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清越終於醒了。


    被大家問及這些日子的遭遇,卻是一臉迷茫,毫無記憶。


    大家麵麵相覷,猜想她可能是剛剛蘇醒,頭腦還不清晰,便也都不敢多問。


    君冥燁驅散眾人,讓上官清越好好休息,免得這麽多人圍在一起,她太過緊張。


    上官清越卻一把拽住君冥燁,對他說了一句。


    “龍珠,可不可以給我?”


    君冥燁一愣,看向君子玨。


    君子玨是皇上,對龍珠有最終支配權。君冥燁見君子玨沒說什麽,放軟聲音問上官清越。


    “你要龍珠做什麽?”


    “可不可以給我?”上官清越的情緒有些激動,帶著濃烈的不安。


    君冥燁心頭一軟,“好,可以。”


    君冥燁將裝著龍珠的盒子,放在上官清越的枕頭邊。


    “這樣會不會安心一些?”


    上官清越的唇角,浮上一層笑意。


    她點了點頭,雙手握住龍珠的盒子,打開來,取出裏麵寒氣縈繞的龍珠,看著龍珠內一絲繚繞不散的血霧,總算心安不少。


    君冥燁見她笑了,也跟著舒口氣。


    他不知道上官清越經曆了什麽,但她這樣不安又需要尋求踏實感的樣子,著實讓人心疼。


    君冥燁見上官清越抱著龍珠,漸漸閉上眼睛睡去,便和眾人一起出去。


    出了門,冷玉函低聲問君冥燁。


    “王爺,公主要龍珠做什麽?”


    “她定然經曆了很受打擊的事,才會寄情於龍珠。”君冥燁微乎其微地輕歎一聲。


    “王爺,玉函覺得,公主會不會還想用龍珠解南雲國太子的毒?”


    “上官少澤已經回了南雲國,且龍珠內的血霧毫無異樣,她不會這樣做!”


    “可是公主醒來,就要龍珠,實在可疑,王爺不得不防。”


    “她的兩個孩子,還在本王手裏,她不能隻顧兄長,不顧兩個孩子!放心吧,她不會那樣做。”


    君冥燁大步走出院子,冷玉函也趕緊跟上去。


    “玉函隻是提醒王爺,自然也相信公主,不會為了一己之私,而不顧大君國天下的萬千百姓。”


    君子玨站定腳步,緩緩回頭看向上官清越房間的方向。


    月色下,四下雖然銀輝皎潔,可昏暗的房間,卻更顯暗沉。


    他仰頭看向遙遠的天幕,月亮已經接近圓滿,又要到一個滿月的日子了。


    君子玨沉默良久,才緩緩走出院子。


    冷玉函在即將回到房間的時候,楊伯急匆匆迎上來,回稟冷玉函。


    “將軍,我們的人,一直沒有找到雨芡夫人。”


    “什麽?之前不是說她落腳在同濟堂,怎麽會忽然不見了?”冷玉函緊張起來。


    “是啊!可白道長和小喬姑娘都說了,雨芡夫人自己走了,不知去向。”


    “趕緊去找!南陽城還在戒嚴,她出不了城,務必盡快找到她。”


    “是。將軍!”


    冷玉函想了想,也趕緊跟著往外走,一起去找雨芡。


    現在藍候王的行蹤還沒被找到準確路線,很可能還掩藏在南陽城,藍顏兒死了,藍候王若發現雨芡,很可能將喪女之痛發泄在雨芡身上。


    若那樣的話,雨芡就危險了。


    ……


    藍曼舞悄悄潛入上官清越的房間,她在上官清越的床頭,低低地啜泣起來。


    “大姐,我該怎麽辦?王父謀反,小妹也死了,我該何去何從?”


    上官清越一直都沒睡,見是藍曼舞,便睜開眼睛,努力撐起身體。


    “小舞,不要哭,還有大姐保護你。”


    藍曼舞不住擦著眼睛,精致的小臉上掛滿淚痕,“大姐,謀反的罪名一旦被坐實,蘭氏一族會被誅九族!小舞怎麽可能逃出國法的製裁。”


    “……”


    上官清越吃力抓緊藍曼舞的手,“不會的,皇上一定不會傷害你。”


    “大姐,若是你,皇上或許不會那麽做,但我……”藍曼舞撫摸自己圓大的肚子,“我還是太妃的身份,卻懷上別的男人的孩子,對於皇家君氏來說,終究都是醜事一樁,皇上豈能輕饒我。”


    “皇上隻是最近一直沒有空出時間處置我。”


    “小舞……”


    “又發生王父謀反的事,皇上一定不會留下藍氏一族任何活口,這是斬草除根……皇家的人,為了維護自己的尊嚴和地位,絕對不允許留下任何的隱患。”


    “大姐,你是皇族中人,你最了解皇族人的心狠手辣。”


    “一旦麵臨威脅到皇權的事,他們不會留下任何情麵,當年的季候王一族,便是最好的例子。”


    “可是季貞兒還活著,還有她的妹妹季信陽,當年也沒有一並被處死。”上官清越道。


    “那是千古無存的唯一例外。”藍曼舞還在哭。


    上官清越沉默了。


    她確實了解,皇族的人,為了自己的皇權,絕對不會留下任何隱患,也不會讓有辱皇權的任何汙點存在。


    藍曼舞現在的身份,不但是亂黨的女兒,還有對大君國先皇不忠不貞的罪名。


    上官清越也不敢保證,君子玨和君冥燁就真的會放過藍曼舞。


    “小舞,你別怕,你腹中是哥哥的孩子,我不管如何,都會保住你。”


    上官清越安慰藍曼舞一通,“我會幫你打探好皇上的口風,之後再做打算。”


    藍曼舞總算忍住眼淚,連連點頭。


    次日一早,上官清越便讓鶯歌去傳話,想要見皇上。


    上官清越本來打算親自過去,沒想到君子玨先一步進來了。


    “你身體還沒恢複,千萬不要起床。”


    君子玨讓上官清越重新躺在床上。


    “已經好多了,精神頭也好了不少!”上官清越勉強笑笑,但臉色依舊憔悴蒼白。


    君子玨本試探問上官清越這段日子經曆了什麽,上官清越卻絕口不提。


    她不想說,自己中了假書裕的奸計,一時心神迷亂,被人擊暈一直神誌不清度過了好些天。


    “皇上,我想問你,藍候王的罪名,是不是真的坐實了。”


    “他挾持朕,罪大惡極!隻待將藍候王一黨盡數鏟除,各位候王被削除兵權爵位,大君國便可固若金湯,再沒人敢蓄勢作亂!”


    “那麽藍氏一族……”


    上官清越低聲問。


    君子玨一笑,“這是朝廷上的事,你安心養著,不要操心太多。”


    “我想問,那麽小舞呢?難道小舞也要被牽連到這件事當中?”


    君子玨怔了怔,歎息一聲,“小舞終究是藍氏一族的嫡係血脈,若能是庶出旁係,或許還有開脫的理由。但小舞的身份,還是太妃,隻怕……”


    “隻怕朝臣和百姓,容不下她是嗎?季貞兒也是季候王的嫡出女兒,她現在還不是位高權重,是大君國的太後。”


    “太後能做到手刃親父,幫著大軍鏟除逆黨,小舞做得到嗎?”


    “……”


    “她做不到,也難平幽幽眾口。”君子玨輕歎一聲。


    “所以說,一旦藍候王被抓,也就是小舞跟著藍氏一族被斬首的時候了?”上官清越終於明白,什麽叫最是無情帝王家。


    君子玨沒有給上官清越準確的答案,隻是目光深沉地望著上官清越。


    “小舞是無辜的!”


    “藍顏兒性情乖巧柔善,還不是勾結藍候王,沆瀣一氣。”


    “小舞絕對不會!她和我們在一起這麽久,她是什麽性子,我們大家都了解。”


    “誰能證明!”君子玨努力放軟聲音,繼續道。


    “清越,皇權政治上的事,不允許有任何心慈手軟!我知道,你和小舞感情好,小舞腹中的孩子還是你哥哥的孩子……但這些,都保不住小舞。”


    “清越,你要清楚,一旦有一次破例,國法便難以再服眾!幽幽眾口也將難以信服!”


    上官清越望著君子玨的眼睛,最後盈盈一笑。


    “我知道了!這些本就是你們大君國的事,我不該過多相問。”


    君子玨本想再個上官清越多解釋一些,但她已經累了,閉上眼,翻個身背對君子玨。


    上官清越聽見君子玨離去的聲音,翻身起來。


    鶯歌候在一旁,“公主,你要去哪裏?”


    “鶯歌,哥哥已經很不幸了,我不能讓他喜歡的女子和他的孩子,再遭遇不幸。”


    鶯歌猶豫了一下,“公主,鶯歌誓死效忠公主。”


    “他們男人,在皇權爭奪麵前,終究一點情麵都不講。”上官清越換好衣服,帶著鶯歌悄悄出門。


    上官清越去了藍曼舞的房間,告訴藍曼舞會想辦法,帶著藍曼舞逃出將軍府,離開南陽城。


    “小舞,你離開南陽城,就去南雲國的皇城闡都去找哥哥!我相信,哥哥一定會保護你!就算你找不到哥哥,隻要離開大君國,也會安全。”


    藍曼舞激動又難過地望著上官清越,“大姐,他們終究不會放過我對不對?”


    “小舞,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希望你保護好腹中的孩子。”


    藍曼舞哭著,連連點頭。


    “這幾日,你好好準備一下,抓住機會,我便親自送你離開。”


    藍曼舞忽然跪在地上,“大姐,你對小舞恩重如山,小舞無以為報!”


    “小舞你快起來,我一直當你是妹妹一樣看待,你這樣讓我很難過。”上官清越趕緊將藍曼舞攙扶起來。


    “大姐,這是阿啞的孩子,我就是豁出性命,也會保護好這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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