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長宜笑了,說道:“我見過隔輩人疼孫子的,但是沒見過像您這麽疼孫子的!”


    王家棟白了他一眼,一邊往出走一邊說道:“你少來這套,等你到了我這歲數,你也是這樣。”


    彭長宜說:“您這是溺愛,溺愛,就是對後代不負責的表現,就是對後代的犯罪。”


    王家棟笑了,說:“你批判的太早了,我溺愛不溺愛他,你問問他自己就知道了,我告訴你,疼孫子不假,孫子,就是我的眼珠子,那是受一點委屈都不行,但我隻愛不溺,你不信的話問問家裏的任何人就知道了,我告訴你說,別看小子奇平常不嘰嘰喳喳的,心裏有數得很,我們爺倆平時很少出去,這個孩子特別坐的住,不像他爸爸小時候那樣,放學撂下書包就往出跑,跟一幫混蛋一屁股呢的孩子折騰,他不是這樣,你讓他出去玩,他也不出去玩,他說在學校玩過了。所以,我們爺倆在家不是看電視就是看書,我跟你說啊,他現在看的書,比他爸爸一輩子看的都多,將來比他爸爸會強上一百倍,不信,你就走著橋。”


    “哈哈。”彭長宜笑了,說道:“敢情您會說,他爸小時候您費什麽心了,他小時候您費的又是什麽心?結果當然不一樣了。”


    “也是。”王家棟對彭長宜的話表示認同,他一邊往出走一邊說道:“所以我就跟小圓說了,我說我在你身上沒下的功夫,要在你兒子身上找補回來。”


    “他還是小學生,您讓他看那麽多課外書幹嘛?不耽誤學習嗎?”


    王家棟站在門口,回過身跟彭長宜說:“我從來都不認為孩子看課外書會耽誤學習,關鍵是給他選擇什麽樣的課外書,你問問子奇,他耽誤學習了嗎?再問問他,上次年級統考,考了多少名?”


    彭長宜說:“我不問,肯定是前三名。”


    王家棟笑了,說道:“前三名倒不是,因為我跟他說過,小學期間,你的成績在全班十名左右就行,不要太賣力氣,養成良好的學習習慣就行了,初中要保持全班十名之內,以學習不費力為準,沒有知識盲點就行,不能把書讀死,高中必須要在前五名之內,或者左右也行,這個時候,必須要賣把子力氣才行,畢竟我們國家是應試教育,拿不到分數,你的人生之路興許就會瘸了一條腿。”


    彭長宜笑了,說道:“這麽小就給他灌輸這麽深奧的道理,您就不怕他消化不了?”


    王家棟認真地說:“我跟你說啊,培養孩子就得從小做起,老話說得好,三歲看小,七歲看老,一點都不假,再說了,現在的孩子營養全麵,智力好,隻要大人用心,什麽都能懂,聰明得很。”王家棟一邊說著,一邊轉過身向外走。


    彭長宜這時發現了一個細節,就是王家棟下台階的時候,王子奇早就先他一步站在下麵的台階上,並不是伸手攙扶爺爺,而他卻是緊靠爺爺的前麵站著,回頭看著爺爺,隨爺爺的節奏挪動這腳步下了台階,一旦用得著,自己的小肩膀就是爺爺的另一支拐杖。在上東屋台階的時候,他就不是走在爺爺的前頭了,而是默默地來到爺爺身後的一側,爺爺每上一節台階,他的兩隻小手都是下意識地張一下,似乎要拖著爺爺上去,等爺爺完全上了台階,進到屋裏後,他一轉身,就從兩層台階上蹦了下來,一溜煙跑進了北屋,鑽進了爺爺的書房,估計那裏有更吸引他的事。


    彭長宜暗自佩服,這個王子奇的確很懂事,他的身上沒有家長們溺愛的各種毛病,看來,部長在這個孫子身上的確下了功夫。


    席間,彭長宜一邊跟部長喝著酒,一邊扯著話題。他忽然想起什麽,掏出手機,說道:“我想起一件事,您還記得鄒子介吧,我今天跟江帆去了他在的那個部隊農場,嘿,還真不錯,雖說是試驗田,但他弄得就跟農業觀光園一樣,更像世外桃源一樣,我剛一看見就喜歡上那裏了。您知道嗎,關鍵是他還蓋了四座房子,不瞞您說,我還真動了念想,想讓您到閬諸去,散散心,就住在他的園子裏,我今天已經跟他說了,我說我要占用他一座房。怎麽樣,您去不去?白天種種菜,種種花草,晚上臥聽蛙鳴,嘿,保證您能延年益壽。”


    彭長宜說著,調出手機裏他拍的照片,讓王家棟看。


    王家棟戴上老花鏡,仔細看了半天,說道:“別說,還真有世外桃源的意思,隻是我不能去,我走了,誰照顧我孫子?”


    彭長宜說:“孫子有媽媽、有姥姥,離了您,照樣沒問題。再說了,我讓您去的意思是散散心,就當度假療養了,怎麽樣,明天就跟我走吧?”


    王家棟一聽,就說道:“那可不行,就是我真的想去,也要等孫子考完試、放了暑假再去。”


    彭長宜說:“您先跟我去住兩天,等您寶貝孫子放暑假了在一塊去,這麽美好的田園風光,您就不動心?”


    王家棟將手機還給他,摘下了花鏡,說:“動心倒是動心,我也想出去走走,就是放不下子奇,你說我兒子上學我就沒管出來,我孫子我再管不出來,我也太失敗了。”


    彭長宜端起酒杯,說:“王子奇有他媽媽管,您老人家可別忘了,人家雯雯可是正經、正牌的京州大學畢業生,比您不會管孩子?”


    王家棟吃了一口菜,說道:“會管倒是會管,但她還要忙她的工作,誰讓你給她弄了人防辦的主任,我現在不是廢人嗎?能給他們減輕一些負擔就減輕一些負擔,也算是廢物利用吧。”


    彭長宜哈哈大笑,說道:“有您這樣的廢物嗎?我請都請不去,都沒說讓您長期住,住兩三天就回來,您都不去。”


    哪知,聽他這麽一說,王家棟瞪著眼說:“你小子原來不打算讓我常住啊?不常住我就更不去了,住幾天住饞了不想回來了怎麽辦?”


    彭長宜說:“嘿,我說您怎麽不說理啊,我倒是想讓您常住,您得住啊!一口一個孫子的,我跟您說,王子奇總有長大的那一天,您不能包辦他的生活,您也不能陪他一輩子,差不多就行了,回頭再讓人家他媽媽對您有意見。”


    “她有什麽意見?”王家棟不以為然地說道。


    “您說呐,隔代帶孩子,將來會不好管的,您再不溺愛也不行。我舉一個簡單的例子,雯雯要是打孩子,您高興嗎?”


    王家棟一聽就急了,說道:“她幹嘛要打孩子?”


    彭長宜趕緊做了一壓低聲音的手勢,下意識往北屋探了一下身子,說道:“我是大比方,您那麽大聲音幹嘛?讓雯雯聽見。”


    王家棟說:“聽見也沒事,雯雯沒那麽小氣。”


    彭長宜接著剛才的話茬說:“您剛才好像不高興我讓當人防辦主任?我跟您說,人防辦當時可是機關裏最清閑、最滋潤的地方,平時什麽事都沒有,比團委還清閑,而且還有一定的實權,她忙,完全是這一年才忙的,是因為亢州招來了好多開發商建大樓,但那也是一年忙不了幾天的事,算是正常吧,她平時還不是溜回家照顧您跟孩子嗎?”


    王家棟笑了,說道:“那倒是,不過這次人防辦也被審查了底兒朝天。”


    彭長宜說:“是我讓審查的,不光是這個,還是作為重點審查單位,因為我知道他們沒事,我在黨校學習的時候,雯雯遇到問題不知如何處理的時候,她都給發信息,所以他們的工作我清楚。”


    王家棟說:“那倒是,我就是她的榜樣,她不敢不小心,寧願這個主任不當了,也不能給別人留下什麽把柄。”


    彭長宜說:“所以我說嗎,她就是忙了那麽一陣,平時工作清閑,上下班有規律,她自己完全能接送孩子,跟本就用不著您,您說您一個老公公伺候兒媳婦,您別扭不別扭啊?”


    王家棟喝了一口酒,說道:“你別挑破離間了好不好,我拿雯雯當親生女兒,一點都不別扭,再說,我伺候的是我孫子他媽,你小子別那麽齷齪好不好?”


    彭長宜“哈哈”大笑,他也喝了一口酒,他看了看外麵,小聲說道:“那天天跟女親家獨處一個院子也不別扭?有的聊、有的說嗎?”


    王家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道:“齷齪!”


    “哈哈哈。”彭長宜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王家棟說:“別說跟女親家,就是男親家來了都沒什麽好聊的,就那幾句話,說完了就沒得說了。”


    彭長宜小聲說道:“那問題就更嚴重了,女親家勢必會跟女兒說,你公爹怎麽回事,一天到晚跟我連一句話都沒有,是不是嫌我啊,要是嫌我的話,我就走吧。”


    王家棟看著他,說道:“你小子挖空心思就是把我弄到閬諸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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