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死不了。”洛幽嬈幽幽站著,表情像一個無情的巫婆,“我明天再來看你,說不定……還能給你帶來更勁爆的消息呢。”


    洛依然強撐著身子,血卻吐得更厲害。


    “洛小姐,她們走了,你別擔心……先睡一會兒好不好?我出去給你找藥。”


    她覺得頭很暈,全身都虛弱無力。


    已經很久沒有吃飯了,這兩天,都是靠曉月煮一些青菜湯充饑,根本支撐不住。


    她閉了閉眼睛,勉力穩定著情緒,“我們必須逃出去,曉月,今天晚上就走。”


    越快越好,洛幽嬈給她看的照片應該不是假的,爸爸媽媽出車禍了,她現在是他們唯一的親人,她要去看他們。


    “洛小姐,你都傷成這樣了,我們怎麽出去啊?”曉月急得直哭。


    她半閉著眼睛,“沒事的,你讓我想想。”


    胸口被保鏢踢得很重,連呼吸都痛,她平躺下來,將混亂的神思壓下。


    過了一會兒,她低聲說,“有辦法了,曉月,一會兒我用布條把你的鐵鏈裹起來,這樣走路就不會發出聲音。”


    曉月隻知道點頭,“嗯。”


    “我在屋子裏點火,他們以為這裏著火了,肯定會來救的。我白天指給你的那道門,後麵便有一個水池,他們可能就近在那裏接水救火。


    到時候,你就趁亂走到那個門,找機會逃出去。如果……實在不行,你就觸發警報,西別墅的保鏢會來抓你。”


    “我知道了……”


    “他們抓到你,你就……就找一個叫柳叔的人,就說洛依然請他幫忙,把你送出去。”


    “那你呢,洛小姐?”


    “我傷得太重了,出不去……”她被洛幽嬈踢了兩腳,剛剛腿上也摔傷了。


    而且,就算拉響警報,她也逃不掉的。慕澤西不可能讓她走,他也許比洛幽嬈還恨她。


    她落到慕家莊園,就很難有出頭之日。


    “不行,我們一起走。”曉月握著她的手。


    “洛幽嬈不會殺我的,她不是說了嗎,要留著繼續折磨我。曉月,你出去後,先去醫院幫我看看我父母,然後……想辦法叫人來救我。”


    她咳了一口血,繼續說,“我會堅持到那個時候的,你一定要叫人來。”


    其實,誰也救不了她,她不過……是以此為借口,讓曉月逃出去罷了。


    “不行,我不會丟下你離開。”


    “曉月,這種機會可不多,如果這次不走,我們兩個都逃不掉啦。”洛依然蒼白地向她一笑,“我可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呢。”


    “洛小姐,我們一起去,那個叫柳叔的可以送我出去,也一定能救你啊。”


    “不行。”


    “洛小姐……”曉月眼淚大顆大顆落下。


    “你走吧,記得去看我爸爸媽媽。”


    “嗚嗚……”


    洛依然坐起來,將外套撕成一條一條,把曉月身上的鐵鏈子裹好,果然、動起來的時候聲音小了許多。


    整個過程,曉月直知道哭,緊緊握著洛依然的手。


    洛依然麵色嚴肅起來,“記住,你逃出去,我就有可能被救出。否則,我們就隻能在這裏等死。”


    “可是我走了,他們更加會折磨你,到時候沒人照顧你怎麽辦?”


    “沒關係,我自己會應付。走吧,我要放火了。”


    ……


    “少奶奶,後麵那座小木屋裏著火啦!”洛幽嬈臥室裏,傭人著急地進來報告。


    洛幽嬈連忙起身,“那兩個人呢?”


    “保鏢們過去救火了,火勢倒是不大,但是兩個人都跑了。”


    “跑了?那群飯桶,怎麽做事的?”


    “可能是看著火,亂了陣腳,她們才會跑掉。”


    洛幽嬈怒,“戴著腳鏈子能跑到哪裏去?還不快給我追。”


    又過了兩三個小時,下麵的人終於來說,“洛依然已經找著了,那個曉月不見了。”


    “繼續找,她們一個也跑不掉。”


    “是。”


    “低調一點,不要太惹人注意。”


    她把洛依然與曉月關到莊園最隱蔽的小木屋裏,就不是想引起太多人注意。否則叫慕左震知道,影響不好。


    “把洛依然綁在小木屋,叫她繼續住在廢墟裏,她以為她放火我就怕了?”


    “是。”


    ……


    淩晨。


    被燒毀的木屋,洛依然呆呆在坐在外麵,頭發上沾了一層露水。


    腳上的鏈子被保鏢綁在還未燒毀的柱子上,她已經完全失去了行動自由。


    抬頭看著天際,曉月是不是已經順利逃出去了?


    她在心裏默默祈禱著,希望她可以順利離開這裏,去醫院替她看望父母。也希望,上天保佑爸爸媽媽沒有生命危險。


    祈禱還沒有結束,洛幽嬈一張清淡的臉再次出現。


    她穿著平底鞋,一身簡單的休閑裝。看來,還沒來得及打扮就過來了。


    洛依然眯著眼睛,她的臉映襯在晨光裏,顯得蒼白而美麗。


    洛幽嬈狠狠一瞪,怒意叢生,“以為那點小伎倆就可以逃過我嗎?”


    “我沒有逃,不是好好地坐在這裏?”


    她放火之後的確是離開了,不過是與曉月相反的方向,這樣可以拖延時間,讓曉月逃得更遠。


    “對,你是沒有逃,卻想讓那個小丫頭逃走。”洛幽嬈冷笑著,“可惜你高估了她,洛依然,她被我抓回來了。”


    “不可能……”


    洛依然搖頭,昨天她親眼看到那道門打開,曉月偷偷摸摸逃出去的。


    “怪隻怪她太笨,明明出了慕家莊園,還迷了路。”洛幽嬈故作憐惜地歎息了一聲,“所以年紀輕輕,就離我們而去了。”


    “你什麽意思?”洛依然怒聲問。


    “沒什麽意思,她被我手下的人打死了而已。”


    “死了?”洛依然一個踉蹌,仿佛聽到了雷霆霹在自己耳邊,“夠了!你不就是想讓我難過嗎?不用再誣造這種謊言,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是不是謊言,你自己好好看看。”


    她一個響指,身後兩個保鏢,抬著一個簡易的架子。


    而那架子上,仿佛躺著一個人,麵上蓋著一層白布。


    洛依然隻覺得渾身一涼,連腳步都凍住了……曉月死了?不、不可能,曉月已經逃出去了,她不可能死的。


    “去看看吧,最後一個陪伴你的人都死了,你是不是很想輕生?”


    “不……不是她……”洛依然瘋狂地搖頭,一定不是。


    洛幽嬈眼神示意,保鏢立即將白布揭開。


    洛依然隻看了一眼,霎時捂住眼睛,臉色白得如雪……


    不,那不是真的,那隻是幻覺……曉月明明昨天晚上還跟自己說話,怎麽今天就躺在那不動了呢?


    這是夢嗎?天啊,一定是夢,老天,求求你趕緊讓我醒過來吧!


    洛依然拚命地搖頭,拍打著自己的頭,再睜開眼睛,曉月還是靜靜地躺著。


    一動不動。


    是的,曉月已經死了,她走了!


    “她為什麽會死?”洛依然僵得如同雕塑,呆呆地站在那裏。


    “不自量力,竟然想從我這裏逃出去,就把她活活打死了。”


    活活打死了?這幾個字如同一個魔咒,在她的腦袋裏不斷放大,曉月是被她們活活打死的?


    眼淚在那一刻噴薄而出!


    “曉月……曉月……”她跪下去,泣不成聲。


    是她害了她,一定是她的計劃不周,曉月才會出事的。她怎麽就忘了,要把出去的路仔仔細細講清楚?


    她怎麽就沒想到她有可能迷路?


    “是我讓她逃出去的,你要打就打我,為什麽找她?”


    “把你打死,多沒意思啊……要折磨你,就要讓你身邊的人,一個個死去。看你痛苦得死去活來,才最有趣。”


    “洛幽嬈……”她一雙眸子泛著冷光,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厭惡過一個人。


    不……厭惡已經不足以表達內心的感受,她恨她,她要為曉月報仇!


    “你瞪我有什麽用?現在你隻有一個人,還受了傷,連飯都沒得吃。”


    洛幽嬈嗬嗬笑著,“你現在是要殺要剮,悉聽我便。”


    洛依然閉上眼睛,淚水如同斷線的珠子一樣滾落。


    曉月還那麽年輕,怎麽可以……


    “把她的屍體丟出去,喂狗。”


    “不要!”洛依然尖利地叫了一聲,“留在這裏。”


    留在這裏,她要好好安葬曉月。


    “憑什麽?”


    “你想要什麽交換條件?”她抬眸,緩緩地問,眸子裏有一層死灰。


    曉月已經死了,她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屍骸無存。


    “什麽都可以?”


    “對,都可以。”


    洛幽嬈點點頭,“還算有義氣,這裏有一顆藥,你馬上吃下去,我自然會讓你葬她。”


    “好。”洛依然接過白色藥丸,二話不說,便放進嘴裏。


    喉嚨裏好幹,那藥在嘴裏化了圈,才緩緩滑入喉中。


    真苦,比黃蓮還要苦……


    可是,她還可以感受到這樣的疾苦,曉月……卻已經什麽都感受不到了。


    對不起,曉月……她看著靜靜躺著的女孩,深深鞠躬。


    整整一個下午,她拿著一根鐵棍,在木屋旁邊的泥土地裏挖坑。


    可惜力氣太小,挖了很久,也不過一米深。


    不夠,遠遠不夠……洛依然仿佛變成充過電的機器人,手不停地揮舞,用力,仿佛要把全身的力氣抽幹。


    終於,在黃昏的時候,挖出了一個大坑,將曉月葬下。


    她就跪伏在那簡陋的墓前,腦子裏空空的,什麽也不想。那一瞬間,她突然也好想,和曉月一起離開。


    她太累,累得已經支撐不下去了。


    痛……全身的肌膚都在痛。


    剛剛集中精力挖土的時候,還沒有察覺。但是現在,她覺得皮膚好像有火在燒,把她的全身都燒裂了。


    仔細地看,全身肌膚變得通紅,痛得最厲害的地方,正裂著一個個小口子。就好像,冬天裏開裂的凍瘡一樣,鮮紅而可怕。


    怎麽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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