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玨站在那女子的身後許久,恍惚時間都在此刻靜止。


    不知道過了多久,君子玨終於將心底的話,問出口。


    “你到底是誰?”


    “你為何引朕來此?”


    他的聲音很輕,帶著幾分試探,生怕自己的聲音驚嚇到那個女子,破壞了這一方美景。


    女子低頭笑起,清脆的聲音如銅鈴般清靈悅耳。


    夜風卷過,清香散落滿園,荷花搖曳,露珠滴落池中砸出叮咚聲……


    “我並未引你前來啊!”


    白衣女子那羞澀的聲音顯得不解,轉而,她回過頭來。


    “咯咯”一笑聲音輕快。


    “興許這就是緣份吧!”她的聲音真的很好聽,猶如歌聲一般美妙。


    就在她回頭之際,借著月光,君子玨終於看清了她的臉,卻愣在原地,臉上的笑意瞬間盡數消散,指著那白衣女子驚得雙頰泛白,半天說不上話來。


    “你……你……”


    “你是……”


    君子玨驚怔得已口齒打結,“你是……”


    “清越?”


    這張臉,這張傾國傾城的容顏,簡直和上官清越一模一樣。


    一個已經死了五年的人,怎麽會忽然出現在皇宮?


    難道?


    遇見鬼了?


    君子玨嚇得不禁後退一步。


    五年了,她從不曾出現在他的夢中過,緣何五年後頻頻出現?


    還是說,他太想她了,才會將別的女子,誤以為當成了她?


    其實眼前的女子,很可能不是她。


    他趕緊用力揉眼睛,試圖將眼前的女子看得更清楚一些。


    “清越?那是誰?”


    女子一臉懵懂,俏皮地歪著頭,眉心微蹙。


    “你……你不是她?”


    君子玨張大雙眸,即便揉了眼睛,眼前的女子,還是擁有一張和上官清越一模一樣的臉。


    白衣女子掩住嘴“咯咯”地笑起來,屈膝一禮。


    “小女子名喚花閉月!並不是什麽……清越,也不認識她!”


    接著她歪著頭好奇地問,“我跟她很像嗎?”


    “花閉月?”


    君子玨擰起濃眉,接著趕緊問她,“你在哪個宮裏當差?”


    宮裏竟然有和清越長得這麽相似的女子,他卻一直不知道。


    “宮?”


    花閉月指著自己,又“咯咯咯”地笑起來,“我不是宮裏人,我住在清城。”


    “你住清城?”


    君子玨相當驚訝。


    清城距離皇城幾百裏遠。


    “那你……你怎麽會出現在宮裏?”


    花閉月搖搖頭,“我也不知,隻是醒來就在這裏了。這裏是皇宮嗎?你又是誰?皇上嗎?”


    花閉月一臉的天真無辜,純淨的一雙眼睛裏,毫無一點雜質。


    花閉月上下打量君子玨的一身明黃,又是“咯咯咯”一笑。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君子玨不可思議地搖著頭,忽然眼底染上一層薄怒。


    “你不要在這裏妖言惑眾!你家裏距離京城幾百裏,怎麽可能一夜之間出現在皇宮深處。你又是如何進得來戒備森嚴的皇宮!”


    花閉月一臉無辜,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我沒有說謊……”


    忽然,花閉月捂住自己的心口,一臉痛苦,絕美的容顏也皺成一團,無力地癱在大石上。


    “你怎麽了?”


    君子玨趕緊上前一步,卻又戒備地站在原地。


    “我……”


    “我又犯病了……”


    花閉月的聲音細弱的十分嬴弱,“郎中說,我還隻有半個月的壽命……”


    她無力的聲音,開始恍惚,匍匐在大石上,再起不來身。


    君子玨頓覺惋惜,一股鬱結的氣息堵住他的喉口,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他正要彎身扶起花閉月,隻覺得眼前的女子,身影越來越淡,幾乎能隔著女子的身體,看到她身下隱約的大石……


    君子玨大驚。


    隨後,君子玨眼前一黑,砰然倒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待侍衛趕來找到君子玨時,火把照耀下的荷花池已不再有那名喚花閉月的白衣女子。


    君子玨蘇醒過來,看到結冰的池麵,再沒有一朵荷花。


    他問侍衛,可曾見到一個白衣女子,侍衛都搖搖頭。


    君子玨趕緊讓人加強宮中防範,可還是沒發現有可疑之人出入皇宮!


    君子玨開始派人搜宮,將宮裏所有人的名譜都找來,他一個一個親自翻查,還是沒有找到一個叫花閉月的人。


    那白衣女子,就好像是從天而降,又如空氣般在皇宮蒸發!


    自從發生荷花池那件事,君子玨整日憂心忡忡。


    從他經常夢到那個白衣女子開始,發生的很多事都很詭秘!


    他經常在夜裏能嗅到一股若有似無的清香,而問及他人卻是從來都沒嗅到過!


    之後他會不知不覺地走出房間……


    若說那白衣女子真的是夢,為什麽在他每次醒來時都會在夢中的場景?


    唯獨是那白衣女子消失不見!


    荷花池的事就更詭秘了!


    白衣女子說自己是清城花閉月,可為什麽她會有一張同上官清越一模一樣的臉?他本就對上官清越有深濃的思念和愧疚,若不是他當年用計讓上官清越轉嫁給君冥燁,她就不會落得那樣的下場,最後連完整的屍身都找不到!


    他一直不肯承認,可在心底不得不承認,上官清越的死,和他有直接的關係。


    在詭異的夢中看到上官清越的臉,他怎能心安理得。


    君子玨為上官清越舉辦了一場盛大的祭祀儀式,以上官清越是和親公主的身份。


    祭祀儀式完畢後,君子玨也心安不少,再見不到夢中的白衣女子。


    可他又惶惑起來,他想要的,不是這樣的結果,他那麽思念上官清越,恨不得時常見到她。


    祭祀儀式,隻是為了填補對她的虧欠。


    君子玨終於按奈不住,想起來那個白衣女子說,自己還有半個月的壽命,正是不能心安。


    他決定去清城尋找一下,有沒有叫花閉月的女子。


    沒過兩日,君子玨派出去的人,發了一封飛鴿傳書回來。


    原來在清城,真的有一個叫花閉月的女子。


    隻是從小患有哮喘,家境一貧如洗,如今花閉月已經重病兩月之久,步入膏肓。


    君子玨心急如焚起來,竟然是真的。


    他問魏公公,可有這樣奇怪的事。


    魏公公想了想,“老奴倒是聽說過,人之將死的時候,靈魂會出竅,去到一些奇怪的地方……不過到底是不是真的,老奴也就不知道了。”


    君子玨再顧不上多想,趕緊命宮中醫術最好的太醫趕去清城為那女子診治。


    太醫確實救了花閉月,怎奈清城地處高原,常年風沙對花閉月的哮喘極為不利,還會反複,終究致命。


    君子玨竟然命人,直接將花閉月接入宮中調養。


    君子玨不是為愛民如子,更不是為憐花惜玉,而是想看到那叫花閉月的女子,是不是真如夢中所見,同上官清越有著一模一樣的容貌!


    花閉月被秘密接到宮中,君子玨特意為她安排一個幽靜的小院修養。


    他也第一次在白日裏,見到了多次出現在夢中裏的女子。


    隻那一眼,深深撞入君子玨的心口之中,自此永生難忘……


    她,果然和夢中一個樣子。


    擁有和上官清越一樣的臉孔。


    隻是麵色蒼白清瘦,雙村發自,一雙眸子緊緊閉著,正處在昏睡中,沒有醒來。


    魏公公笑嗬嗬地在一旁說,“皇上,保不齊這就是緣分呐!”


    “緣分?”


    “有緣千裏來相會!”魏公公接著又說,“上天眷顧皇上,對公主一直念念不忘,就將一個和公主十分相像的人,送到皇上身邊來了。”


    “你也覺得她和清越長得像?”


    “皇上,閉月姑娘何止是像,簡直就是一模一樣!若不是公主幾年前就去了,而這位閉月姑娘,在清城確有其人,老奴真要以為,這就是公主了!”


    君子玨的唇角隱約浮現一抹淺笑,“朕也覺得十分像……恍惚間,好像就是她……”


    花閉月經過幾日的精心調養,終於清醒了過來,但身體還因為舟車勞頓很虛弱。


    她睜開沉重的眼睛,看到一抹刺眼的明黃,畢節地蹙眉,細弱地想要說什麽,卻發不出聲音來。


    “什麽都不要說,你且在這裏安心住著。”君子玨笑著說。


    花閉月還是吃力地張張嘴,“民女就是想謝謝皇上的救命之恩。”


    花閉月輕輕一笑,雖然虛弱憔悴,還是猶如一縷清淩淩的越管個,一下子照到君子玨的心口之中。


    他更緊地抓住花閉月的手,心中默默決定,這一次,不管如何,都不會放手。


    君子玨當即下旨,冊封花閉月為……月妃。


    魏公公都吃驚了,“皇上,這……”


    “還不快些去擬旨!”


    “……是,老奴遵旨。”


    花閉月想說什麽,君子玨的手指攔住在她的嘴唇上,“好好養著,朕過幾日再來看你。”


    君子玨離開小院子,一邊走還一邊交代宮人,“守好這裏!不許任何人靠近打擾月妃靜養。”


    接著,君子玨似乎還不放心,又交代一句。


    “也不許將這個消息傳出去!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想來你們都清楚。”


    一眾宮人趕緊跪在地上。


    君子玨走出了宮門,步伐輕快有力。


    他現在心情很好,唯一就是擔心,君冥燁若發現了花閉月的存在,會是什麽反應?


    所以,他必須先下手為強,讓君冥燁沒有一點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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