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小亮仔細打量著照片。


    這是一個身穿比基尼的典型的東歐美女,站在海邊的沙灘上。


    任小亮抬頭看了一眼賈東方,說道:“賈總,你,你還真搞到了,嗬嗬,不知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


    賈東方說:“什麽話,任書記想玩個新鮮,我當然要滿足了,有什麽不一樣的還得您親自去嚐一下。”


    任小亮笑了一下,他想起上次賈東方請他和老吳去北京一家很有名氣的夜總會瀟灑,等他們誌得意滿的出來後,任小亮看見了兩個俄羅斯姑娘被兩個男人摟著進了電梯,他無意說了這麽一句話,“不知洋妞怎麽樣?”老吳當時就說:“改天讓賈總給你找一個不就知道了?”三人笑笑也就過去了,沒想到這個賈東方還真搞到了洋妞。他把照片重新放在茶幾上,笑著說:“說正事吧,現在還是上班時間,你那個加工車間到底什麽時候想搞起來,錢我給你辦了兩筆,可是你這車間連個模樣都沒有,你總不能讓我空口說白話吧,就因為這個,彭長宜才和我較勁,合作這麽長時間了,我倆第一次公開鬧掰,你說怎麽辦吧?”


    賈東方心想,你上班時間吃喝嫖賭什麽沒幹過?裝什麽正經?但他嘴上卻說:“已經到了快下班的點了,晚上我們喝點,然後請你驗貨。不瞞你說,那兩筆錢我的確挪作他用了,不過資金很快就能周轉過來,抽出資金後就能立馬建廠房,廠房好蓋,加工設備給錢人家就給你送貨到家,而且免費安裝,負責調試,放心,用不了多久,就能蓋起來。您要是實在著急的話,就再給我一筆錢,我保證不出一個月,這個車間就能建好,並且投入使用。”


    “賈總說的輕巧,彭長宜已經盯上了你們,他現在查基金會查什麽,說白了就是再查你這兩筆貸款,好在提前放了出去,再給你估計沒門。”


    “基金會他也管?”


    “唉,他要是想管,就能管。”任小亮白了他一眼。


    “這個姓彭的,要不教訓教訓他,總是跟我作對,上次來這裏視察我就知道他沒按好心,是挑刺來了。”賈東方的小眼睛裏露出凶光。


    “好了,別拿江湖上那一套對付官員。”任小亮不屑的說道。


    賈東方說:“用江湖的辦法對付官員更管用。”


    任小亮一聽,臉就白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當初,就是這個賈東方,趁他喝醉了,往他的床上塞了個女人,盡管今天賈東方說這話是無意的,但還是等於揭了任小亮的短。任小亮當然聽了這話當然不高興了。


    賈東方也意識到自己這話有些過分,就說道:“您別多心,我當年就是因為脾氣暴,說話有口無心才在部隊上犯了錯誤,至今有許多戰友都不來往。我是說,教訓一下姓彭的也是可以的,隻要不做的過分,讓他有所收斂一些,別再壞我們的事,也給任書記你出了一口氣。”


    任小亮越來越反感賈東方這幅地痞無賴的嘴臉,說道:“別惹事了,你現在教訓他,明擺著就是你幹的,弄不好讓大頭子反感。”


    “那怎麽辦?”


    “我想想辦法吧,對了,上次你買的那個小摩托,回頭哪天把票給我。”


    “要票幹嘛?”


    “你說幹嘛?鍾書記說不能白要我的東西,擺明了就是跟我要票,將來有人查的時候,他好當做憑證。”


    “唉,這有什麽用?”


    “有用沒用你把票給他不就得了。”說著,把茶幾上的照片翻過來,又扣在了茶幾上,站起身,就往出走。


    賈東方陰鷙的笑了一下,也跟著他往出走。


    長白山洗浴中心的老板吳海強,此時正在飯店裏等他們,自從上次任小亮在這裏栽了跟頭被小姐舉報後,老吳就從基金會貸了一筆款子,把飯店老板趕走,自己承包了這個飯店,從此,長白山洗浴中心旁邊的這家飯店改名叫東北飯荘。主營東北特色飯菜,賈東方成了這裏定點客戶。


    老吳把他們讓進裏麵一個臨窗的大包間,說道:“咱們這裏進了一個特色菜,黑龍江鐵鍋鰱魚頭,很不錯的。”


    任小亮惦記著照片上的那個人,故意裝作沒心情的樣子說:“今天喘了一下午氣了,別那麽麻煩了,將就著吃點就行了。”


    老吳知道晚上他們要來,就說道:“我早就讓人提前弄好了,就等咱們吃呢。”說著,就出去安排。


    任小亮沒有喝太多的酒,中途,賈東方接到一個電話就告辭了,老吳便將任小亮領進了一個豪華包間,任小亮剛進去,不由的揉揉眼睛,定睛一看,裏麵站起來一個身材高挑的東歐姑娘,跟照片上的人一樣,笑盈盈地注視著他。


    任小亮那一刻有一絲恍惚,他睜著猩紅的眼睛,看著這個洋妞,洋妞衝他笑了一下,便走了過來,伸手扶住他,說道:“為什麽非要喝的跟醉貓一樣?”


    任小亮一愣,說道:“你會說中國話?”


    “當然,我在中國上的大學。”


    任小亮沒有想到,居然還是個留學生,他便摟過了她,手便開始不老實起來,直到把這個姑娘抱倒在床上,壓在了身下……


    任小亮坐車出去後,彭長宜和劉忠交談了一會,彭長宜便想起王家棟跟他講的“三爺”的故事,就跟劉忠說道:“我也出去一下,有事咱們在聯係。”


    他來到市委三樓,沒有見到王家棟,便來到市委書記秘書小康的辦公室。由於寇京海的關係,彭長宜和這個小康的關係自然也就不錯,當秘書很辛苦,彭長宜非常理解,平時也沒少幫助他消化一些飯費什麽的,所以小康見彭長宜進來,就非常熱情的站起來,讓他坐下,給他倒了一杯水,然後說道:“彭主任來找鍾書記嗎?”


    彭長宜笑笑說:“書記屋裏有人嗎?”


    “沒有,孫主任剛走,用我給您通報一聲嗎?”


    彭長宜想想說:“你跟我一塊進去吧。”說著,就往出走。到了鍾鳴義辦公室門前,彭長宜往後站了一下,讓小康走在了前麵。


    秘書小康推開了書記辦公室的門,說道:“鍾書記,北城彭主任來了。”


    鍾鳴義“嗯”了一聲,沒有抬頭,小康重新給他倒了一杯水後,又給書記杯裏加滿水,就走了出去。


    彭長宜打量著這個個子高大粗壯,臉龐寬大黝黑的中年男人,此時,他正在低垂目光,看著一份文件,他有著一對黝黑的劍眉,總是習慣性的皺在一起,給人的印象冷峻嚴肅。半天,這對劍眉才舒展開,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說道:


    “有什麽事嗎?”


    彭長宜欠了欠身子,說道:“我是來向您做檢討的。”


    “哦?怎麽回事。”鍾鳴義顯然來了興致,把文件丟在一邊,端起水杯喝了一口,雙手握在一起,注視著彭長宜。


    彭長宜趕緊起身拿起暖瓶,給他的杯裏加了一點水,這才坐回去,把下午在黨委會上和任小亮的爭執跟他說了一遍,最後說道:“請您批評我吧,我不該跟任書記在會上吵,沒有做好助手的工作。”


    鍾鳴義看了半天彭長宜,麵帶微笑的說“你怎麽沒有做好助手工作?我看你做的很好嗎?堅持原則,維護百姓的利益,這有什麽錯?”


    彭長宜似乎從他的話裏聽出一些意味,說:“這的確沒有錯,我是說我不該當著同誌們的麵和他吵,應該私下進一步交流意見,他也是出於公心,才急著把這些牛讓老百姓領回去。”


    彭長宜反正也不想在鍾鳴義這裏獲得什麽同情和支持,他能趕在任小亮前頭跟鍾鳴義匯報他們雙方爭執的事,就是想搶占先機,他不想淪落到灤平的下場。


    沒想到鍾鳴義不但沒有怪罪他,反而從桌子後麵走過來,坐在彭長宜的旁邊,說道:“我沒覺得你有什麽過錯,因為工作發生一些爭執很正常,我們黨向來提倡這種公開提意見的方式,毛主席在反對自由主義這篇文章裏就指出過‘開會不說,會後亂說’的危害,反對無原則的團結,我看你們能就工作上存在的不一致意見展開討論,甚至是爭論,很好嗎,這樣有利於今後的工作,也有利於對這項工作進行正確決策,我不認為你有什麽錯。”


    彭長宜早就料到他會唱高調,就笑著說:“總之我不該跟他公開爭執,他畢竟是班長。”


    也許鍾鳴義覺得王家棟這個學生比他謙虛多了,就說道:“你能及時把跟黨委一把手鬧意見的事跟我匯報這很好,說明你信任我,這件事過去就過去了,下來你們再好好溝通一下,盡量統一思想,爭取把這件事做好,畢竟我們把人家引來了,也要保證人家企業的利益,這樣我們才能做到雙贏。”


    彭長宜不停的點頭,謙恭的說道:“您指示的非常正確,我們下來再商量商量。”


    鍾鳴義說:“現在,你給我說說你的擔心是什麽?”


    彭長宜就將自己在會上說的那一套又一五一十的跟鍾鳴義說了一遍,鍾鳴義不停的點頭,最後說:“過一兩天我去東方看看,咱們具體問題再具體商量,好嗎?”


    彭長宜趕緊點頭,說道:“鍾書記出麵肯定問題迎刃而解,我們靜候您。”


    說完,跟鍾鳴義握手後走了出來。他知道,自己終將拗不過任小亮的,但是又不肯向他低頭,畢竟,自己還有劉忠和田衝他們這些追隨者,再說,也不能讓任小亮太過得意。他把準了鍾鳴義的脈,知道好坐大轎的鍾鳴義會下基層調研這事,他也知道鍾鳴義和任小亮還有東方公司的關係,也知道這項工作最終會做,隻要讓老百姓知道自己努力了就行了所以,他索性借屍還魂,通過書記,彌補跟任小亮的關係,這樣也就將鍾鳴義和任小亮甚至賈東方拴在了一起。


    事情果然按著彭長宜預想的那樣發展,第二天剛剛上班,任小亮就推開了彭長宜辦公室的門,笑容可掬的說道:“長宜,昨天我有些激動,別介意。”


    彭長宜趕緊站起,殷勤的陪著笑,說道:“是我不好,你走後我就去找市委承認錯誤去了。論哥們感情說,你是老兄,論工作關係說你是班長,論私交咱倆是鄰居,怎麽說我都不該和老兄爭吵。”


    任小亮一屁股坐在了彭長宜的床上,直把他的床壓的響了一聲。他昨晚在那個俄羅斯姑娘身上用盡了力氣,發泄出了最原始最赤裸的男人的欲望和激情,直到筋疲力盡,現在腰還酸痛呢。一大早,他就從家裏出來,來到了大樓,敲開了鍾鳴義辦公室的門後,才知道彭長宜搶在他前頭了。在他的印象中,彭長宜很少有跟領導匯報的習慣,這次他一反常態主動示弱,可能覺出跟自己對著幹的後果了,也可能覺出鍾鳴義對王家棟一派勢力的不感冒,從而產生了危機感。總之,昨天下午的不快煙消雲散,這才沒進自己的辦公室,先來到彭長宜的辦公室,來表明自己友好態度。


    坐下後任小亮說:“可能今天鍾書記要來調研,上午和下午還說不好,咱們都別離開就行了。”


    彭長宜認真的點點頭。


    鍾鳴義上午到的東方大世界,北城黨委成員全部陪同,鍾鳴義在東方公司的會議室裏,做了一通程式化的問詢後,說道:“賈總啊,為了你這個項目,我的黨委書記和主任在會上都爭執起來了,你今天就表個態吧。”


    賈東方說道:“嗬嗬,實在不好意思,讓領導們操心了,不過請領導們放心,我就是不把車間建起來,農民的育肥牛和生產出的牛奶,隻要檢測合格,我照樣負責回收。”


    鍾鳴義說:“你沒有建工車間沒有冷庫,怎麽回收?”


    “是這樣,其實加工車間我們一直在做,隻是目前企業周轉出現一點小問題,不過我可以在這裏表個態,今年底,我們保證會上馬加工設備。就是我們加工車間沒建好,我也照樣回收,兌現承諾,我已經和北京幾家乳品企業和肉聯廠聯係好,他們會回收我們的產品,另外我準備購進一個無菌罐車,每天負責運送農民交上來的鮮奶,保證做到照單回收,不會有問題。”賈東方信誓旦旦的說道。


    鍾鳴義又詢問了幾個細節後說道:“任書記,彭主任,你們說說吧。”


    任小亮唯恐彭長宜發表反對意見,就趕忙說:“既然賈總這樣說,而且有鍾書記做證,我看沒有問題,就按賈總說的去做吧。”


    “彭主任呢?”鍾鳴義笑著問道。


    彭長宜說:“我同意任書記的意見,不過領養牛的事先不要大麵積鋪開,先在各個村搞示範戶,有了規模效應了,在大麵積推廣,另外,也可以讓農民先預交一半的保證金,既然是保證,就是雙方的事,也不能讓農民一頭承擔保證。”


    任小亮的臉漸漸陰沉下來,沒想到這個彭長宜仍然沒有全部放棄他的想法。


    賈東方也在心裏恨,暗暗咬著牙,但是他臉上依舊掛著笑,隻是裝出來的笑顯得有些陰冷和虛假。他說道:“彭主任多慮了,顯然是對我東方公司放心不下。”


    彭長宜說:“這不是放心不放心的事,我已經在黨委會闡述過我的觀點,也跟鍾書記匯報過,在這裏就不多贅了。其實,稍有基層工作經驗的人都知道,老百姓比我們可要實際多了,他們不見到實際效益,是很少掏出本錢的,如果光憑幹部們動員,而沒有甲方的誠意,我估計工作難做。我說的搞試點是可行的,鍾書記有著豐富的基層工作經驗,他最懂得試點的作用,有的時候強過十句行政命令。”


    鍾鳴義見彭長宜說的有理,盡管不符合他們的初衷,但是強按牛頭不飲水,就說道:“彭主任的兩項建議可行,怎麽樣賈總,你不會連這點誠意都沒有吧?”


    賈東方僵冷的臉上擠出一絲笑,隻好說:“沒問題,沒問題。”


    鍾鳴義很高興,沒想到他來後,所有的問題迎刃而解,他高興的留在東方公司吃飯,賈東方說去飯店,鍾鳴義堅持在東方公司的內部食堂吃。


    席間,賈東方又說他們的冷庫如果建成,不僅可以解決本公司的需要,還可以吸納本地眾多的生豬屠宰戶,使亢州生豬屠宰規模化、規範化。他說:“屠宰和冷庫是緊密聯係的,一旦建起來,不但自己企業可以儲存鮮牛肉,還可以為十裏八村的蔬菜種植戶提供便利條件,為當地百姓服務。”


    鍾鳴義說:“你說的對,我們準備將來大力發展大棚菜,利用原有的大棚搞蔬菜種植,甚至蔬菜物流,到時你的冷庫就會派上用場了。”


    “所以,到時還請鍾書記多多支持啊!”賈東方不失時機的說道。


    鍾書記笑著指著任小亮和彭長宜說道:“你的父母官都在這裏呢,他們要人有人,要錢有錢,尤其是彭主任,是學產業經濟的研究生,目前是所有科技幹部隊伍中學曆最高的了,你呀,就不要找我了,找他們兩個就行了。”


    賈東方聽到這裏,削瘦的臉上露出笑意,他連忙站起,端起杯,說道:“彭主任,小弟來您這一畝三分地發財,萬望以後多多支持。”


    彭長宜沒有站起來,不知為什麽,他感到這個賈東方盡管個子不高,而且略有駝背,人長得也不壯實,但不知為什麽,此人眼裏的目光總是給人陰鷙、捉摸不定的感覺,而且他剛才的話聽起來總是讓彭長宜感到有點軟中帶硬,於是衝賈東方擺擺手,示意他坐下。


    賈東方看看他,又看看鍾鳴義和任小亮,不情願地把酒杯撂在桌上,坐了下來。


    彭長宜卻麵帶笑容,說道:“賈總,不是我駁你的麵子,你剛才的話不對。”


    “哦,彭主任請指教?”賈東方皺了一下眉頭,銳利的目光射向了彭長宜。


    鍾鳴義和任小亮也都放下筷子,看著彭長宜。


    彭長宜不緊不慢地說道:“第一,這不是我的一畝三分地,如果偏要說是誰的一畝三分地的話,首先是共產黨的,其次是鍾書記的。再有,最能給你包括全市外來企業最大支持的是誰呀?是鍾書記,我哪能上升到這個層麵,另外,我受鍾書記的領導,他指向哪兒我們就打到哪兒,所以,這酒,我是萬萬不敢喝的。”


    賈東方一聽,這才鬆弛下來,他說道:“我看出彭主任的意思了,這酒我得先跟鍾書記喝呀。”說著,又站了起來,端起那杯酒,衝著鍾鳴義,雙手舉杯。


    鍾鳴義哈哈大笑,說道:“早就聽說彭長宜喝酒有一套,果然名不虛傳,兩句話就把這杯酒轉嫁到我這來了,這樣吧,賈總喝的也不少了,我們也快到了上班時間了,大家共同舉杯吧。”


    兩桌的人都站了起來,喝幹了杯中酒,鍾鳴義的調研圓滿成功。


    至此,彭長宜在農民領養“東方牛”這件事上做了讓步,東方公司也做了讓步,同意每頭牛隻收取一半的保證金。


    隻是這些工作推進的速度相當慢,為此,賈東方多次找到彭長宜協調,彭長宜嘴上都是積極支持,但就是工作力度不大。任小亮也急,好幾次親自下鄉,還請來雅娟現場報道,電視新聞播出後,農民主動谘詢的多了,但實際領養的效果並不明顯。


    賈東方按任小亮的暗示,也曾在彭長宜身上想盡了辦法,每次邀請彭長宜到公司視察的時候,彭長宜不是帶著田衝就是帶著劉忠和柳泉,農委主任更是少不了的,而且從不在他這裏吃飯,總是以各種理由推辭掉了。顯然彭長宜對他是有戒心的,賈東方對彭長宜就更加的恨之入骨,認為彭長宜阻擋了自己發財的道,暗罵彭長宜給臉不要臉,並且多次跟任小亮建議拿掉彭長宜。


    任小亮也急,俗話說的好:吃人家的手軟,拿人家的手短。賈東方的牛派發速度慢,而且公司資金吃緊,最近這幾天總是找他,想再從基金會貸一筆款。任小亮說:“我不是不給你,彭長宜要求集體審批,你的款根本通不過。”


    賈東方說:“要不這樣吧,我們把公司租用的地皮買下,請任書記抓緊給我們辦這事。”


    任小亮說:“你資金吃緊,有錢買地皮。”


    賈東方露出一絲冷笑,說道:“任書記,我資金吃緊是暫時的,地皮買下來就解決問題了。”


    賈東方想用地皮套國有銀行的貸款,任小亮豈能不知道他的用意,就說:“這塊地皮涉及到三個村子,要挨家挨戶做老百姓工作,不是你說辦就立馬能辦的。”至此,任小亮對賈東方也有了戒心。但如今,他也被賈東方套牢,賈東方的困難就是他的困難,豈有袖手旁觀之理?所以,對彭長宜就怎麽看怎麽都不順眼了。


    有一次,任小亮跟鍾鳴義建議,鑒於目前黨政一把手合作不順利,能不能調走一個人?


    鍾鳴義當時沒表態,其實,他也在心裏琢磨這事,彭長宜明著來跟他承認錯誤,可是對錯誤悔改的誠意卻不大,處處製肘賈東方不說,還處處製肘基金會,這才是最令他反感的,隻是王家棟在亢州根深蒂固,勢力範圍滲透到各個領域,動彭長宜,勢必捅了王家棟的肺管子,而且王家棟和江帆目前聯係也很緊密,他不得不考慮到這些政治因素,所以,一時半會也就沒動彭長宜。


    這年入冬,亢州的鄰居閬諸的豐順縣發生了一件事,這件事殃及到了和它相鄰的周邊市縣,亢州也受其影響,成了重災區。


    中央電視台對京州省境內的土法熬油汙染環境進行了連續曝光,此時,正值國家取締十五小期間,這一組的連續曝光,無疑於一枚重磅炸彈,引起了國家環保總局和國務院的高度重視,責成省委省政府限期取締。省政府專門抽出一位副省長任總指揮,並與省政府立下軍令狀,對這些土法熬油的窩點重拳出擊,堅決徹底的予以取締。


    當這條新聞播出的時候,彭長宜正在和寇京海、黃金等人在金盾喝酒,彭長宜立刻揮手請大家安靜,等新聞播完後,寇京海和黃金都不約而同的放下酒杯,從各自的包裏掏出手機就開門出去了。


    彭長宜笑了,他知道,寇京海和黃金都有鄉下的親戚或者家人在熬油,由於土法熬油工藝簡單,投入極低,而且暴利。萬馬河沿岸的村子,幾乎家家都從事這個職業,剛改革開放的時候,還曾經被當做庭院經濟的典型報道過。但是,隨著國家對環保工作的逐漸重視和全民環保意識的增強,京州省對土法熬油的打擊力度加強,土法熬油的行為便由公開轉成了地下,並且大都是晚上偷偷幹。亢州也一直致力於打擊,但是,往往是執法人員剛走,身後就又開始冒黑煙。


    這次被中央台曝光的盡管是豐順縣,但是緊鄰豐順縣的亢州也不遜色,據說,導致這一曝光現象發生的是北京一項安居工程,由於用了豐順縣土法熬製的瀝青膏生產的卷材,致使這項工程質量出現問題,溯本求源,記者就追到了豐順縣,隨後對這一地區進行了多次暗訪,從生產源頭到銷售區域,都摸的一清二楚,包括土法熬油對環境所造成的汙染也給了重頭報道,當記者問正在熬油的人,說“你們這裏幹這個的多麽?”那個人說:“多的是,幾乎家家都幹。”記者又問:“當地政府不管嗎?”那個人幹脆的說:“管,但是塞給他們錢後就不管了。”記者又問:“除去你們豐順縣,其他地方有嗎?”那個人說:“有,沿著河套往上走是亢州,那裏更多。”至此,亢州也榜上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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