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清越雖然醒了,身體還很虛弱,很快便又沉沉睡去了。


    君子玨給上官清越蓋好被子,這才起身走出上官清越的福壽宮。


    雲妃也趕緊跟著出來,挺著五六個月的大肚子,臉上容光煥發。


    最近雲妃在宮裏很得寵,君子玨隻要來後宮,雲妃都在他的身邊寸步不離,就算君子玨不在後宮,也是安排雲妃在距離他寢殿最近的宮殿裏住著,還讓魏公公親自保護雲妃。


    大家心裏都清楚,皇上現在很重視雲妃肚子裏的孩子。


    而雲千千自從得到上官清越的暗示,便也開始遠離太後,以身體不便再不去太後的宮裏請安。


    現在正是雲珠乃南雲國細作的事,鬧得很熱烈的時候,大家紛紛讓皇上快點立下皇儲,穩定朝綱。


    但君子玨的膝下,根本沒有子嗣,如何立皇儲!想要立皇儲,除非從各位親王的府裏,過繼一個孩子過來,立為太子。


    大家紛紛都說冥王府的小王爺天兒最為合適,君子玨現在也隻能用雲妃身懷有孕,而天兒又是表弟,實在不適合過繼為理由勉強搪塞。


    雲千千和君子玨現在都盼望著,季貞兒早點嫁去冥王府,也好少了一個勁敵。


    怎奈君冥燁鬧了一出出走,婚期便擱置了下來,季貞兒依舊坐在中宮高位之上,猶如一尊大佛,送也送不走,卻還要好生供著。


    季貞兒在等君子玨答應讓天兒為太子,才肯將手裏的大權交出來。


    而君子玨也在等,盼著雲千千肚子爭氣,真的能誕下一個皇子出來。


    現在最為安穩的,就是皇後娘娘上官清彤,一直不聲不響,格外的安靜,發生雲珠乃南雲國細作,要動搖大君國朝綱,給南雲國進攻大君國製造先機,也隻是置之一笑。


    “就憑借那個賤婢,也有這個本事,這幫人,還真是愚昧。”


    上官清彤不著急,她在等著局勢再亂一些,等著皇上自己來找她,求她的時候,再伸以援手,那樣才能讓皇上對她感恩戴德。


    “上官清越那個賤人,居然又回來了!也好,殺母之仇,上官清越,我上官清彤一定會親手殺了你。”


    上官清彤仰頭望著院子裏的海棠樹,看著盛開荼蘼的花兒,風一吹漫天落紅,她笑得清冽。


    “不過,我會繼續看著你和季貞兒廝個魚死網破。”


    ……


    君子玨坐在緊閉的大殿內,下麵恭敬站著夏侯雲天,君子玨冷聲問。


    “他呢?”


    夏侯雲天趕緊雙手抱拳,“微臣無能,讓他給跑了。”


    “你們那麽多人,連一個有傷之人都殺不了!”君子玨用力一拍桌子,火氣翻湧。


    夏侯雲天趕緊跪下,“當時微臣為了追擊皇妃娘娘……”


    夏侯雲天的聲音抖了一下,他當時沒想到,那個挾持了上官清越的黑衣人,竟然一路帶著上官清越回了皇城,還送上官清越回了皇宮。


    等夏侯雲天再折返回去去抓君冥燁的時候,君冥燁已經再一撥人的相助下,逃出了他的掌控。


    君子玨猛地抓緊拳頭,目色殺氣凜凜。


    “皇上,會是誰,救走了冥王?”


    君子玨的雙眸漸漸收緊,“還能是誰,一定是太後。”


    “皇上,微臣一定抓住冥王,將冥王處決!”夏侯雲天道。


    君子玨站起來,負手來回踱步。


    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地方,“冥王沒有回到京城,能去的地方,朕都已經派人去找了,現在隻剩下一個地方。”


    “什麽地方?”


    “黎城別院。”


    夏侯雲天眉心一緊,“太後娘娘之前說,冥王被她送去黎城別院靜養,難道太後再找到冥王之後,明知道皇上有意給冥王定罪,還會送冥王去黎城別院?”


    “太後為了圓謊,自然會送冥王去黎城別院安養,我們隻要先太後一步,處決了冥王,太後便沒有說辭再幫冥王搬回這一局。”


    “是!微臣馬上出發去黎城別院!”


    君子玨沒想到,他們的談話,竟然被隱藏在暗處的一個小太監給聽見了。


    那小太監一直藏在陰暗的角落裏,等君子玨走後,匆匆去了季貞兒的宮裏,將聽來的消息,全數一字不漏地告訴了季貞兒。


    季貞兒繡拳抓緊椅子扶手,渾身都在隱隱顫抖。


    “沒想到,皇上真的要殺了冥王。”


    她懷疑皇上,也是因為伺候君冥燁的太醫,居然暴斃而亡,當時便懷疑君子玨在太醫裏動了手腳,想要趁著君冥燁重傷讓君冥燁在神不知鬼不覺中死去。


    現在發生了君冥燁挾持上官清越私逃的事,君子玨斷然再容不下君冥燁了。


    季貞兒趕緊命人去黎城別院,保護君冥燁。


    她站起來,走出宮門,站在高聳的台階上,看向遙遠的福壽宮的方向,清麗的眸子裏漾起深深的痛恨之色……


    “上官清越,既然回來了,就別想再出這個宮門半步!”


    季貞兒看向身側秦嬤嬤,“看好那兩個小野種,也別太怠慢了,好吃好喝地伺候著!”


    “是!老奴一定讓人覺得,太後娘娘是真心疼愛那兩個小野種。”


    ……


    上官清越很想念小無極和小無央,讓身邊的小玉去翠竹園接他們入宮,這才知道,小無極和小無央都已經被季貞兒帶入她宮裏去了。


    “什麽時候的事!”


    上官清越猛地從床上坐起來。


    小玉趕緊跪在地上,“回娘娘,娘娘失蹤當日,兩位小主子,就被太後娘娘先一步接走了。”


    “什麽?”


    “那麽蕙心呢?她沒有極力保護兩個孩子?”上官清越抓緊小玉追問。


    她一直以為,師父會保護好兩個孩子,所以才一直很心安,卻沒想到,季貞兒竟然出手這麽快。


    “娘娘,蕙心嬤嬤也不見了。”


    “什麽?”


    上官清越更加吃驚,“她去哪裏了!什麽時候不見的?”


    “就在兩位小主子被太後娘娘接走後,奴婢讓蕙心嬤嬤想想辦法,蕙心嬤嬤出去後,再沒有回來。”


    上官清越心口重重一沉,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心底深處一點一點的清晰起來。


    師父雖然從小很疼愛自己,但更多的是教導和培訓她,還有傾城公子還有百裏不染,師父一個女人,培養這麽多高手做什麽?


    真的隻是為了讓傾城公子和百裏不染,在必要的時候保護自己那麽簡單嗎?


    師父明著幫她報仇,私底下卻找來一個道士幫君冥燁解毒救傷,到底什麽目的?


    上官清越愈加想不通,師父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她自從披上嫁衣,遠嫁大君國和親開始,便再沒見過師父,重逢還是五年後的奇林山,師父成了十王爺府裏小郡主君淺淺的奶娘。


    這其中,莫非有什麽隱情?


    師父的目的又是什麽?


    ……


    季貞兒廣告天下,要親自去黎城別院接君冥燁回宮完婚。


    季貞兒走的很匆忙,儀仗卻相當隆重,幾乎讓滿城皆知。


    大家都議論紛紛,有說季貞兒身為太後,居然要下嫁“兒子”,雖然隻是名義上的,而季貞兒也未曾和先皇有過侍寢,可終究在名分上是冥王的“母後”。


    不過大君國早年就有先例,女人夫死從自己的小叔,若沒有小叔,便可從子。


    自然,這個規矩,也是局限在那個女人和自己的孩子,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但這樣的習俗,舊時候是局限在父親的年輕小妾和長子之身。


    大君國之前是遊牧民族,且男多女少,但凡有權柄的家族,父親的年輕小妾守寡後,便可下嫁給嫡係的長子為侍妾。


    那些女人的身份都十分卑微,隻為傳宗接代而存在。


    但身為太後,下嫁冥王,確實史無前例,還要成為名正言順的正妃,百姓們終究要議論幾句。


    季貞兒現在已經全然不顧那些流言蜚語,著了魔一般也要成為君冥燁的王妃,不管被人如何詬病也不在乎身後名聲。


    為了保護君冥燁,她必須大張旗鼓去黎城別院,這樣才能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君冥燁在黎城別院上,從而化解開冥王帶著君子玨皇妃私奔的流言。


    如此一來,君子玨也再不能用君冥燁帶走上官清越一事,給君冥燁定罪。


    畢竟這件事見不得光,君子玨也不會鬧得天下皆知,隻要季貞兒搶先一步到達黎城別院,君子玨此番也隻能吃個啞巴虧。


    君子玨聽說季貞兒聲勢浩大地去黎城別院接君冥燁回來完婚,砸了桌上的全部奏折,大笑了兩聲。


    “好,非常好!都還愣著做什麽,還不快去準備冥王和太後的大婚!”


    君子玨嘶吼了一聲,氣得整張臉都成了雞肝色。


    宮裏的人,都開始忙碌起來。


    君子玨在金鑾殿內,不住來回踱步,到底還是走漏了風聲,不然季貞兒不會這麽快去接君冥燁回宮。


    君子玨橫掃向殿內的一眾宮女太監,嚇得眾人趕緊紛紛跪在地上。


    君子玨在心裏想著,這裏的人,隻怕一個都不能留了,這其中一定隱藏著季貞兒的眼線。


    君子玨打發所有人都下去,隻留下魏公公,他交代魏公公兩件事。


    第一是肅清金鑾殿,重新換一批信得過的人。


    第二就是……


    “魏公公,你親自帶人去一趟黎城別院,務必趕在太後之前……”


    君子玨冷冷咬牙,眼底泛起赤紅的血腥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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