是的想,如果不是私奔了,楚局長現在一定帶著刑警闖到歐家別墅了,隨便弄個什麽理由,拐賣婦女啊,販賣人口啊,然後逼著歐陽楓交人了。


    “沒私奔。”


    林悅生篤定糾正:“就算楚沐她願意,歐陽楓也不會不負責,歐陽家的事業基本上就是他一個人擔著,他哥對經商一竅不通,他要是走了,那丟下的豈止是一個攤子,是整個家族生存的命脈。”


    “啊?沒私奔,那人呢?”


    “應該是被他安排在了什麽地方。”


    朝顏生氣的蹩眉:“這個歐陽楓也真是的,和楊菁菁的事到底怎麽解決嘛,難不成想讓楚沐為他眾叛親離一輩子?總這麽藏著掖著哪是個辦法。”


    林悅生拍拍她的肩膀:“別擔心,很快就要解決了。”


    “真的?”


    “恩。”


    “怎麽解決?”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現在不能告訴我嗎?”


    她迫切的望著他,什麽事都喜歡摻一腳。


    手機鈴聲實時的響起,低頭一看是薑騰宇的號碼,頓時心裏就明白他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是所謂顧事……


    “不說拉倒,我還不想聽了呢。”


    她握著手機出了書房,進了臥室,門一關按下接聽:“喂?”


    “你是不是拿了我的東西?”他不悅的問。


    “什麽東西呀?”


    朝顏明知故問,電話裏傳來一陣沉默,他說:“一隻玉鐲。”


    “玉鐲?你說上次我給你的那個嗎?”


    薑騰宇又沉默了,半響才回答:“不是,是我自己的。”


    “你自己的?你一個大男人哪來的鐲子啊?”


    “出來再說,我在你家門外。”


    電話被他切斷,朝顏咋舌,竟然跑過來了,看來這個鐲子對他還真不是一般的重要。


    她悄悄下了樓,然後徑直走到宅門外,遠處黑暗中,薑騰宇喊一聲:“過來。”


    朝顏走過去,隨意問:“什麽話電話裏不能說?”


    “把鐲子還給我。”他伸出手。


    “你怎麽知道是我拿了?”


    他冷著一張臉:“因為今天,隻有你一個人踏進過我的公寓。”


    “那也不代表就是我拿了你的鐲子啊,況且,我從來隻拿我該拿的東西,不是我的東西,給我我也不會要。”


    薑騰宇緊抿雙唇,眼神陰霾:“別鬧了,給我吧,那個東西對我很重要。”


    “那個東西是你的嗎?”犀利的質問。


    “是。”鏗鏘有力的回答。


    “你以為我是傻子?我自己給別人的東西是什麽樣子,我會不知道?”


    她從口袋裏掏出那隻鐲子,篤定的說:“它就是我給你的那隻,而打碎的那隻,是假的。”


    薑騰宇一把奪過去:“天下一模一樣的東西多的是。”


    他轉身欲走,朝顏喊住他:“等一下。”


    “又怎麽了?”


    他沒有回頭,隻是後背挺的直直的,顯得他看起來光明磊落,一點也不心虛。


    “你之所以這麽重視這隻鐲子,是因為這隻鐲子關係到你的身世是嗎?”


    他的身體明顯一僵,但聲音卻不慌不忙:“胡說。”


    往前走幾步,朝顏再次開口,並且提高音量:“因為你已經知道,你就是林悅生的弟弟,林國安的小兒子!”


    這一次,薑騰宇猛的轉過身,詫異的睨向她,眼神裏有一絲驚訝,但也隻是稍縱即逝,很快就恢複了平靜:“你想象力真是太豐富了。”


    他往回走,走到她麵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身為女人,別想象力太豐富,否則就太不可愛了……


    說完,他真的走了,頭也不回的走了。


    雖然他沒有承認,可是從他當時的反應上來看,朝顏篤定,薑騰宇百分之八十跟林家脫不了關係。


    隔天,她去了歐氏集團,走到前台詢問說:“你們歐總經理在嗎?”


    “在的,你有預約嗎?”


    “沒有,我需要見他一麵。”


    “不好意思,總經理有交代,沒有預約的一率不見。”


    “為什麽呀?”朝顏很不滿的挑眉。


    “這個我也不清楚,我隻是負責執行。”


    前台小姐抱歉的笑笑,誠懇提醒:“你若認識他,可以打電話給他。”


    打電話?電話要是打的通她至於跑到這裏來嗎?!這個該死的歐陽楓竟然把手機也關了,聯係不上他,就聯係不上楚沐……


    正思忖著怎麽才能見到他,總裁專用電梯的門打開,從裏麵走出一個人,很意外的,竟然是林悅生。


    “老公!!”


    她像遇到了救星一樣撲過去,林悅生疑惑的轉身,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驀然看到站在他眼前的女人,詫異的問:“你怎麽到這來了?”


    “我來找歐陽啊,可是他們前台說沒預約不能見。”


    林悅生撲哧一笑,俯耳說:“那你不會闖啊,向來你不是很會耍無賴的嗎……”


    朝顏臉一紅,瞪他:“別調戲我,快帶我去歐陽楓。”


    他抬起手腕上的勞力士看了看:“我得趕緊回公司,馬上有個會要開,你直接上去好了,他在九樓。”


    “那好吧。”


    朝顏徑直走向總裁專屬電梯,自我意識倒是挺強,前台小姐沒有阻攔,因為已經知道,她是林總的太太。


    電梯到達九樓停下來,她一邊往裏走一邊尋找總裁辦公室,走到中間,確定目標後,咚咚的敲響了房門。


    “請進。”


    歐陽楓的聲音,透著一絲煩躁。


    她推開門,大踏步走進去,歐陽抬起頭,疑惑的起身:“咦你怎麽來了?生哥他剛走。”


    “我又不是來找他的!”朝顏白了他一眼。


    “那你是?”


    “我找楚沐。”她直視他:“你把她弄哪去了?”


    “她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


    “具體一點。”


    “我在郊區的一套別墅裏。”


    朝顏歎口氣:“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就一直把她藏那了?”


    “當然不是。”


    歐陽楓壓低嗓音:“我已經想好跟楊菁菁離婚的辦法,有生哥的幫忙,這次我應該可以度過難關。”


    “生哥?他幫你什麽忙?”


    朝顏詫異的質問,難怪昨晚林悅生會說很快就可以解決呢。


    “我也沒把你當外人,實話跟你說,楊菁菁其實是個不正經的女人,圍在她身邊的男人多的是,隻是她很謹慎,很少被我抓到把柄,這次我和生哥想到了一個辦法,可以逼她離婚簽字,隻是婚若能離的成,我歐家的企業也會經受很大的波折,說嚴重點,破產都有可能……”


    “啊?這麽嚴重,那怎麽辦!”


    歐陽楓笑笑:“所以這就要感謝你老公了,他已經決定幫我度過難關。”


    “如何度過?”


    “他會用林氏旗下子公司利貝收購我部分的產業,然後暫時經營一段時間,等到完全脫離楊菁菁父親的控製後,再分並出來。”


    朝顏大吃一驚,她沒想到林悅生竟然要用利貝拯救歐氏企業,利貝是林氏集團旗下最大的子分司,也是整個林氏的運行命脈,稍微出點問題,就會影響整個企業,很明顯他這樣做很冒險,因為不清楚楊菁菁的父親到底會有哪些舉措,如果他一直用不同的方法攻擊歐氏,那麽林氏被連累是必然的!


    歐陽楓看她臉色陰沉,心裏明白她在想什麽:“其實你的顧慮也是我的顧慮,隻是生哥堅持要向我伸出援手,我已經和他說好,一旦出現危機,就和歐家劃清關係。”


    當著他的麵,朝顏也不好說什麽,她點點頭,隨口問:“楚家人來找過你嗎?”


    “找過,不然我也不會吩咐前台,沒有預約的人統統不見。”


    “那你和楊菁菁的事盡快處理,我這樣幫著你們,很對不起楚家人。”


    歐陽楓點點頭:“好。”


    晚上林悅生應酬的很晚才回來,朝顏一直坐在沙發上等他,他不回來,她怎麽也睡不著。


    十一點半,門外傳來腳步聲,她知道是他回來了,門一推,果然是。


    “咦,怎麽還沒睡?”林悅生坐到她身旁,將她攬進懷裏,他的身上有淡淡的酒味。


    “你怎麽會決定用利貝來幫助歐陽楓呢……”她悠悠的問。


    他一愣:“你知道了?”


    “是啊。”


    “他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們,朋友有難,難道我不應該有難同當嗎?”


    朝顏歎口氣:“可是你這樣做很冒險,你是在拿整個林氏做賭注,陪著他玩命。”


    她好歹也在公司做了一段時間的副總,對公司的一些狀況基本都了如指掌。


    “不管是不是冒險,我都不能坐視不管,贏了,固然好,輸了,亦無悔。”


    “難道就沒有其它的辦法嗎?”


    林悅生笑笑:“有,那就是他不要和楊菁菁離婚,楚沐一輩子做見不得光的小三,這樣的結果,你願意看到嗎?”


    朝顏為難了,這兩個結果都是她不想看到的。


    “可是你確定歐陽楓值得你為他這麽做?”


    “我已經說了,他是我哥們,從小玩到大,我們之間有很深厚的感情。”


    她低下頭,沒好氣的嘟嚷:“費少城不也是你哥們,結果呢……”


    以為說這麽小聲他會聽不見,結果他還是聽到了,而且似乎很生氣。


    “人和人是有區別的,不要隨便相提並論!”


    朝顏被他瞪的不敢再說話,可是眼裏的擔憂仍然曆曆在目。


    “別擔心,船到橋頭自然直,楊菁菁她父親再怎麽壟斷,也不可能一手遮天。”


    林悅生看出了她的心思,語氣不再像剛才那般僵硬。


    “好吧。”事到如今,也隻能這樣了……


    “我們好久沒有一起出去吃飯了,明天晚上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他提議,她笑了:“好啊。”


    第二天下午,林悅生把車開到雜誌社門口,朝顏一下班就飛奔出辦公室,跳到了他的車上。


    車子停在一家港式餐廳,好像是新開張,生意十分火爆。


    “這是李達推薦我來的,說東西很好吃。”


    朝顏撲哧一笑:“李達不會是這家餐廳的托吧?”


    兩人下了車,她無意瞥見餐廳的隔壁竟然是一家夜總會,遺憾的歎息:“太不搭配的鄰居了。”


    進了餐廳,找好了位置,朝顏拿著菜單點菜,林悅生起身說:“我去下洗手間。”


    “好的。”她點點頭。


    他剛走沒多久,她就點好了東西,把菜單遞給服務員,神線隨意的移向窗外,不經意間,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好像是她弟顧晚成,隻是他匆匆而過,她並未看仔細。


    也許隻是看身高相識而已,她揉揉眼,可是想想又不對,隔壁是夜總會,她要是連她弟都不認識,那也不太可能吧?


    這麽一想,她忙起身奔出餐廳,想到剛才那個匆匆的身影,擔心她弟別又惹事,現在要是惹事進了局子,那可就別想出來了……


    非常時期,非常對待,要是平時,她才懶得管他!


    走進夜總會,她穿梭於人群中,尋找著熟悉的身影,找了好一會沒找到,想想林悅生要是從洗手間出來找不到她又該擔心了,便準備返回去。


    正往門外走,結果又碰到一個熟人,而且是很熟很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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