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陌漪跟我說了很多。


    從她話裏,我得知她還沒和宋延卿離婚的時候就隱約知道自己精神有點不正常了,但那時隻是偶爾在夜裏會覺得情緒低落,消極,她也沒多想,畢竟身處宋家那樣的環境,她心情不好已經成了常態,但是隨著和宋延卿離婚,逼著他淨身出戶,每到晚上她就會躲在被窩裏哭,有時候甚至想一死了之。


    這樣的消極情緒影響下,她即使再遲鈍也知道自己不正常,在一次絕望到想要自殺的情況下,她上網百度什麽樣的自殺方式能讓自己死後不那麽難看,但是輸入關鍵詞,百度卻很人道的跳出一個二十四小時心理健康谘詢熱線,她腦子一熱就匿名打過去了,跟對方那個聲音磁性的男醫生聊了大半夜,對方告訴她,她很有可能患上了抑鬱症。


    以前蘇陌漪從來沒注意這個詞,偶爾聽到有人因為抑鬱症各種鬧自殺,攪得身邊的人都不得安生,她甚至還會覺得他們矯情,可現在親身體會了這種病症的可怕之處,她才重視起來。


    她不是沒想過要找心理醫生,可極度敏感和時刻緊繃的精神狀態讓她總覺得隻要進醫院就會被發現,她不敢,也不想去找醫生。


    一拖再拖的後果就是兩個月前,她迷上了“放血”的感覺。


    尖銳的刀鋒劃過手臂,看著血一滴一滴落下來,用她的話來形容,那就是“有種難以言喻的快感”,這種變態的快感驅使著她一次又一次的自殘,時至今日,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超過數百道。


    蘇陌漪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天快亮的時候,她抱著我的手臂睡了過去。


    被她抓著手,我一時半會兒掙脫不了,隻能靠在她旁邊,陪著她一起睡。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響起手機鈴聲,我迷迷糊糊的接起來,發現是陸庭修的,他在電話那頭問:“你還沒起床?”


    我一下子精神了,睜開眼睛一看,已經早上八點鍾了。


    我連忙說:“剛醒,怎麽了?”


    “年年跑出去玩雪了。”


    我一愣,掀開被子跳下床,走到落地窗邊往下一看,一夜暴雪後,院子裏堆起了二三十公分高的積雪,年年和蘇若維正穿著厚厚的棉衣在雪地裏打滾,我皺眉道:“你怎麽讓他出去了?當心感冒。”


    “他鬧著要出去,我拗不過他。”陸庭修說:“你也該起床了,都幾點了。”


    我應了一聲:“好。”


    掛斷電話,我扭頭看向床上,蘇陌漪裹著被子睡得正熟,想起她昨晚說的那些話,我心情又有些沉重了。


    我正怔忪著,門外響起敲門聲,我立刻收拾好情緒走過去,一打開門,陸庭修站在外麵:“蘇陌漪起來沒有?”


    “還沒,怎麽了?”


    “我拿一下剃須刀。”陸庭修說著閃身進來,目光避開床上,放輕了腳步往浴室走去。


    我看著他小心翼翼避嫌的樣子,心裏好笑,可下一刻,我突然想起來昨天晚上蘇陌漪自殘的那些證據還沒收拾好,我立刻衝了過去。


    可我再快到底還是晚了一步,陸庭修直接推開了浴室的門,然後渾身僵住了。


    我猛地一拍腦門,完了。


    陸庭修遲疑了一下,轉身壓低聲音問我:“這怎麽回事?”


    我尷尬得說不出話來。


    他皺眉:“你的還是她的?”


    我:“……她的。”


    “收拾幹淨。”陸庭修沒好氣的說,閃身進去拿了剃須刀轉身就走。


    我:“……”


    這就完了?


    他居然什麽都沒問,這不正常啊。


    心裏雖然這麽想,我也沒敢耽誤,用最快的速度把浴室打掃幹淨,然後收拾了一下自己,換了身衣服下樓。


    陸庭修和宋延卿於曼正在吃早餐,看見我,於曼笑著打招呼:“早啊。”


    我滿心都是被陸庭修發現秘密的忐忑,對上她的笑容有些勉強:“早。”


    陸庭修給我倒了一杯牛奶:“喝。”


    我端著牛奶看向外麵:“年年和蘇若維還不回來。”


    “保鏢看著呢,不用擔心。”陸庭修說:“看樣子外麵的雪一時半會兒清理不了,延卿,於小姐,你們吃了午飯再走吧。”


    宋延卿點頭:“也好,還要繼續麻煩你們了。”


    我虛虛的笑:“不麻煩。”


    吃完早餐,我正準備去把年年叫回來,宋延卿突然問:“蘇陌漪呢?她還沒起床嗎?”


    我一愣,下意識的說:“她昨晚睡得晚,現在還沒醒。”


    宋延卿無奈的笑了:“怎麽還是這個樣子……以前就不愛起來吃早餐,遲早得把胃糟蹋壞。”


    這話一出口,他旁邊的於曼表情立刻有些微妙了。


    我尷尬的笑了一下:“我把早餐給她留著,不礙事。”


    出門把年年和蘇若維叫了回來,兩個孩子一臉不情願,但也不敢反抗,隻能乖乖待在屋裏玩積木。


    蘇陌漪一覺睡到十點鍾才醒過來,醒來後的她就跟沒事人一樣,跟我打招呼,說笑,完全看不出昨晚自殘時的脆弱和情緒。


    我不知道她白天是情緒真的沒那麽低落,還是習慣性在外人麵前把情緒隱藏得起來,督促著她吃完早餐,她說工作忙,蘇若維也還得上課,堅持帶著他走了。


    蘇陌漪一走,籠罩在家裏的尷尬氣氛頓時消散了不少,宋延卿甚至還好心情的跟年年玩起了猜謎遊戲,隻是旁邊的於曼自宋延卿在早餐上說出那句話後,臉色就一直不太好。


    午餐後,宋延卿和於曼告辭離開,家裏一下子恢複了平靜,我有些緊張的等著陸庭修盤問我事實,但他跟個沒事人一樣自顧自進了書房,忙自己的事去了。


    他的表現讓我一時間摸不準他是壓根就不在乎這件事,還是等著我去主動招供,在強大的心理壓力作用下,我還是很慫的上了書房,準備主動坦白。


    但是進了書房,陸庭修卻一直在忙自己的事,我東拉西扯的跟他搭了幾次話都沒引起他的注意,最後他直接問我:“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說?”


    我一頓,訕訕的說:“今天早上浴室的事……”


    陸庭修皺眉:“得了,處理掉就好了,反正對蘇陌漪的印象也不能更壞,來大姨媽弄髒我的浴室還不知道收拾,她還真把這裏當自己家了。”


    我差點被口水嗆著。


    敢情讓我緊張了一早上的事,陸庭修居然誤會了!!


    這可真是個善解人意的誤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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