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保住孟客,也為了保住自己,榮曼才不吝惜錢財,讓孟客出去活動跑關係。


    但是她反對孟客扔下工作而出去跑動關係,她認為,隻有在穩住陣腳、幹好工作的前提,讓領導挑不出什麽毛病的情況下,才有理由托關係,而孟客顯然不是這樣。


    關昊一不理他,他的心立刻慌了神,感覺災難降臨了,唯一的出路就是關係,所有有病亂投醫,隻要聽說誰誰有什麽樣的關係可以利用到,他就恨不得立刻攀附上這些關係。


    讓榮曼對孟客傷心的是,就是孟客的脾氣越來越差勁,動不動就發脾氣,對此,榮曼也能夠理解,這一段他心情不好,而且天天提心吊膽,脾氣自然就壞。


    但榮曼必須跟他說明的是:這一切都是不是她帶給他的。這一點,每次他們鬧不愉快後,榮曼都會再三強調,久而久之,孟客不用她自己重申了,而是自己主動說:當然,這一切是我自找的,跟你沒有半點關係,我隻想自己安靜一會,這樣可以吧?


    漸漸地,孟客便很少回到她那豪華的全封閉的別墅了,榮曼不主動給他打電話,他不會來了,他不再拿榮曼的錢去跑關係了,這讓榮曼非常不放心。


    孟客的錢屈指可數,盡管榮曼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錢,但這段時間,她知道他花了不少錢,其中有一大部分是她給他的錢,他每出去一次見一次“關係”,就意味著要花一大筆錢,他的錢從哪兒來?


    一想到這個問題,榮曼就不寒而栗,她不希望他沒倒在非典上,卻倒在了貪汙受賄、吃拿卡要上,所以她坐不住了,這才決定親自出馬,來閬諸找彭長宜。


    畢竟,就目前來說,孟客於情於她的事業,都是她最好的選擇,某種程度上說,保住了孟客,就等於保住了自己,過去那種看人眼色、受人氣的日子便不會再回來。


    榮曼曾經幾次給孟客出主意,讓他來找彭長宜,但是孟客不來,這一點,榮曼理解他,如果彭長宜不砸他的車,他可能會來,想必是孟客也意會到了彭長宜的深意。


    不過憑榮曼對彭長宜的觀察和了解,彭長宜是個非常講義氣的男人,榮曼孟客主動來找彭長宜,相信彭長宜一定會出手相幫的,隻是,孟客拉不下臉來,另外,榮曼估計孟客也長了自己的心眼。


    這個心眼就是久浸官場的人必有的心眼,擔心求人不成反遭算計,當然,孟客擔心的倒不是彭長宜,有可能是彭長宜背後的那些關係,這些關係當年都跟翟炳德是針鋒相對甚至你死我活過的。


    但是,一旦真的麵對彭長宜時,榮曼卻怎麽也說不出口了,她這才理解孟客為什麽不來找彭長宜了。


    對於榮曼來說,她不好開口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她現在跟孟客的關係,盡管他們沒有正式宣布戀人關係,但是榮曼基本認準了孟客,隻是出於他們三人之間微妙的關係,她也不好主動開口。


    就在昨天晚上,榮曼來到孟客的公開住所武裝部家屬樓,給他送來一床薄棉被,名義上是擔心孟客夜裏受涼,實際上還是想了解一下孟客最近活動的情況,孟客告訴她,該努力的他已經努力了,聽天由命吧,孟客還告訴她,自己是個要倒黴的人,十有八九會被拿掉,勸她離開自己,另覓高枝。


    榮曼當即否定了他的意見,哪知孟客無奈地笑了,說道:你我都非常清楚我們的關係是建立在什麽樣的基礎上,這個基礎沒有了,還怎麽確立未來的生活大廈?我將來就是一介平民百姓,憑什麽讓你愛我、忠於我?我沒有能力消費你的美貌,甚至是你的錢財……


    類似的話孟客說了好多,但是榮曼聽不進去了,她清楚地認識到,孟客的危機,就是她的危機。


    回到自己的住處後,她連夜給京城的一些關係打電話,想通過他們為孟客說情,哪知,當她懷著最大的希望給一名多年的老領導打電話的時候。


    當對方知道她是因為sars事件為一個縣級市委書記說情的時候,就明白無誤地告訴她,如果是因為sars就自認倒黴吧,他委屈,還有孟市長委屈嗎?部級領導尚且如此,何況他一個縣級市的領導?


    榮曼當然不會死心,把能想到的關係都找了,榮曼隻想盡自己之力,能做到什麽地步就做到什麽地步,這樣即便將來跟孟客各奔東西她也不會因為自己沒有盡最大力而自責。


    榮曼一夜沒睡好,她在給京城的一些關係打電話的時候,腦子裏始終裝著一個人,這個人就是彭長宜。


    但想來想去,還是找彭長宜最貼心,因為她知道,彭長宜有可能因為能力問題幫不上自己,但至少不會諷刺挖苦她,在孟客心中,他是非常欣賞、佩服彭長宜的,相信彭長宜定會幫自己想辦法,隻是幾次話到嘴邊,她都咽了回去。


    因為彭長宜營造的氣氛,根本就不適宜榮曼開口,自私地講,榮曼很珍惜和在意跟彭長宜的分分秒秒,她也想讓自己享受跟他在一起的時間,不想因為身外之事破壞了她此時的心境。


    榮曼非常清楚自己跟孟客目前存在的距離,隻是她不死心而已。


    孟客自從重新回到亢州當上市委書記後,內心得到滿足,權力得到膨脹,剛來就大肆裝修辦公大樓,他自己的辦公室更是裝修得非常豪華,大有不建大樓就大搞裝修之勢,他來後,將市委市政府左右的店鋪全部搬遷,擴大了市委市政府辦公區域。


    彭長宜在亢州幾年間打下的厚實家底,成了孟客大搞形象工程的資本。


    這一點,古華、盧輝等一些人屢有異議,但是沒人能左右市委書記的意誌。


    亢州基層幹部有人就認為孟客比彭長宜有膽識,敢想敢幹敢花,他擴大了市中心十字路口空間,四角門店全部拆除,硬是建起一個草坪大轉盤,上麵聳立起一個四麵的凱旋門。


    據說亢州以溫慶軒為首的一幫文人,強烈反對在城市中央興建這個外國一百多年前的著名建築,認為是不倫不類,但是孟客一意孤行,最後,文人們反對無效,這個當年為了迎接拿破侖凱旋而建的建築,就這樣坐落在大洋彼岸的中國內陸一個名不經傳的小城……


    還有後來的開發商複建事件……等等這一切,似乎都暗示了孟客今天的危機。


    “吃菜呀?餓了大半天了,你難道不餓?”彭長宜對著低頭一直在沉思的榮曼說道。


    榮曼抬起頭,此時,她的眼睛裏有了明顯的憂鬱表情。


    彭長宜今天的態度令她琢磨不透,說不熱情吧,他中午應酬完,下午上班後就趕了過來,態度和藹地請她吃飯;說熱情吧,她又感覺不出那種親切。


    她想找一些話題拉近兩人距離的,但她感覺是那麽的徒勞,她很想在自己孤獨無助的時候,能夠得到彭長宜的幫助和理解,更想跟彭長宜敘敘舊情,但她每次開個頭,都被彭長宜巧妙地擋了回去,彭長宜顯然不想就一些話題深入下去,他在躲,這一點,讓榮曼感到萬念俱灰。


    直到吃完飯,彭長宜跟著她再次回到威爾遜,榮曼還是找不到答案,也找不到她想要的那份感覺,更找不到如何跟彭長宜開口的由頭。


    本來,彭長宜是不想跟她回賓館的,但是耐不住榮曼的相邀,榮曼說的好,吃飯的時候,她張不開口跟彭長宜談事情,因為有口難開,她希望彭長宜跟她回賓館說事。


    彭長宜想,既然榮曼大老遠的來找他,肯定有事,他總不能不讓榮曼開口講就打發她回去吧。就這樣,彭長宜又讓老顧將他和榮曼送回威爾遜國際大酒店。


    好在榮曼入住的是一個總統套間,這種套間最大的好處就是,來了客人感覺不到擁擠,另外客臥分開,這比彭長宜想象的那種相對促狹的空間好了許多,也不至於讓他有跟女人獨處一室的尷尬,看來榮曼是用心了,完全考慮到了他的感受,這讓彭長宜緊繃著的神經鬆弛了下來。


    彭長宜猜對了,榮曼的確是考慮到了彭長宜的感受,才登記了總統套間,她早就設計好了邀請彭長宜來這裏,隻有來到房間裏,才能讓彭長宜忘掉自己的身份,她才好開口說話。


    她打開音樂,伴著輕柔的樂曲,她開了一瓶紅酒,為彭長宜捧上一杯,她想借紅酒,拉近跟彭長宜的距離,也想為他們的會麵營造一種浪漫的氣氛,當然,如果彭長宜能陶醉那更好……


    彭長宜接過榮曼遞過來的酒杯,其實,作為一個男人,這個時候他是有想法的,盡管這想法是什麽,他自己也說不明白,不然,他也不會跟著她到賓館來。


    麵對一個特意前來找自己的女人,一個遇到困難、而且跟自己有過一次男女之情的女人,彭長宜也難做到心如止水,何況跟這個女人很會拿捏自己的分寸,非常注意自己的形象和風度,盡管彭長宜對她心存戒心,但卻討厭不起來她,隻要是她的事,彭長宜定會幫忙,這已經被曆史驗證過了,毋需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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