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王最後還是跑了。


    他比楚君越的手下熟悉地形,趁著夜色鑽進森林裏,想要找出來也像是大海撈針。早上的時候就收到消息,賢王抵達都城,躲著不敢出來了。


    元寶對此很是懊悔,腫成了豬頭似的,也還在捶胸頓足地自責,“都怪我!我要是細心一點,沒有被他撒毒藥,他肯定跑不了了!”


    “別亂動!”青薔在給他擦藥,訓了他一聲,“乖乖坐好,我可不想一輩子對著一個豬頭過日子!”


    元寶撇撇嘴,雖然自責,但看著青薔,唇角微微露出一絲滿足的笑意來。


    “元寶你也別自責,賢王本身就是西蜀之人,區區迷藥,未必能夠放倒他,所以他逃了,也是正常的。”寧珂安慰他,同時也是自我安慰。


    那藥是她配置的,在被賢王帶走的時候就已經給了楚君越了,按照計劃,昨天夜裏就是要趁機把賢王拿下,以挾持公主之罪帶回都城去的。


    隻是沒有想到,賢王竟然那麽狡猾,這樣都沒事,還給他跑了。


    楚君越笑了笑,“小珂兒,你叫別人不要自責,你自己怎麽反倒不開心了?”他認真地看進她的眸子,大手溫柔地將她擰成川字的眉毛撫平,“你放心,賢王他人雖然跑了,但是他挾持你是事實,我們手裏有他的人作證,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但我.......”寧珂歎了一聲,遙遙望著遠處籠罩在晨光之下的都城,擔憂隴上心頭,“隻怕都城已經波雲詭譎,我的到來,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楚君越輕輕抱住她,溫柔地笑了笑,“有我在呢!”


    是啊!


    有他在,她又有什麽好怕的呢?


    從大燕京都走到這裏,她注定隻能前行,不能後退了!


    他已經為她拿下了醫城和藥城兩個最為重要的城堡,西蜀的江山可以說是有一半在她手裏,即便都城不接納她,她也可以放手一拚,奪回屬於她的一切,方能不愧對那些慘死的冤魂!


    隊伍沒有停留,楚君越派人送了信出去,要求都城以公主之禮迎接寧珂回歸!


    消息這麽一放出去,像個重量級炸彈,震驚了整片大陸!


    最為震撼的要數都城,那幾位擠破腦袋想要爬上皇位的王爺們一聽到這個消息,都坐不住了,紛紛召集幕僚入府,商量該如何應對這個空降的公主。


    平王府,光線昏暗的密室裏,幕僚齊刷刷坐了一屋子,氣氛緊張肅穆。


    “事情你們都知道了?”平王一身黑色巨蟒錦袍坐在主位上,手指篤篤地敲著桌子,黝黑的臉上麵色陰沉,右邊眉骨蜿蜒到臉頰的傷疤如蜈蚣那般抽動著,令人看著就忍不住膽寒。


    “知道知道!”幕僚們齊刷刷點頭,生怕點慢了一點就會沒了腦袋。


    平王和賢王是兩個極端,賢王笑麵虎,表麵上是好相處的,但平王就是個活閻王,一個不高興就殺人,幕僚們大多十分敬畏他。


    平王陰惻惻地抬眸,臉頰上的傷疤又動了一下,“這個公主怕是狠角色,賢王本來是要去抓她的,反倒被她將計就計,吃了大虧,像個喪家犬似的灰溜溜逃了回來.......”


    說到這裏,他勾起唇角笑了兩聲,大概是見著賢王吃癟,心情不錯。


    幕僚們早已經修煉了一身察言觀色的好本領,見他這個表情,自然知道他開心,連忙笑著附和,“是啊是啊!聽說賢王帶去的人一個都沒有回來,就他一個人狼狽不堪地逃回來了......”


    “哦?你們很開心?”平王笑意一收,狹長的單眼皮掠出一個森然的弧度,語氣陰沉,“得知公主如此難纏,你們很開心?”


    眾人一看他這個臉色,立刻忙不迭地擺手,“不是不是!下屬隻是覺得平王活該!但是這個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公主,萬萬是不能留的了!”


    “哼!算你們沒傻透!”平王淩冽的眉峰一展,臉色才和緩了幾分,他往太師椅上靠了靠,一腳踏在一邊的桌子上,慢悠悠地道:“這個公主是不能留,但是她已經公告天下,我們再下手也來不及了,隻能將她迎進來再說。”


    “那主公的意思是.......關門打狗?”


    平王眼底閃過一絲狹促,冷冷一笑,“本王叫她進得來,出不去!”


    “主公英明!”


    ......


    與此同時,賢王府內,也是一番低壓狀態。


    賢王灰溜溜逃回來,不少人都已經知道,這讓他臉上十分掛不住,以往的假笑也懶得掩飾了,對著手底下的參謀幕僚們狠狠地拍著桌子。


    “飯桶!都是一群飯桶!”


    幕僚們膽戰心驚地跪了一地,“主公息怒!息怒啊!”


    “本王盛怒難消!”賢王怒道:“若不是你們出的鬼主意讓本王去刺探虛實,本王何至於被人趕盡殺絕!本王的臉麵都讓你們給丟盡了!”


    “還有!本王折了那麽多人馬,不僅僅公主沒拿下,就連藥城也易了主!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如今她又大張旗鼓地來了!這是示威!這是打本王的臉!”


    “你們倒是說說看,本王如何息怒!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他沒有一絲的停頓,一口氣地快速吼完,完全掩蓋不住的怒氣。


    幕僚們一個個縮著脖子,眼觀鼻鼻觀心,屁都不敢放一個。


    看見這麽一群縮頭烏龜似的屬下,賢王心裏更是怒火中燒,一腳踹飛了桌子,“都不說話?都啞巴了?本王要你們何用!”


    “主公!”


    “主公息怒!我等已經想到了一個法子!”


    賢王胸口飛快地起伏著,冷冷掃了過來,“說!”


    “主公,其實公主的到來,也不僅僅是咱們的威脅,同樣也是所有人的威脅,不如......”


    賢王聽著下屬的計策,眼睛一點點眯了起來,眸底閃著怨恨毒辣的光芒。


    “寧珂!本王和你勢不兩立!走著瞧!”


    .......


    同一時間,在都城的各大王爺府裏,上演著同樣的議題,最終,也是毫無疑問地提出了一致的抵抗方法——全員抵抗寧珂!


    這是有史以來,都城幾位敵對的勢力首次統一戰線,形成了一致抵抗寧珂的局麵。


    要知道,這些人都爭了那麽多年了,一直都沒有個結果,最後能夠留下來的,也都是付出了慘重代價。突然就這麽冒出來一個公主,那不是功虧一簣?


    於是乎,每個野心家們都暗地裏協商,一定要聯合團結!一定要一致對外,萬萬不可讓公主回來搶走皇位!


    *


    正午,在豔陽鋪蓋大地的時候,寧珂的隊伍到了。


    都城的城門上麵,早就躲著一堆人在冷眼瞧著,賢王、平王以及毒城蠱城的城主也都在。


    賢王看見寧珂那寒酸的馬車和稀稀拉拉的隊伍一眼,不屑地冷冷一笑,“公主儀仗竟然是這樣的,本王倒是第一次見!”


    “是不是公主還不一定呢!”平王陰惻惻地眯著眼睛,話裏帶著嘲諷,“也就是有些人分不清狀況,屁顛屁顛跑過去給人接風洗塵,最終還被打得落花流水!”


    賢王被人戳了痛處,臉色一沉,“平王你什麽意思!”


    “字麵上的意思。”平王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大有一副“我就說你了怎麽著”的架勢,賢王原本就窩著火,被他這麽一挑釁,當即就要炸毛。


    “賢王平王!眼下不是內訌的時候,還是要以大局為重呀!”其餘人一看形勢不對,虛情假意的拉了一下架,平王抱著手臂哼了哼,沒再說了。賢王這時也不能再說什麽,憋了一肚子火,甩甩袖子先下了城牆。


    城門大開,奢華高貴的親王儀仗先行,浩浩蕩蕩,連綿幾裏,而後緊跟著毒城蠱城的城主隊伍,身著當地特色服飾,一步一個腳印,也踩得整個大地都在顫抖似的!


    聲勢浩大,威風凜凜!


    而對比寧珂這一邊的簡單馬車,隨行十幾人,著實寒酸許多,完全無法相提並論!


    “前方可是公主的人?”當前,有人縱馬過來,趾高氣揚地質問了一聲。


    馬車裏沒有回應,隱約傳來低低的女子談笑聲。


    那人一臉的不屑,驅馬上前,手持馬鞭企圖掀開車簾看看,“車內何......”


    “啪!”


    “人”字還在嘴裏,馬車內突然飛出一條紅色的小皮鞭,死死將那人手腕纏住,隨即猛地往前一拉,皮鞭上的倒刺哧溜一聲,硬生生將那人手上皮肉剮了一大片!


    “啊——”


    嘶聲裂肺的慘叫。


    “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本公主的簾子也是你能掀的!”


    馬車裏傳來一道驕縱跋扈的女音,下一刻,便有個花花綠綠的嬌小身影閃了出來,一把就把那人踩在腳底下去。


    “饒命啊!公主饒命啊!”那人手筋都被割斷了,幾乎隻剩下森森白骨,疼得近乎要昏了過去,可偏偏頭頂上那位姑奶奶又不給他暈倒,硬生生讓他痛著!


    赫連玥一甩小辮子,冷哼一聲,踩的更用力,“本公主可不是你們的公主!你張開你的狗眼看仔細了!還有!告訴你們的主子,你們公主的儀仗和大軍還在後麵,準備接駕吧!”


    這才一腳踹開了那人,那人抬頭往遠處一看,地平線上滾起陣陣沙塵,看不到盡頭的黑甲長戟,在日光下劃出一道道淩冽寒光!


    好多人!好厲害的軍隊!


    那人嚇得屁滾尿流,捂著快殘廢的手腕,連滾帶爬跑回去稟告。


    原本平王和賢王等人正等著看好戲,還在得意地討論等會如何讓寧珂下不來台,沒想到遠處竟然有大軍以雷霆之速襲來!


    眾人嚇傻了,剛才那寒酸的車隊不是寧珂的?後麵這個才是?!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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