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很快把白朝辭扶了出來,給他簡單檢查了一下傷勢,因為車速不快,而且有安全氣囊在,兩人受傷都不是很重,隻是額頭上的傷看起來有些猙獰,這讓我稍稍鬆了口氣。


    在等待救護車來的空隙裏,白朝辭和陸庭修兩人一個靠車身站著,一個在馬路邊上坐著,兩人都狼狽不堪,但對視時眼神裏依然火花四濺。


    許久,陸庭修顫著手掏出煙點燃,對白朝辭說:“今天的事隻是給你一個警告,再有下次,可不隻是受輕傷了。”


    白朝辭盯著他看了半晌,扭頭看向我。


    我心裏一頓,就在我以為他要責備我連累了他時,他緩緩開口,語氣裏帶了點恨鐵不成鋼的意思:“小沈,四年了,他還是這個樣子,你真的要跟他在一起?”


    我愣住了,沒想到白朝辭因為我弄成這個樣子,開口的第一句話仍然是關心我的處境。


    我說不出話。


    陸庭修卻被他這句話激怒了,他強撐著眩暈搖搖晃晃的走過來,抬手要揍白朝辭,白朝辭也不是吃素的,起身就要迎戰,我眼疾手快擋在兩人中間:“都什麽時候了還打架!”


    “讓開!”陸庭修怒道:“我今天非得讓他長長記性……”


    陸庭修話還沒說完,我忍無可忍的推了他一把,他沒防備,腳下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頓時疼得臉色慘白,他怒道:“你護著他?”


    我沒理會,現在我都懶得跟他說話了,轉身扶起白朝辭:“白總,救護車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過來,我先送你去醫院吧。”


    白朝辭知道繼續待下去隻會讓我難堪,點頭同意:“好。”


    我招呼年年一起過來,攔了出租車就走。


    陸庭修坐在地上,茫然的看著我,見我把白朝辭扶進車裏,他才反應過來我要做什麽,立刻怒道:“沈疏詞,你敢走!”


    我沒理會他,把年年也塞進車裏。


    “沈疏詞,不準走!”


    我準備上車。


    他無視路人異樣的眼光聲嘶力竭的吼道:“你要是敢丟下我,我絕對讓你生不如死!”


    我上了車,關上車門,招呼司機:“司機先生,去醫院,麻煩你快點。”


    司機應了一聲,踩下車門就要走,陸庭修突然撲了過來,滿手的血在車窗玻璃上印下一個血掌印,他拚命拍打著車窗:“沈疏詞,不要走,不要走……”


    我別開臉,催促司機:“快走!”


    司機不再遲疑,踩下油門就走。


    陸庭修追了上來:“沈疏詞……你他媽不要走……沈疏詞……”


    他畢竟受了傷,走路都跌跌撞撞,很快就被車速拉開距離,聲音越來越小,我自始至終都沒回過頭。


    年年趴在車窗上看著被丟在後麵的陸庭修,好一會兒才說:“爸爸摔倒了。”


    我沒回頭,催促司機:“先生,麻煩你快點,我朋友還在流血。”


    四年前他逼著我放棄他,那時他就是這麽聲嘶力竭的求我不要走,四年後他再一次讓我徹頭徹尾的失望透頂,我算是看清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不合適的人就是不合適,無論是四年還是四十年,我就不該還對他抱有希望。


    到了就近的醫院,醫生迅速給白朝辭檢查處理傷口,一個小時後檢查結果出來了,萬幸白朝辭隻是受了點皮肉傷,有輕微的腦震蕩,沒有生命危險。


    這讓我懸著的心總算落回了胸腔裏。


    白朝辭在病房輸液的時候,我給景月打了個電話。


    景月很快就趕過來了,看見白朝辭的慘狀,她嚇得臉色煞白,握著他的手一迭聲的問怎麽回事,白朝辭避重就輕,隻說在路上發生車禍,好在並無大礙。


    景月一聽,先入為主的覺得是白朝辭大意才導致車禍發生,好在沒有連累到我,她連聲跟我道歉。


    我本來想澄清的,但話到了嘴邊被白朝辭截了好幾次,我算是知道他的用意了,隻好訕訕的閉了嘴。


    輸完液,景月把白朝辭接走,此時已經快到晚上七點鍾了,天黑得透徹,我帶著年年站在醫院門口,突然覺得疲憊無比。


    第一次我想起華女士,拿出手機給華女士打電話,電話接通,一開口我聲音裏就帶了哭腔:“媽,是我。”


    兩個小時後,華女士乘坐私人飛機帶著保鏢和傭人趕過來,因為年年不能坐飛機,高鐵運營時間又有限,華女士很豪氣的在當地包下一家酒店,為了保證絕對的安全,酒店大門關閉,不許任何人進出,保鏢輪流把守,我這才稍感安心。


    折騰了一整天,年年已經很累了,傭人哄著他睡覺,我則和華女士坐在總統套房裏,兩人相對無言。


    最後還是華女士開口打破了沉默:“怎麽會弄成這樣?”


    我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把最近發生的事盡量簡潔的說了一遍,華女士聽完後連連搖頭:“你們年輕人啊,就是愛瞎折騰,談個戀愛也能鬧成這個樣子,真要你們跟老夫老妻一樣過日子,豈不是天天雞飛狗跳?”


    我皺眉:“我也不想這樣。”


    “所以你現在有什麽想法?”


    我頓了頓,說:“媽,你能幫我照顧年年一段時間嗎?帶他出國。”


    華女士立刻警覺起來:“你要幹什麽?”


    我苦笑:“經過這次的事,陸庭修絕對不會放過我,他奈何不了我這個人,有可能會遷怒到san,為了避免san受到波及,我得想個辦法把他的怒火集中點吸引過來,這個過程可能有點……我不想讓年年看見,你幫我帶他走好不好?”


    華女士的臉色慢慢變得凝重:“禹城可是我們的革命根據地,我這麽多年積攢的人脈也不是當擺設的,他當真有那麽大能耐能把手伸到禹城?”


    “能,”我不想承認,卻不得不承認:“關鍵是他這個人很小心眼,這件事我要是不能給他一個滿意的交代,他絕對會讓san掉一層皮。”


    “掉一層皮算什麽。”華女士滿不在乎:“這點虧我吃得起。”


    “可我不想連累你們!”


    華女士剛想反駁,我打斷她的話:“媽,你對我已經夠好了,不要總想著虧欠我所以要補償我,當初是你把我從水深火熱裏拉出來,還給了我現在的一切,我對你感激還來不及,現在怎麽能因為我的原因讓本來就不景氣的san陷入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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