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清越吃力地捂著心口,大口大口地抽氣,臉色已經差到了極點。


    嚴重缺氧,她馬上就要昏厥過去了。


    車廂外,打鬥聲音越來越激烈,還伴著慘烈的哀嚎。


    上官清越知道,一定是對方找到她了,但就是不知道,來人會是誰的人,死神降臨?還是救命稻草?


    上官清越吃力的爬起來,她要趁著現在大亂,逃離這裏,自己回到京城去……


    她還有無極和無央,絕對不能拋下那兩個孩子。


    上官清越卻已經站不穩了,剛站起來,便又跌了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君冥燁忽然睜開了一雙幽深的冷眸。


    他一個翻身坐起來,聽了聽外麵的動靜,趕緊一把將上官清越從地上拽了起來,一把擁入懷中。


    “你怎麽了?是不是犯病了!”


    上官清越猛地睜大眼睛,“你你……你……”


    她大口抽氣。


    “你……”


    君冥燁冷著一張臉,棱角分明,線條更加剛毅。


    “你以為,憑你現在的力氣,能殺得了我?”


    “你……”上官清越氣得喘息更加用力。


    君冥燁雖然生氣,這個女人居然一直都想殺了自己,但見她現在這個樣子,心中的怒火,又不禁漸漸瓦解渙散開來。


    他有力的手臂,漸漸收緊,圈緊這個柔弱又無力的小女人。


    他趕緊從懷裏掏出來一顆,早就準備好的藥丸,塞入上官清越的口中。


    等上官清越吞下藥丸,稍微有了一些力氣的時候,不住從他的懷裏掙紮,他還是忍著傷口的疼痛,緊緊圈著她不放手。


    他已經顧不上傷口的疼痛,現在隻有慌亂無章的擔憂。


    “別亂動,外麵來了刺客!”


    君冥燁從掀開的車簾一角,看了一眼外麵。


    居然都是一群黑衣人。


    他當即斷定,“這些人,是來殺我們的。”


    上官清越勉強撐著一口氣,“別說的好像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樣!”


    “怎麽會有刺客,要將我們一起殺了!”上官清越的眼底掠過一抹幽光。


    “不管現在來的人,是誰的人手,我都有一半的活命機會。”


    君冥燁勾唇冷笑,“是啊,若是皇上的人,自然會殺了我這個功高蓋主的冥王,而保留你。若是……”


    上官清越緊緊盯著君冥燁,他卻不肯說下去了,她冷笑起來。


    “不管什麽時候,在你的心裏,你的貞兒永遠都是善良無害的,她的雙手都是聖潔不染纖塵,何況是一絲血腥。”


    上官清越莫名的火大,一把將君冥燁推開。


    君冥燁盯著她,不說話。


    君冥燁不肯承認,但上官清越心裏卻很清楚,若現在外麵的黑衣人是季貞兒的人手,那麽她必死無疑。


    輕塵的身手,很快就解決了那些黑衣刺客,便駕起馬車,迅速在風雨交加中狂奔。


    風雨之中,似乎還充斥著濃烈的血腥味。


    上官清越安靜地坐在車廂內,手還在扶著不適的心口位置。


    君冥燁一直目光幽深地望著她,似乎方才發生,他險些被上官清越勒死的事已經過去。


    上官清越也很懊惱,自己竟然失手了,竟然又讓君冥燁給活了過來。


    臨近晚上的時候,君冥燁又給了上官清越一顆藥丸。


    這是治療哮喘的藥。


    上官清越漠然接了過去,塞入口裏,用力吞咽下去。


    輕塵應該是又找到了一個安全的落腳點,不然不會停下馬車休息。


    下過大雨之後,天空格外的清明,一輪明月皎潔如盤,遙遙掛在中天之中。


    上官清越無力靠在車廂內,不想說話,也不想動。


    君冥燁也安靜地閉目休息,自從經曆了白日裏的刺客襲擊,他就變得異常的沉默,也不知道心裏在想些什麽。


    上官清越也格外的安靜,沒有一點聲音,唇角卻隱約掛著一抹若有似無的淺笑。


    臨近清晨的時候,就在輕塵繼續開始趕路,上官清越又犯病了。


    她這一次犯病,竟然比上一次還要凶猛,喘息變得格外困難。


    君冥燁趕緊將帶在身上的藥丸,再給她吃一顆。


    上官清越靠在君冥燁的懷裏,無力搖頭,“沒用的……我的病,即便有藥,若不能很好休息,也起不到任何效用……”


    “何況……何況你的藥,根本不是……不是特效藥……”


    上官清越用力抽氣,抓緊君冥燁的衣襟,“你可一定……一定要救我……我不想死……不想死……”


    上官清越扯動發紫的唇角,更緊拽著君冥燁,“一定要救我,我不想死……”


    君冥燁的心都要碎了,趕緊說,“救你,肯定救你!”


    “輕塵,快點找醫館……”


    君冥燁對外低吼一聲,更緊抱住懷裏的虛弱女子。


    他卻沒有看到,上官清越的唇角,隱隱勾起一抹得逞的淺笑。


    君冥燁已經嚇得臉色發白,更緊抱住這個虛弱的人兒,恨不得用自己的呼吸,換取她的呼吸順暢。


    他真的很怕,她這樣困難的呼吸,隨時都有終止的一刻,越是害怕,便越是緊張,越是擔心。


    “小月兒,別怕,很快……很快就能找到醫館,再堅持一會,一會就到醫館了。”


    君冥燁趕緊幫上官清越敞開領口,這樣她才能呼吸更順暢一些。


    他的手,竟然一直不住顫抖,動作也變得毫無控製力,沒想到用力過猛,將上官清越的衣衫,全部給扯開了。


    當年……


    他刺入一劍的地方,也赤裸裸地呈現在他的麵前。


    而上官清越也是那樣大咧咧地任由他去看,她要用那裏毫無疤痕,勝白如雪向君冥燁證明,她不是那個上官清越。


    這會不會是對君冥燁的一個雷霆般的打擊?


    上官清越果然看到君冥燁渾身猛地一震,她差一點痛快地笑起來。


    他費盡心思,做了那麽多,也用強大的耐心忍受了那麽多,最後知道,自己用盡很多努力的人,卻不是那個人,是不是很受打擊?


    但讓上官清越吃驚的時候,君冥燁竟然還是選擇救她,沒有將她棄於荒野。


    隻是他趕緊闔上她的衣衫,不想再去看到,她這副沒有疤痕的玉雪身體。


    瓢潑大雨竟然又下了起來,毫無停歇之勢。


    輕塵終於趕著馬車,去了一個小鎮。


    陰沉沉的街上,大雨滂沱,街上沒有一個行人,格外的安靜。


    輕塵終於遙遙看到一個醫館的招牌,正在風雨之中來回搖晃。


    輕塵用力甩下馬鞭,馬兒奔跑的更加賣力。


    就在趕到醫館的時候,馬兒一頭栽倒在地,再動彈不得了。


    馬兒已經嚴重力氣透支,累死在醫館的門前。


    輕塵跳下車,用力拍門。


    醫館的門終於開了,君冥燁抱著上官清越直接跳下車,一個箭步躥入醫館之內。


    狂風卷著豆大的雨點,卷入醫館之內……


    醫館的大夫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


    “哎呦,快點關門啊,雨水都打進來了。”


    老頭趕緊關上門。


    “快點看看她!”君冥燁趕緊將上官清越放下在椅子上,覺得不妥,又趕緊找到了床鋪,將上官清越小心放在上麵。


    上官清越還在痛苦地抽氣,不住抓緊心口的位置。


    白發蒼蒼的老頭,趕緊幫上官清越把脈。


    “哎呀,是哮喘症啊,身體還這麽虛弱。”


    “能不能救治?”君冥燁急切問。


    老頭撚著胡子,趕緊讓醫館裏的徒弟準備藥。


    這個徒弟是個女子,身條纖細妖嬈,隻是神色有些冷漠。


    湯藥很快就熬好了。


    老頭趕緊讓上官清越將湯藥服下。


    上官清越也很配合,喝了藥,似乎好了很多,冰冷的身體也溫暖了不少。


    君冥燁見上官清越不再呼吸困難,總算長吐一口氣,臉色也緩和了不少。


    老頭繼續幫上官清越把脈,看著上官清越的眼神,忽然掠過一道外人不易察覺的異彩。


    上官清越緊抿著蒼白的發紫嘴唇,神色疲憊。她現在真的很累,需要好好睡一覺休息一下。


    “徒兒,去為這位姑娘準備沐浴,好好驅一驅身體的寒氣。”


    “是,師父。”那女子便去裏麵的房間準備藥浴去了。


    “這位公子,稍等片刻。”老頭笑嗬嗬地說。


    上官清越被攙扶起來,吃力地挪動腳步去了後麵。


    君冥燁趕緊跟上來,“我陪著她。”


    老頭看了看君冥燁,又看了看上官清越,笑著說,“既然是夫妻,那麽也省得麻煩了,就讓公子親自幫夫人泡藥浴吧。”


    “公子應該清楚,夫人這種從小就有的頑疾,根本無法根治,隻能用藥維持,然後保持好的環境好好修養,努力保持不再犯病。”老頭道。


    君冥燁沒說話。


    心裏卻很愧疚,是他的一意孤行,帶著上官清越遠走,才會讓她已經穩定的病情再次發病。


    不過,他相信,隻要成功逃走,那麽今後他一定給她最好的環境修養。


    上官清越已經意識迷離,也分不清楚是誰在伺候自己泡浴。


    褪盡了衣衫,浸入在暖暖的熱水中,整個身體終於舒服了不少。


    君冥燁不敢再去看她心口的位置,隻能盯著她美麗的脊背,那光滑如玉的背影上,居然也沒有一點疤痕的痕跡。


    君冥燁忽然覺得心口一陣陣收緊地疼著,一雙眸子也變得火熱起來。


    她……


    難道真的不是上官清越?


    可在她即將勒死他時,說的那番話,她完全就是上官清越啊!


    這其中,到底隱藏怎樣的內情?為何會這樣?


    若這個和上官清越有著一模一樣容顏的女子,不是上官清越的話,那麽她到底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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