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洗個澡就上了床,被子蓋過頭頂,想著過去辛酸和現在的委屈,她拚命壓抑著想哭的衝動。


    林悅生看了看時間,已經過了十一點,以為朝顏還沒有回來,起身準備拿外套去接她。


    推開臥室的門才發現她竟然已經回來了,他疑惑的走到床邊問:“什麽時候回來的?”


    朝顏沒理睬他。


    於是林悅生覺得不對勁了,他坐到床邊想掀開被子,卻被她緊緊的拽著不放。


    “怎麽了?”


    還是不理睬他。


    他用力把被子一掀,總算讓兩人麵對了麵。


    “我做錯什麽了?為什麽要避開我?”林悅生鬱悶的問。


    “跟你沒關係。”朝顏伸手要拉被子,他卻不讓她拉。


    林悅生湊近距離盯著她看,驚詫的問:“你哭了?”


    “沒有,走開!”她一把推開他,把頭扭了過去。


    “你要不跟我說怎麽了,我是不會走開的!”他霸道的扳過她的肩膀。


    有那麽一瞬間,朝顏想把心裏的委屈說出來,可理智告訴她不可以,林夫人再不好,也是林悅生的媽,她沒有資格在背後說三道四。


    “沒什麽,我喝多了,頭暈!”她避開他犀利的眼神,翻身倒回了床上。


    林悅生俯身聞了聞,“騙我,喝多了怎麽一點酒味也沒有?”


    “告訴我,到底怎麽了?”


    “咱們不是朋友嗎?朋友就該坦誠一點。”


    朝顏被他問的心煩意煩,惱火的抓起枕頭砸向他:“朋友不是老公,不需要什麽都知道!”


    林悅生吃了大大的閉門羹,悻悻的起身進了浴室。


    女人心海底針,果然是如此……


    他洗好澡再次來到了床邊,對著朝顏的背影說:“既然不想說我就不勉強你了,但是如果感到難過的話,哥的肩膀可以借你靠一靠。”


    “不用了,謝謝。”


    林悅生換了個方向,饒到床的另一邊坐下,他盯著朝顏緊閉的雙眼,不死心的繼續說:“上次去馬爾代夫放了你鴿子我很抱歉,這樣吧,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過兩天帶你去西藏吧?”


    “不用了,謝謝。”


    再林悅生以為她一定會欣喜答應的情況下,竟然還是遭到了拒絕。


    朝顏怎麽也沒想到,她會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然後在一家咖啡館見到了一個算陌生的人。


    她就是沈芊雪的母親,秦蘭。


    “您找我有什麽事嗎?”開口的時候其實心裏已經有底。


    “顧小姐,我就不拐彎抹角了,我找你來隻是想勸你和悅生離婚。”


    嗬,真是太可笑了,她才結婚半個月,竟然就有人開始慫恿她離婚,這算哪門子事?


    “為什麽?”她平靜的問。


    “想必你也知道,悅生很愛我的女兒,而我的女兒也非常愛他,所以你不該插足他們的感情。”


    朝顏疑惑的盯著對麵的貴婦,總感覺她說話怪怪的。


    “阿姨,你說的我都清楚,可是您的女兒已經不在了,難道悅生還要為她終身不娶嗎?”


    啪……


    精致的咖啡杯瞬間落地,秦蘭憤怒的站起身掐住朝顏的脖子:“你胡說,我女兒沒有死,我女兒還活著,她沒有死!!是你這個狐狸精把她氣走了,是你,都是你!!”


    朝顏被突如其來的變故驚的臉色蒼白,她拚命想推開秦蘭的雙手,卻不敵她瘋狂的力道,幸好旁邊的幾個客人迅速過來幫忙,才讓她得以解脫。


    “你們放開我,這個女人是狐狸精,我要是不掐死她,我的女兒永遠都不會回來!”


    秦蘭歇斯底裏的咆哮,其中一名客人對著驚慌失措的朝顏說:“你快通知她家人啊,她好像不太正常!”


    家人?


    朝顏拿出手機慌亂的不知該通知誰,她哪裏認識沈芊雪的家人,情急之下,隻好把電話打給了林悅生。


    三十分鍾後,林悅生趕了過來,一同前來的,還有一個精神病護理醫師。


    林悅生和護理醫師強行把秦蘭帶出咖啡館塞進了車裏,然後他才焦急的走到朝顏麵前緊張的問:“她傷到你沒有?”


    朝顏驚魂未定的搖頭,不解的問:“她是怎麽了?”


    “她有間歇性精神病,你先打車回去,晚上我回家再跟你細說。”


    林悅生已經來不及多做解釋,待朝顏點頭後,立馬開車揚長而去……


    朝顏回了家就一直躺在床上想著下午發生的事,她怎麽也沒想到沈芊雪的母親患有間歇性精神病,第一次在婚禮結束後遇到她,完全看不出她和正常人有什麽區別,如果不是後來聽林悅生的解釋,或許自己還會以為那隻是一個母親對女兒過度愛護的表現。


    林悅生十點才回了家,朝顏一直在等他,當他疲憊的推開臥室的門,她便立馬衝過去詢問:“怎麽樣了?”


    “情緒已經穩定了。”他長籲一口氣:“今天嚇到你了吧?”


    朝顏點頭:“是的,我沒想到她會突然撲過來掐住我。”


    “她是因為芊雪遇難才變成這樣,秦姨丈夫死的早,一直和女兒相依為命,所以當唯一的女兒也離開她以後,便再也承受不住打擊崩潰了。”


    林悅生說的很無奈也很心痛。


    “芊雪……是怎麽死的?”朝顏諾諾的問。


    他也許不想說,可今天發生的事,朝顏有資格知道。


    “飛機失事。”林悅生痛苦的閉上眼:“三年前,我在澳大利亞出差,芊雪忍不住思念乘了第二天的航班跟過來,卻不幸飛機發生了事故,我們從此天隔兩邊……”


    “怎麽會這樣?”朝顏第一次覺得上帝殘忍。


    嗬,林悅生冷笑:“聽說是小鳥飛進引擎才引發了事故,可笑嗎?”


    “……”的確可笑,怎麽可能會有這種稀奇古怪的事發生。


    朝顏著實感到遺憾,真心相愛的兩個人,卻硬生生的被分開。


    向來情深,奈顧緣淺。


    原來愛情真的不是相愛,就一定花開不敗!


    “去馬爾代夫的那天早上,正是因為秦姨犯了病,我才沒能及時趕過去。”


    林悅生的話讓朝顏很驚詫,她到現在都以為他沒能及時趕到的原因是因為工作忙。


    “芊雪是我愛的女人,她是芊雪的母親,所以她現在弄成這樣,我不能不管她,你懂嗎?”


    朝顏迅速點頭:“我懂。”


    其實她根本就沒怨過林悅生放了她鴿子,蜜月旅行徒有虛名,現在知道他不去的原因,也隻是讓她欽佩於他的情義。


    起身下樓替林悅生倒了杯水,遞到他麵前的時候,他感激的說了句:“謝謝。”


    兩人認識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了,他們表麵是夫妻,實際上隻是朋友關係,視線相交,有的隻是“惺惺相惜”的友情。


    “你去看過大姐了?”林悅生問。


    朝顏點頭:“是的,你怎麽知道?”


    “我也去了,她好像很喜歡你,你不怕她了嗎?”


    “不怕了,她隻是一個弱者,和我一樣,所以我同情她。”


    林悅生溫潤的笑了:“我從來不覺得你是一個弱者。”


    朝顏不讚成他的話,但也沒有反駁,堅強的隻是外表,真正脆弱的地方總是別人看不見的。


    “不管怎麽說,都要謝謝你。”


    “謝我什麽?”


    “謝謝你能去看大姐,她一直很孤獨。”林悅生眼裏的欣慰不言而喻。


    即使他不說,朝顏也知道,一個人的世界總是孤獨的。


    隔天是個晴朗的日子,想到孤獨的大姐,朝顏決定帶她出去走走。


    她來到大姐房間,林夢馨正一個人坐在地上發呆,見朝顏來了,她激動的站起身揮舞雙手:“朝顏,是朝顏。”


    “大姐,走,我們去花園裏賞花。”


    “不行,媽媽不讓我出去……”


    林夢馨和上次一樣,用力的搖頭,眼裏的膽怯之意惹人憐惜。


    朝顏拉著她手安撫:“沒關係的,有我在你誰也不用怕!”


    林夢馨還是搖頭,雙手死死的扒著門框,“不行,媽媽會罵我的……”


    “大姐……”朝顏無奈的瞪著她:“外麵花園裏開了很多漂亮的花,難道你不想去摘嗎?”


    “想。”林夢馨重重點頭。


    “那就跟我去吧,我會保護你的。”


    她終於鬆開手,跟著朝顏下了樓。


    兩人手拉手來到花園裏,這是林夢馨多年來第一次走出林家的客廳,她興奮的像個孩子一樣蹦跳著,林家幾個仆人驚恐的四處躲藏。


    “朝顏,好漂亮啊!!”她圍著一群開的正豔的牡丹,俯身把臉貼在了花瓣上。


    朝顏手裏握著一根水管笑著的睨向她,原來她的快樂可以這麽簡單。


    “咦,你在幹什麽?”她見朝顏拿著水根澆花,很稀奇的詢問。


    “我在給花兒洗澡呢。”朝顏笑笑:“今天爺爺釣魚去了,所以我替他給花兒洗澡。”


    夢馨似乎很感興趣,她緊張的抱住朝顏的胳膊:“讓我給花兒洗好不好?”


    “好啊。”朝顏把水管遞給她。


    林夢馨剛接過水管,驀然間身後傳來一聲咆哮:“你在幹什麽?誰讓你出來的!”


    她嚇的猛轉身,結果手裏的水管不偏不倚的對準了竇華月,讓她瞬間成了落湯雞……


    啊——


    竇華月抓狂的尖叫一聲,把夢馨嚇的趕緊扔下水管,藏到了朝顏身後。


    “媽怎麽了?怎麽了?”竇華月的尖叫聲引來了剛下樓的林夢瑤,她花容失色的盯著渾身濕透的母親,震驚的問:“這什麽回事呀?”


    林夫人憤怒的指向朝顏,林夢瑤撇了眼地上還在不斷噴水的水管,立刻便明白了狀況。


    她一個箭步衝過去,夢馨把頭一伸,林夢瑤愣住了:“大姐——你怎麽在這?”


    “阿瑤,我出來摘花的……”大姐諾諾的回答。


    “顧朝顏,是你把我大姐弄出來的是不是?”林夢瑤雙手插腰憤怒的質問。


    “是有怎麽樣?她是人,不是動物園裏的動物,為什麽不能出來?!”朝顏理直氣壯的反駁。


    啪……


    她話剛落音,竇華月就衝到她麵前,憤怒的賞了她一巴掌。


    “厚顏無恥,你以為這個家是你說了算嗎?你有什麽資格管我們家的事?別給臉不要臉!”


    朝顏捂著火辣辣的臉頰,冷冷的睨向婆婆,一字一句的說:“你是我老公的媽,也就是我媽,這一巴掌我不會還回去,但請你以為注意自己的言行,懂得尊重別人,才能得到別人的尊重,如果你執意如此對待我,就不要怪我以後不把你放眼裏!”


    嗬,竇華月諷刺的大笑:“怎麽?你還想威脅我是不是?別光說的人模狗樣的,我倒想看看你怎麽不把我放眼裏了!”


    “就是,不要以為對我大姐獻殷勤,我哥就會更加喜歡你,你這種玩心機的女人,總有一天會令我哥倒盡胃口。”


    林夢瑤也毫不示弱的羞辱朝顏。


    臉還是火辣辣的痛,但心裏卻更痛。


    獻殷勤——她的同情與善良在她們看來就是獻殷勤,就是為了付好林悅生,她從來不需要任何人的理解,可被人誤解的羞辱感還是讓她難過的喘不過氣。


    “媽媽的心是黑的!”林夢馨突然伸手指向林夫人。


    “大姐你胡說什麽……”林夢瑤皺眉訓斥她。


    “我沒有胡說,朝顏說壞人的心都是黑的,媽媽你壞!!”


    林夢馨雖然傻,可她也看出了朝顏難過,她撲到林夫人麵前,拉扯著她的衣服咆哮:“你壞,你壞,你壞……”


    “你給我閉嘴!”竇華月憤怒的把夢馨推開,夢瑤震驚的凝視著大姐,不可思議的說:“媽你看到沒有,這個女人竟然教大姐罵你!”


    竇華月臉上鐵青的揚起手正想再甩一巴掌——


    “給我放下!”威嚴的製止聲及時響起,林之山手拿著魚杆臉色很不悅的向她們走來。


    “這是怎麽了?”他盯著朝顏左邊紅腫的臉頰關切的詢問。


    朝顏沒有開口,倒是林夢馨跳出來說:“媽媽打的!”


    竇華月馬上解釋:“爸,您看我這身上濕的?都是顧朝顏給折騰的,她竟然把夢馨給帶了出來,我沒說她兩句,她就威脅說以後不把我放眼裏,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從她進了林家的門就處處頂撞我……”


    “是啊爺爺,她還教大姐罵我媽的心是黑的,說我媽是壞人,我可是親耳聽到的!”林夢瑤附和。


    朝顏強忍著委屈懶得辯解,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如果爺爺是公正的,即使她不解釋,他也會還她一個公道。


    “不管朝顏是錯還是對,你身為一個長輩,就可以隨便動手打她嗎?”


    林老太爺直視著竇華月,眼神淩厲的讓人不寒而栗。


    “爸,那不是她做錯事了嗎?!”


    “錯了可以糾正,一定要動手嗎?”


    “我打媳婦有什麽錯……”林夫人不甘心的強詞奪理。


    啪……


    一記耳光甩在林夫人臉上,把她徹底打懵了。


    震驚的抬起頭,她捂著臉喊道:“爸,你為什麽要打我?”


    “我打媳婦有什麽錯?”林老太爺平靜的反問。


    朝顏震驚了,她突然覺得林爺爺真的很偉大!


    林夢瑤同樣也很震驚,她萬萬沒想到爺爺竟然會打她媽,而且還是為了一個她們都不喜歡的人。


    “爺爺,你為什麽打我媽?”她惱火的跺腳。


    “你媽為什麽打朝顏,我就為什麽打她。”林之山說的言簡意賅。


    林夫人滿臉的委屈:“爸,顧朝顏她頂撞我,我有什麽錯?”


    “你沒有頂撞我嗎?”


    “我哪裏頂撞你了!”她百思不得其解。


    “我已經說了錯可以糾正,你還強詞奪理的說打媳婦沒有錯,這不是頂撞就是忤逆,難道不該打?”


    竇華月當著朝顏的麵挨了一巴掌,又被公公毫不留情的給訓斥了,頓時屈辱的轉身跑回了客廳,林夢瑤恨恨的白了朝顏一眼,趕緊追了上去。


    下午林悅生回家便聞到火藥味十足,他心裏惦記著朝顏,所以並沒有在客廳逗留多長時間,便趕緊上了樓。


    臥室裏沒人,他又轉向書房,果然看到了朝顏在裏麵上網。


    她手指敲擊鍵盤發出了啪啪的響聲,見林悅生進來後,趕緊關閉頁麵,停止了手上的動作。


    “上網呢?”林悅生笑著走近。


    “嗯。”


    朝顏隨意打開一個網站,心不在焉的瀏覽著。


    “你的臉怎麽了?”林悅生細心的覺察出了她的異樣,驚詫的俯下身。


    “沒什麽。”朝顏慌亂的用手擋住仍然餘痛未消的半邊臉,林夫人這一巴掌下手著實很重。


    他拿開她的手:“讓我看看。”


    “真的沒什麽。”朝顏掙紮著想躲開他的觀察。


    “是誰打的?”林悅生盯著隱隱可見的五根手指,冷聲質問。


    朝顏不想因為她而造成他們母子之間產生矛盾,所以即使心裏再委屈,也還是不肯說半句。


    林悅生見她不肯說,轉身出了書房,他剛想下樓問情況,突然聽到大姐的聲音——


    “悅生,悅生……”


    他疑惑的回過頭,走到大姐麵前:“怎麽了大姐?”


    林夢馨眼淚嘩嘩掉下來:“悅生,媽媽打朝顏了。”


    果然是母親打了她,林悅生強忍著怒火問:“為什麽打她?”


    “朝顏帶我去花園裏玩,然後媽媽就打她了。”


    深吸一口氣,他安撫大姐:“好的,我知道了,你先回房。”


    林悅生麵色沉重的下了樓,他疾步走到母親麵前,“媽,你今天為什麽打朝顏?”


    林夫人陰霾的站起身,“你在質問我嗎?那個女人跟你告狀了是不是?”


    本來就窩了一肚子火,現在又成了兒子興師問罪的對象,竇華月頓時氣的渾身顫抖。


    林國安從書房裏走了出來,他嚴厲的問:“這是幹什麽?”


    “老公……”


    所有的不滿和委屈瞬間爆發,竇華月撲進老公懷裏痛哭失聲。


    “你又說什麽了?讓你媽這麽傷心!”


    林國安冷著臉質問兒子。


    “別再演戲了,你打了朝顏,還要讓所有人都以為是你在受委屈嗎?”


    林悅生毫不留情的奚落母親,林國安憤怒的甩了他一巴掌:“逆子,有你這麽說話的嗎?!”


    “我隻說一次,以後不要再對朝顏動手,否則我就帶她搬出去住!


    說完,林悅生憤怒的離開了家,站在樓梯口的朝顏,黯然轉身,剛才發生的一幕她都看見了。


    回到臥室,拿出手機撥打林悅生的電話,那端傳來他低沉的聲音:“朝顏,什麽事?”


    她假裝什麽也沒看到沒聽的輕聲問:“你在哪裏?”


    “我出來轉轉。”林悅生回答的很輕鬆,不想讓朝顏覺察出他不爽的心情。


    “好,早點回來。”


    她掛了電話,盯著手機看了很長時間,然後起身下了樓。


    今晚的明月鑲嵌在漆黑的夜空中,少了繁星的點綴,顯得異常暗沉。


    朝顏走到花園的躺椅上坐下,伸出一隻手,想證實一下夜是不是真的能黑到伸手不見五指。


    “看什麽呢?”


    身後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她一跳,回頭一看原來是爺爺,頓時鬆了口氣。


    “爺爺你怎麽還沒睡?”


    林之山坐到她旁邊的椅子上,笑著說:“出來透透氣。”


    “今天的事謝謝您。”


    朝顏發自內心的說這句話,林爺爺沒說別的,隻是淡淡的問:“你在林家還習慣嗎?”


    如果說真話答案肯定是否定的,但朝顏不想讓爺爺難堪,所以違心的點頭:“嗯,習慣。”


    “你別騙我了。”他和藹的凝視著她:“別看我老了,這個家裏任何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過我的眼睛。”


    如果不是什麽都清楚,就不會幫理不幫親。


    “爺爺沒什麽的,我既然嫁給了悅生,就算不習慣,也會努力把不習慣適應成習慣。”


    林之山對她的回答很欣慰,林家的孫媳婦,就該有海納百川的氣度。


    “朝顏,以後有爺爺在,林家沒人敢不把你放眼裏。”


    篤定的承諾,朝顏眼角酸澀,長這麽大,第一次感受到親情的溫暖。


    林爺爺說到做到,第二天他就當著林家所有人,包括傭人的麵,強調以後誰再排斥朝顏,就是不把他放眼裏!


    可想而知,竇華月多麽氣憤,可是她也無可奈顧,這個家裏,林老太爺才是最大。


    晚飯的時候,林之山指著林夢瑤說:“阿瑤,朝顏從過門到現在,你又喊過她嫂嫂嗎?”


    林夢瑤埋著頭吃飯,很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我說話你沒聽到嗎?”他提高了音量。


    “沒有……”林夢瑤不情願的抬起頭。


    “現在當著我的麵喊她一聲。”林爺爺命令。


    “爺爺!”夢瑤難堪的撒嬌。


    “喊!”


    林之山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一桌的人震懾住了,林國安眉一皺,訓斥女兒:“爺爺讓你喊你就喊!”


    林夢瑤委屈的把視線移向母親,竇華月也是無可奈顧,她用眼神示意夢瑤好漢不吃眼前虧,先喊了再說。


    於是,一聲很不情願的“嫂嫂”在朝顏嫁到林家大半個月後才姍姍來遲。


    雖然林夢瑤並不是真心的喊她嫂嫂,但朝顏還是很開心,晚飯結束後,她跑到樓上去洗澡,激動的連門也忘記反鎖。


    林悅生隨後也上了樓,見朝顏不在臥室,隨手打開浴室的門,剛好瞥見朝顏正在解內衣的扣子。


    啊——


    她失控的尖叫一聲,慌忙拿衣服擋住裸露的身體,紅著臉咆哮:“林悅生,你竟然偷看我洗澡!”


    林悅生倒抽一口冷氣,他壓根沒想到朝顏在裏麵脫衣服……


    “你洗澡怎麽不關門?”他有理的反駁。


    “我不關門不是為了方便你偷窺的!”


    朝顏原以為他會說對不起,結果他卻說了一句讓她吐血的話——


    “偷窺?就你這前不挺後不翹的,脫光了我都沒有看一眼的欲望。”


    林悅生說完趕緊帶上了門,果然裏麵傳來歇斯底的怒吼聲:“林悅生,你這個殺千刀的,我祝你比朱厚照死得還齷齪!”


    朱厚照?


    噗……林悅生不怒反笑,這女人竟然拿他和朱厚照比,誰不知道明武宗朱厚照。是中國最荒淫的帝王,連死都是因為縱欲過度。


    比明武宗還齷齪,林悅生糾結了,她還想讓他齷齪到什麽程度?


    朝顏躺在浴缸裏,想著林悅生剛才說的那句令她噴血的話,牙齒氣的咯吱響,盯著自己還算豐滿的胸脯,她怎麽也想不通她怎麽就不挺了?


    或許是他故意激怒她也不一定,朝顏思忖片刻,想到了一個證明自己的辦法。


    她起身到花灑下淋了一會,然後扯了一條大毛巾裹在身上,平時洗完澡都是穿自己保守的睡衣,今晚大膽的放棄睡衣選擇毛巾,隻是想試試林悅生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推開浴室的門走出去,林悅生正慵懶的靠在沙發上看雜誌,聽到腳步聲,他把視線從雜誌上移開,頓時驚得目瞪口


    ……


    “顧朝顏,你怎麽穿成這樣?”


    “我穿成哪樣了?”朝顏故作鎮定的反問。


    “你睡衣呢?”林悅生咽了咽口水。


    “我今晚不想穿睡衣,我就想穿成這樣行不行?”她故意把裹在身上的浴巾往下拉了拉,露出白皙性感的乳溝。


    迅速把視線從她身上移開,林悅生粗重的提醒:“我可是個男人!”言外之意,你是想挑戰我的極限嗎?


    “沒關係,反正我是個不會令你失控的女人,而且就算我脫光了你也不會有看一眼的欲望。”


    朝顏得意的仰起下巴,再次挺了挺胸。


    林悅生總算是明白她為什麽突然間抽風的穿成這樣,原來是在報複他剛才說的那番話。


    看穿了這一點,他釋然一笑,把眼神又重新定格到朝顏身上,並且肆無忌憚的一邊打量一邊調侃:“你說的對,就你這個身段我真的沒什麽看的欲望,我以前接觸的女人胸圍最小的也有36d,你是多少?a有沒有?”


    朝顏被他調侃的羞憤難當,她拚命壓抑著怒火走到林悅生麵前,湊近臉頰問:“你現在的平靜是真的嗎?”


    迎麵而來的誘惑讓林悅生險些失控,但他最終還是保持淡定的推開了朝顏:“是的,我很平靜,你離這麽近應該看的很清楚。”


    也許朝顏做出這麽大膽的舉動已經超越了她的底線,但麵對什麽女人沒見過的林悅生來說,仍然薑還是老的辣……


    朝顏頹廢的坐到了沙發上,她一臉挫敗感的說:“原來我真的不是能令你失控的女人,林悅生我恨你,你讓我感覺太失敗了!”


    她重新進了浴室,穿好睡衣出來,看也不看林悅生一眼就要走。


    “你去哪?”林悅生疑惑的問。


    “散步!”


    砰一聲帶上房門,終於可以喘口氣了。


    她沿著花園的小道沒走幾步,林悅生跟了過來:“半夜三更的散什麽步?”


    “我高興!”


    繼續往前走,林悅生無奈的妥協:“好吧,為了讓你更加高興,我陪你走到累。”


    兩人沿著小道走了好一會,走到一處極偏僻的地方,林悅生停下腳步:“往回走吧。”


    朝顏十分不配合的說:“我走我的,你走你的,你管我上前還是往回!”


    “我不是開玩笑的,前麵是林家禁止踏入的地方。”


    禁止踏入?朝顏嗤之以鼻的哼一聲:“你騙誰啊?你少年包青天看多了是不是?”


    她任性的往前走,林悅生看軟的不行隻好來硬的,他一把抱住朝顏把她扛在肩上,一邊往回扛一邊訓斥他:“你媽沒教過你三從四德是不是?我讓你不聽話,讓你不聽話!”


    他拍打著朝顏的屁股,把她氣的差點昏死過去……


    回了臥室,朝顏用力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把林悅生給疼的身子一歪,兩人失去重心倒在沙發上。


    “你敢拍我屁股,我讓你拍我屁股!”朝顏一個翻身掐住林悅生的脖子,以後這樣就把他給控製住了,誰知他一個翻身,她立馬從主動變成了被動。


    林悅生按住她的兩條手臂,居高臨下的凝視著她,輕喘著恐嚇她:“你要再動一下,信不信我把你就地正法了?”


    “你來啊,我才不怕!”朝顏想到林悅生前麵打擊她的那些話,才不相信他會說到做到。


    “你確定不會後悔?雖然你不是我的菜,但我如果很生氣的話,也會饑不擇食的……”


    他的眼神突然變得危險,朝顏承認她猶豫了,“好吧,我不動了,你放開我。”


    林悅生鬆開她的手,疲憊的躺在沙發上,他用胳膊枕著頭,緩緩的說:“剛才我沒有騙你,前麵是林家以前的廢墟,十幾年前的那場大火,不僅把大姐燒的毀了容精神也失了常,還葬送了我奶奶的性命,所以從此後爺爺便下令再也不允許任何人踏入。”


    林悅生的表情很嚴肅,朝顏終於不再認為他在說謊。


    “我奶奶是一個很強的女人,她白手起家創造了林家的百年基業,爺爺一生從政,從不過問家族的生意,可他卻很支持奶奶的事業,兩人也非常相愛。”


    朝顏頓悟的點頭,但同時也覺得奇怪,人死已是事實,為什麽還要下令不讓人踏足呢?


    林悅生坐了起來,他拍拍朝顏的肩膀:“以後別往那邊去了,以前一個仆人無端在廢墟裏死了。”


    “……”


    “你嚇唬我的是不是?”她覺得林悅生越說越離譜。


    “我沒有騙你,是真的。”


    “怎麽會無端死呢?”朝顏仍然覺得他在天方夜談。


    林悅生蹩眉:“也不是無端,確切的說應該是被勒死的。”


    “啊?凶手是誰?”


    她不僅不害怕,反而越聽越感興趣,朝顏從小就喜歡看福爾摩斯類的小說,因此對各種離奇的事件極其敏感。


    “就是查不出凶手才不讓人去的,你要私底下問仆人,她們一定會告訴你,那座廢墟裏鬧鬼。”


    鬧鬼?


    開什麽國際玩笑,說什麽她都相信,就是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


    “對了,家裏還有一個啞巴仆人,也是再那場大火後突然失了聲。”


    朝顏終於感覺到後背一陣冰冷,她警惕的瞄了瞄四周,深感這林宅真是太複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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