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早早的從顧天祁家出來,杜小小抬起手看看表,心中還是很忐忑。顧少祁說這幾天杜桓宇就會醒過來,她還在考慮該怎麽與桓宇說他的事情,該怎麽向他解釋自己與顧天祁之間的事情。一千萬的債務,情人什麽的根本就說不出口。然而就在這些事情還焦頭爛額沒有頭緒的時候,杜小小還不得不去和顧天祁的奶奶見麵。


    長長的歎一口氣,杜小小隻覺得自己的運氣還真是糟糕到了極限。


    奶奶她會說什麽呢?


    板起臉,杜小小學著***口氣嚴肅道:“像你這種野丫頭,絕對別想嫁入顧家!不對,我早就說過我不是要嫁給顧天祁啦。應該會說:這裏是一千萬,拿著錢消失!這樣的你會毀掉他的!嗬嗬嗬……到底是誰會毀掉誰啊。”


    “呦!你在自言自語什麽?看起來很有趣的樣子?”


    一道不太讓人歡喜的聲音響了起來,杜小小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扁嘴:“我在說我的一千種死法,拜你所賜,一定會死的超級慘。”


    總覺得她被這個壞男人一時迷惑上了賊船,怎麽想奶奶找她不會有好事情。


    顧少祁被她突如其來的敵意弄的一愣,苦笑道:“放心啦,我覺得奶奶不會為難你的。”


    “但願你的猜測真的會這麽靈。”杜小小說完開門上車,車子從繁華的街市一直開向了顧家大宅。


    安靜的顧家大宅和她那次來的時候一樣,依然莊嚴古樸,充滿了家族概念。從第一次來杜小小就能感覺到,這是一個非常嚴謹而且非常注意家族禮儀的姓氏。或許祖上明清時代還是貴族,反正無跡可尋啦。


    隻是站在在門前,杜小小都覺得心跳加快,有種想轉身逃跑的感覺。


    顧少祁在她背後推她:“別想逃,既然讓你來到這裏就不會讓你逃走了。”


    杜小小瞪他:“我知道啦,我既然會來就不會逃跑。”


    對,她既然來了也就沒有逃跑的必要,走進去,一路跟著下人走到主屋,進屋前杜小小脫掉鞋子禮貌的俯首。


    ***聲音緩緩的從裏麵響起:“進來吧。”


    杜小小進去看到奶奶穿了一身黑色的像是浴衣一樣的衣服,微微一怔,顧少祁在身後小聲道:“不是和服,是漢服,我們家是書香門第。”


    奶奶正在斟茶,一道道的手續繁瑣而又精致,杜小小知道這是茶道,她隻是聽說過這還是第一次真正的看到。


    心中不免又有些羞愧,有錢人家果然很厲害。


    杜小小走進去坐在***對麵,顧少祁卻並沒有跟來,相反開始在屋子裏的其他人全部退了出去。


    氣氛一瞬間變得非常緊張和尷尬,杜小小的手放在膝蓋上,心髒都要跳出來了。啊啊啊,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氣氛好沉重啊。


    尤其奶奶穿著這樣講究外加非常嚴肅啊。


    “喝口茶,這是黃金雀舌,古時候隻有宮廷中人才能喝到這種茶。”


    杜小小受寵若驚的接過小小的茶杯,急忙道謝:“謝謝奶奶。”


    杜小小本以為奶奶一定會反駁她的稱呼,但是這一次奶奶卻什麽都沒說,杜小小心裏七上八下的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隻能低著頭喝了一口茶。


    茶沁人心肺,爽甜無比,杜小小瞪大眼睛在心理感歎,果然是非常好的茶。


    奶奶看著她問道:“好喝嗎?”


    杜小小用力點頭:“好喝。”


    奶奶停下手裏的事情,撫了一下袖子道:“當然會好喝,因為就算在顧家這種茶也是很難喝到的。好的東西當然是誰都喜歡。天祁就是因為太好了,所以才會受歡迎。所以我才說你這種野丫頭,配不上他。”


    杜小小的氣壓有些低,扁嘴道:“我自己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顧天祁很優秀,所以我除了愛情這種東西,婚姻什麽的完全沒有想過,我知道對那個人不該奢侈的太多了,可是戀愛中的人就是像她這樣不自量力總想要更多,真是抱歉!


    咬著牙,杜小小攥著手,心裏有些生氣,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氣什麽。


    奶奶嚴肅的搖頭,聲音提高了一些,很有威嚴道:“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他有多優秀,你看到的那些都隻是表麵而已。顧家在a市的實力非常大,不止是這裏,在國家在世界上都有地位,然而他是顧家曆代最聰明的孩子。不僅聰明而且有領導能力,顧氏的集團能有今天就是因為有他在。他以後要做的是顧家當家的位置,不僅僅包括他現在繼承的服裝產業,醫院、遊樂場、度假村、以及所有顧氏的一切,都是由他繼承的。他需要的是一個對他事業有幫助,能夠在他身邊支撐他的女人,而不是你這樣的丫頭。”


    杜小小的心沉了下去,苦笑著,杜小小的手攥的更緊了。


    這些話……其實沒有太打擊到她,真正讓她覺得窒息一般的痛苦的原因是——她沒有立場說任何話。


    是啊,她既不是他心愛的人,也不是他想要結婚的對象,這樣的她連被威脅的資格都沒有。連一句‘我們是真心相愛’這種八點檔狗血電視劇的台詞都說不出。


    這到底是怎樣可悲的現狀啊……


    “這些,奶奶你根本不用告訴我,因為我和顧天祁並不是你想的那樣。不管是作為情人也好,還是之前也好,對於顧天祁來說,他一直都是理智的,他不喜歡我。”


    因為他不喜歡我,所以放心吧,他總有一天會和一個對他事業有幫助,頭腦又好又能幹的富家千金結婚,像我這樣沒有戰鬥力的野丫頭,這樣放著就好。


    ***眼睛微微眯了起來,質問道:“真的對他沒有索求嗎?”


    杜小小心情極差的點頭:“對,我對他已經毫無所求。”


    從此以後再也不會祈求任何,搖尾乞憐這種事情,做過之後才發現真的太丟臉了啊。


    “我以為像你這樣的野丫頭,是可以的。原來你把自己看的這麽輕,果然還是我看錯人了。”冷凝的聲音再次傳來,這次奶奶像是有些生氣了一樣的開口。


    杜小小錯愕的眨眼,不明白奶奶為什麽生氣:“我、我說了什麽讓您生氣的話嗎?”


    “說了,說了非常多。”奶奶冷聲道,杜小小困惑的皺眉,她說了什麽?


    說起來她還真是越來越困惑,顧天祁和***關係不好,可是奶奶對顧天祁的評價卻非常非常高,那麽說到底是顧天祁單方麵的問題?是他單方麵不想理自己的奶奶?理由,為什麽?


    這些問題通通在杜小小的腦袋裏打了結,幾乎要把她弄瘋了。該死的,好奇的事情為什麽這麽多!


    奶奶看著她困惑的樣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看來真是個笨丫頭,不說明白就完全不會懂。這樣好了,我給你講一件事,聽完之後,你要怎麽去理解怎麽去做都是你的事情。我是顧家的大小姐,從小就學著所有大小姐該學習的東西成長,我與丈夫是理所當然政治聯姻,我們都認同這種默認的命運。然而我的兒子卻不是這樣,他是個向往自由的孩子,頭腦不是很好,卻非常樂觀。政治聯姻的時候,他百般拒絕,我非常生氣,他父親身體不好,在他逃離訂婚宴時發病去世,家裏亂成一團,全是我在支撐這個家。


    而他消失了一年之後,卻帶著懷孕的平民的妻子回來,我沒辦法原諒這樣沒出息的兒子,拒絕讓他回顧家門。但是天祁必須作為顧氏的繼承人撫養。所以天祁很小就和父母分開,一直養在顧家大宅裏,隻是偶爾才準許他們來看孩子。家裏人都告訴天祁,他的父母是因為工作所以不常回來,為了得到辛苦的父母的表揚,他變得越來越優秀,這種日子一直持續到某一年的冬天,他的父母在回去的路上發生車禍雙雙身亡,他知道了一切,所以才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杜小小震驚到不行,這是她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的觸摸到顧天祁的世界。


    咬著唇,杜小小深深的看著奶奶,輕聲道:“所以他才對奶奶你這樣,才會懼怕愛情嗎?”


    因為他會覺得如果父親沒有愛上平凡的媽媽,兩個人也不會那麽悲慘的死掉。而因為自己的奶奶始終不承認父親母親,所以才會恨奶奶。因為他被做成繼承人培養,所以現在才會和顧家對著幹。


    這樣的顧天祁,她該心疼嗎……


    奶奶嚴肅的麵容,第一次露出了略微慈祥的笑容,伸出撫摸住桌子上杜小小的手,緩緩道:“所以,即使他有些任性,做了一些壞事,也希望你能堅持一下,多堅持一段時間,陪在他身邊。他已經沒有任何親人在身邊了,難得他肯把你留在身邊。我還是不會同意你們,但是如果你肯努力讓他親口來對我說,想和你結婚的話,我會考慮。”


    杜小小的心猛地被刺痛了,***手並不像大小姐一樣的細膩順滑,奶奶年輕的時候應該也是個美人,但是那雙手卻藏了太多的故事,全部摩擦在她的手上。


    杜小小不禁在想,她丈夫去世的那一年,整個顧家全部由她來支撐的那一年,她是怎麽過來的。


    顧天祁隻覺得是自己的奶奶害死了自己的父母,可是他有沒有想過,為什麽他的父親即使受到了那樣的對待,卻沒有把他帶走,而是堅持把他留在了奶奶身邊,不辭辛苦的經常來看他。


    奶奶也說了,他的父親雖然不是很聰明,但是很樂觀,向往自由,那樣的人應該都有顆溫柔善良的心。


    顧天祁,別人的心,你從來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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