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妃不說話了,上官清越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不想報仇嗎?我讓小玉給你帶話,你為何沒有照做?”上官清越低聲說。


    “什麽話?小玉沒有帶給我!”


    “什麽?”上官清越眼角一冷。


    “我當然想報仇,我發誓也要報仇!”


    上官清越心下疑惑,小玉竟然沒有將話帶到,看來這個丫頭還是有所保留,不能完全任用。


    “妹妹,你今天既然提到報仇了……”雲妃忽然起來,就要跪在上官清越麵前,上官清越趕緊攙扶住她。


    “姐姐,你還在小月子中,不能起來。”


    “隻要妹妹能幫姐姐報仇,你讓姐姐做什麽都可以,姐姐唯妹妹馬首是瞻。”


    上官清越攙扶雲妃坐好,想了下道,“今天晚上,皇上會過來探望姐姐,到時候姐姐將皇上拖住就好。”


    “妹妹要做什麽?”


    “既然姐姐打意和我達成同盟,最好不要多問。”


    “好好,我不問,我隻要我的仇人血債血償!為我的皇兒償命!”雲妃痛心疾首地說。


    上官清越起身離去,雲妃的視線一直盯著上官清越的身影看了許久,一直到上官清越的背影消失在朝華宮的門外,這才收回自己的視線。


    “但願,你能是我唯一的希望!”


    上官清越坐在軟轎上,看著一路隨行的小玉,心口一陣陣的沉涼。


    她讓小玉轉告雲妃一句話,就是剛剛喪失的親人,卻能跟隨冥婚的隊伍,那麽親人可以尋個好的去處投胎。


    雲妃剛剛喪子,雖然身子不便,但隻要聽說這幾件事,一定會跟隨冥婚的隊伍一路尾隨。


    憑借雲妃對季貞兒的恨意,一定一直仔細觀察季貞兒的所有動向,便也能知道君冥燁下葬的全部過程,便也能盯出一些異象出來。


    上官清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是覺得君冥燁沒有真的就這樣死去。


    忽然想起來被人說瘋了的秋紅,秋紅一口咬定在冥婚當晚有黑衣人潛入靈堂,卻沒有人相信。


    上官清越沒有回福壽宮,而是去了禦膳房。不顧宮人反對,親自下廚熬了“蜜瓜豬踭湯”,盛在瓷盅中,坐上肩輦去了禦書房……


    君子玨這幾日都無心朝政,現在上官清越終於出來了,他也能安心處理政務,奏折卻堆得好像小山一樣高。


    魏公公見月妃前來,還提著瓷盅當即麵展笑意,他沒有通報,直接開了殿門讓她進去。


    上官清越看到君子玨坐在窗前的搖椅上小憩,緩步走過去,將瓷盅放在旁側的桌上。


    輕微的聲音,還是驚醒了君子玨。


    他不適地皺起眉心,還未睜開雙眼,“魏公公現在幾時了?月妃那邊可一切安好?”


    上官清越突然鼻頭一酸。


    他……


    都折騰成這副模樣了,居然還在念著她!


    她何德何能讓他如此掛心?


    “皇上,是我。”上官清越緩緩開口。


    君子玨顯然驚了下,沒想到她會來這裏,但更多的是興奮,急忙睜開雙眼,本想像往常那樣很順暢的起身,卻不料忽感頭腦一陣暈眩,剛稍稍站起的身體一下子癱坐在搖椅上!


    他用自己的血,喂養七彩鹿那麽多天,還未完全恢複,這幾日又連夜操勞,沒有倒下已經是身體強健了。


    “你怎麽了?”上官清越緊張地撲上去,蹲在一側附在他膝上焦急詢問,“我去找太醫!”


    上官清越正要起身去,被他一把扯住手臂。暈眩就那麽一陣便恢複了正常,隻是泛白的臉色沒有那麽快恢複。


    他整個人看上去,都很虛弱。


    “沒事!方才是……沒完全清醒過來!”


    上官清越趕緊盛了一碗湯,“秋天天氣幹燥,我熬了蜜瓜豬踭湯,不知道味道合不合你的口味,你嚐一嚐。”


    “你的身體本就不好,怎可以下廚!”君子玨當即喝向小玉,“主子不懂得照顧自己,那些做下人的也不懂?”


    小玉嚇得當即跪在地上。


    上官清越趕緊抱住他的腰身軟聲道,“我進宮這麽久了,你一直沒嚐過月兒的手藝!月兒想對你好,這個機會都不給嗎?”


    這番話讓君子玨心口暖暖,她說想對他好!怒火當即消散無蹤,卻還故作樣子地沉聲道。


    “不許有下次了!”


    “我知道了!”


    他沒想到,她這麽快就原諒他了,但是心裏也清楚,一些東西豈是能說放下就放下,他也清楚知道她在對他用懷柔政策。


    他笑著端起上官清越盛來的一碗湯,也不顧燙不燙,直接端起來就喝,還連連說。


    “好喝,好喝。”


    “小心燙著!”上官清越笑嗔他一聲,趕緊拿了帕子將他唇角擦拭幹淨。


    他安靜地任由她擦拭,像個乖巧聽話的孩子,他的唇角緩緩勾起一抹淺淺的笑容,忽然一把將她擁入懷中。


    “你不生氣了?”他小心翼翼地問著。


    她安靜靠在他寬闊的懷抱裏,“月兒倒是想問相公,你不生氣了嗎?”


    “相公哪裏舍得生月兒的氣。”


    “月兒也舍不得生相公的氣……”


    君子玨更緊抱住上官清越,聲音溫柔而纏綿。


    “月兒,月兒,月兒……”


    他一遍遍呼喚她的名字,就好像生怕在下一秒會失去她一般。


    上官清越緩緩抬起手,也抱住了他,“相公,可曾想過,宮裏宮外的人,都不待見月兒的原因是什麽?他們覺得月兒紅顏禍水,專寵後宮。”


    君子玨不說話,自然也知道這個原因。


    “月兒從雲妃姐姐的朝華宮來,看到雲妃姐姐小產後容顏憔悴,日日以淚洗麵,心中實在不忍。”


    話到此處,君子玨已然明白了上官清越的意思。


    越是上官清越剛剛出獄,殺害君冥燁的謠言還沒停止的時候,她的風頭正勁,是應該稍作打壓,不讓眾人再將全部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


    君子玨沉吟稍許,道,“隻怕就要委屈月兒了。”


    上官清越笑起來,美麗的眸子裏好像噙著一汪水,“月兒不委屈,月兒有相公滿滿的一顆心,月兒怎麽會委屈。”


    君子玨眼底浮現的一抹歉疚和慚愧,上官清越沒有看到,也沒有看到他眼底掠過的一抹無奈和歎息。


    他更緊地抱著她,恨不能將她揉入到他的骨血之中。


    ……


    上官清越回到福壽宮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今天晚上,君子玨不會來,在她離開禦書房的時候,君子玨就已經交代魏公公,會去朝華宮用晚膳,晚上便留在朝華宮陪雲妃。


    上官清越走入寢宮,便無力地癱在榻上,喚來小玉讓所有人退下。


    上官清越將一顆藥丸放在一側的茶碗內,茶碗內沒有茶水。


    小玉看到那一顆拇指大小的黑藥丸,一種不好預感自心底油然而生!


    小玉小碎步挪過去,聲音低沉,手心之中不經意間已膩上一層潮濕。


    “娘娘……”


    上官清越就那樣端坐著,目光幾近冰冷地看著正前方,半晌沒有說話,更沒有看小玉一眼。


    小玉愈加慌張,清麗的小臉已經泛白。


    直到上官清越說話時,小玉整個人都變得戰戰兢兢,差一點跪在地上。


    “小玉,本宮待你如何?”


    “娘娘……”小玉嚇得聲音顫抖,噗通跪在地上,渾身哆嗦。


    上官清越拿起茶碗,搖晃茶碗內的黑色藥丸,“我知道,你之前是太後身邊的人,後來被先前的冥王妃挾持了爹娘,你陷害我,陷害朱砂,我見你也是一個為了爹娘孝順爹娘的孝女,暫時不與你的舊過計較。”


    “可這並不代表本宮可以任由你一再欺騙背叛!”


    “娘娘……”小玉嚇得就要哭出來了。


    “我讓你轉告的話,你沒有告訴雲妃對吧!”


    小玉雙手撐地,揉捏著掌心內的細汗,聲音哆嗦不已。


    “娘娘……奴婢,奴婢知道錯了……娘娘饒了奴婢吧。”


    “朱砂是因你而死!這筆帳,本宮還沒與你算!你居然又開始背叛我!說!你都做了什麽!”


    上官清越將桌子上的瓷碗用力摔在桌麵上。


    小玉渾身哆嗦,“沒有了,真的沒有了娘娘!是是……是秦嬤嬤威脅我說……說娘娘大勢已去,不要以為還有娘娘護著,就能……就能安全……”


    “她說……說要知道,娘娘的動向……她……她就不讓娘娘給雲妃傳話……奴婢真的不是自願的啊娘娘……”


    小玉哭著爬到上官清越的腳下,用力拽著上官清越的裙裾。


    “娘娘饒了小玉吧!小玉發誓,再也不會背叛娘娘了……小玉還有爹娘需要小玉照顧……求娘娘看在小玉一片孝心的份上饒了小玉吧……嗚嗚……”


    上官清越本已動了殺小玉滅口的心思,但見小玉哭得聲淚俱下,心便又軟了。


    她抓緊瓷碗,目光狠狠盯著瓷碗內的黑藥丸,不住在心下告誡自己。


    現在的一絲一毫心軟,都會造就自己將來萬劫不複的境遇。


    千萬不能心軟,對於一個一而再再而三背叛自己的人,一旦心軟就是給自己埋下禍根。


    上官清越的目光漸漸冰冷決絕下來,“小玉,我會照顧好你的爹娘!讓他們安享晚年衣食無憂!”


    上官清越一把抓住小玉,直接掰開小玉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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