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冥燁的視線,狐疑盯著上官清越。


    藍曼舞的哭聲,還在繼續,哀求著,不要傷害她腹中的孩子。


    上官清越長長的睫毛,輕輕顫抖了一下,緩緩睜開那一雙美麗的水眸。


    “冥燁,不要為難小舞,也不要……傷害她的孩子。”


    上官清越的聲音很輕很輕,透著虛弱的無力,讓人心疼的想要摟入懷中好好疼惜。


    君冥燁的心,瞬間就柔軟了,那一點疑惑,也因為上官清越水一樣的眸子,散開無遺。


    百裏不染很不服,“她父親那麽傷害你,你還能原諒她!天下間,父女哪有分心的!保不齊他們早就合起夥來陷害你!”


    “不染,小舞不會的。”


    上官清越吃力地想要爬起來,卻又因為身上傷口疼痛,嬴弱伏倒在床上。


    君冥燁趕緊奔過去,“你別起來,小舞不會有事就是了。”


    “大姐,大姐……我怎麽會傷害你和孩子……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王父會做出這種事……我們真的已經很多年沒有聯絡了。”


    藍曼舞哭著,雙手護住肚子,警惕地盯著百裏不染。


    “好了好了,別哭了。”


    百裏不染不耐煩地揮揮手,他也隻是嚇唬嚇唬藍曼舞,發發怒氣。


    藍曼舞自從住入別院,一直在他的嚴密看護下,斷然沒有機會與外界聯係。


    上官清越容色憔悴,無力地閉著眼睛,有氣無力地說。


    “冥燁,我的孩子呢?我知道……一定是你,將他們保護起來了……幸虧你早了一步……不然,他們就危險了。”


    “你走了一步險棋。”君冥燁道。


    “我?”


    上官清越唇角微抿,抬眸看了君冥燁一眼,卻沒從君冥燁的臉上,看到什麽表情。


    倆人都不再說話,話題便奇怪地戛然而止。


    君冥燁望著重新又閉上眼睛的上官清越,眉頭微微擰起。


    他總有一種隱隱說不清楚的感覺,很微妙,卻又不知哪裏出了錯。


    上官清越幾度昏昏沉沉,意識不清,折騰了一夜,才漸漸安靜下來。


    白道長扶著雪白的胡須,沉吟半晌,道。


    “幸虧公主體質還好,若不然真抗不過去了。”


    君冥燁睨著白道長,深度懷疑白道長的醫術到底行不行,“她的身體,自從誕下孩子,一直都很虛弱,小心翼翼地將養著。”


    “那就是公主養的好,現在恢複的很好。傾城公子的醫術,若不出手,一旦出手,絕對天下無人能及。”


    君冥燁想了想,沒再說話。


    百裏不染在院子裏來回踱步,手指裏捏著一片葉子把玩,眉心深鎖。


    南宮鴻雁站在不遠處,看著百裏不染,麵色沉冷。


    等百裏不染發現南宮鴻雁時,她已不再看他,而是看向上官清越的房間方向。


    百裏不染走向南宮鴻雁,“我離開時,告訴過你,保護好她。”


    “……”


    南宮鴻雁抬眸看向百裏不染,臉色依舊冰冷如霜。


    “你竟然讓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危險。”


    南宮鴻雁依舊神色冷漠。


    “既然選擇留下來,總要有留下來的價值!既然沒有價值,你便走吧,別再讓我看見你。”


    百裏不染口氣拒絕。


    南宮鴻雁眼角輕輕一挑,“你說讓我保護公主,我沒做到。”


    “你確實沒做到,不但沒做到,還冷眼看著她被劫持走!”鶯歌已經告訴百裏不染,當時南宮鴻雁明明可以救下上官清越,卻沒出手。


    “你說讓我保護公主。”


    南宮鴻雁聲音涼漠,沒有絲毫溫度起伏。


    百裏不染氣惱不已,“我一直想不通,你留下來不走的原因。”


    “跟著你,因為你碰過我。”


    “……”


    “我說過,你要娶我。”


    “……”


    “所以我不會離開,一直到你娶我之前。”


    “意思是,我娶了你,你就會走了?”百裏不染俊臉糾結。


    “不!娶了我,便更要跟著你。”


    “……”


    南宮鴻雁涼漠轉身,背影筆直霜冷,“我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做到。”


    南宮鴻雁走了。


    百裏不染一拂白色的袍袖,也轉身走了。


    ……


    冷玉函終於找到了接近皇上的機會。


    他和藍顏兒聯合,混入到地下的密室內。


    君子玨被鎖在一個鐵質的牢籠之中,雖然裏麵很幹淨,待遇也不錯,卻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已經被囚禁了將近兩月。


    冷玉函假借藍候王的命令,讓守衛將鎖打開。


    侍衛先是猶疑了一下,見藍顏兒也在,便開了門。


    冷玉函走進去,恭敬地對君子玨行禮。


    君子玨端坐在椅子上,閉著眼睛,神色寧寂。見是冷玉函來了,這才緩緩睜開眼睛,淡淡掃了冷玉函一眼,又重新閉上眼睛。


    “沒想到,冷將軍竟然臨陣倒戈,投奔了叛賊。”


    冷玉函一笑,“箭已在弦上,不得不發。皇上淪落如此,難道甘心被囚禁?而不想想辦法,如何為自己脫困?”


    君子玨緩緩睜開眼眸,看向麵前的冷玉函。


    他清楚看到冷玉函眼底的一抹示意,心下頓然明了,臉上的神色依舊沉靜無波。


    “難道讓出大君國的天下,交出玉璽,藍候王這個反賊,就能放了朕了?”


    君子玨冷笑一聲,“你們別忘了,大君國還有冥王!朕一直失蹤,隻要冥王發布朕已駕崩的消息,他便可順理成章接任帝位。”


    “皇上難道寧可死在這裏,也不肯和藍候王合作?”


    “叛賊就是叛賊,大君國的江山,豈能落入旁姓之手。”


    冷玉函一手負後,沉聲道,“皇上以為冥王會接任天下,殊不知,候王自有辦法!現在朝臣很多人都懷疑,是冥王將皇上藏匿起來,寓意謀反!皇上以為,冥王還能安然坐定天下?誓必還是一場絕地廝殺,死傷慘重,民不聊生。”


    君子玨安靜的神色上,終於浮現了一絲裂痕。


    “你們到底要朕做什麽?先是找了一個神似清越的女人,時常出現在將軍府,引我出將軍府上鉤!將我扣押在這裏多日,卻一直不說想要什麽,你們到底還有什麽謀劃。”


    冷玉函的眼底,掠過一抹驚詫,隨即隱滅。


    “隻要皇上和候王簽訂一份協議,永不削候,並將兵權全部還給候王,冊封候王為第一候王。”


    “這不可能!”


    “難道皇上不想和平了結此事?非要引發戰火,天下大亂!”


    “朕乃九五至尊,豈能向一位叛賊屈尊!”


    冷玉函衝向君子玨,一手抓住君子玨的手臂,一點一點用力,惱怒非常。


    “身為皇上,罔顧天下蒼生,要那九五尊嚴何用!”


    “你這叛賊!朕以為你忠心效國,不想你為了一個女子,棄忠孝如糞土!”


    “何為忠孝?皇上和冥王,為了一個女子,已經不顧天下!我又為何為這樣的皇帝忠孝!既然皇上不肯屈尊,那麽我也沒必要再和皇上浪費唇舌!”


    冷玉函怒喝一聲,轉身出了牢籠,命人將牢籠鎖好,好好看住皇上。


    藍顏兒迎上來,“玉函,皇上不肯妥協,怎麽辦?”


    “既然皇上硬骨錚錚,也就不能怪我不顧舊時情份了!”


    冷玉函帶著藍顏兒,剛要離開密室,沒想到藍候王竟然從台階上走了下來。


    “你們怎麽在這裏!”藍候王的臉色,瞬時變幻。


    冷玉函心下一驚,趕緊抱拳迎上去行禮,“嶽父大人。”


    “本王問你,你們怎麽在這裏!”


    藍候王的暴脾氣上來了,顯然不會多聽冷玉函解釋,“居然擅闖密室,到底是何居心!來人,將冷玉函給我抓起來。”


    “嶽父大人……”


    “王父……”


    冷玉函被人壓著,跪在地上,幾度想要解釋,藍候王都不聽,隻嚴聲逼問冷玉函。


    “說!是不是和冥王串通好,裏應外合!”


    “趕緊重實招來,本王或許還能念著藍顏兒的顏麵,讓你好過一些!”


    “否則本王會讓你生不如死!你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


    “嶽父大人,我沒有,真的沒有……”


    “王父,玉函是想幫王父勸皇上妥協……玉函真的沒有對王父不忠,玉函也是一片苦心。”


    “你個傻丫頭,別被他給騙了!”


    “王父,玉函怎麽會騙我,我們夫妻的感情一直深篤……玉函去密室,也是我帶他去的,我們想幫王父……”藍顏兒嚇得哭了起來,想要衝向冷玉函,卻被人攔住。


    藍候王根本不聽冷玉函解釋,將冷玉函嚴密關押了起來。


    藍顏兒哭求了許久,藍候王都不肯放了冷玉函。


    “王父,玉函是冤枉的!他真的是要幫王父,向皇上要一份用不削候王之位的協議。”


    “本王豈會要一份協議!本王要的是天下!”藍候王霸氣大吼。


    藍顏兒吃驚地癱在地上,她萬萬沒想到,王父的野心居然這麽大。


    冷玉函被關押起來,再不能往外通報任何消息。


    他一直百思不解。


    那個像上官清越的女人是誰?


    當時君子玨失蹤時,上官清越正在月子裏,不能出門。而南宮鴻雁也說,君子玨看到了一個女人,才出了將軍府,不想卻落入埋伏。


    冷玉函想到上官清越在酷刑之下,出賣自己孩子的事。


    猛然一驚,“難道現在的公主,是假的?”


    “不行,必須想辦法,將這件事告知冥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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