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路無言地上到了八樓,蕭墨軒掏出鑰匙打開了房門,孟瀟瀟幾步走了進去。


    果然,裏麵的布置擺設還和以前一模一樣,熟悉親切的氣息撲麵而來。而且收拾得幹淨,整潔,煥然如新。


    顯然,雖然她沒有在這兒住了,但是每天還是有人用心打掃了這裏的。


    孟瀟瀟緩慢又細致地打量著整個熟識而又陌生的小屋,心中五味陳雜,百感交集。


    當看到擺在床上那幾隻毛絨絨的小玩具時,她的眼眶倏地有些發熱,走過去隨手抱住了一隻玩具熊,自言自語地道:“它們,都還在啊……”


    “屬於你的東西,我一樣都不會丟棄。”蕭墨軒走到她的身邊,低不可聞地歎息了一聲。


    孟瀟瀟又打開了衣櫃,她曾經穿過的衣服,裙子都還完好無缺地掛在裏麵。包括她穿過的襪子,戴過的手套,圍巾,全都一樣不差,整整齊齊地保留著。


    有的擺放在抽屜,有的掛在衣架上,就好像她還住在這裏一樣……


    孟瀟瀟一樣一樣翻看著這些記載著她當年青蔥歲月的物品,一時間感慨萬千。


    蕭墨軒在她那溫馨舒適的小床上坐下,嗓音嘶啞地開口:“這兩年,每一次想你的時候,我就會來到這裏看一看。有時,也會在這裏住。雖然那麽長的時間,都沒有你的一點消息。可是隻要來到了這裏,隻要看到這些與你朝夕相伴過的東西,我就覺得,你還在我的身邊,就覺得我們相隔得並不遠。而我遲早,也會把你,以及屬於我們的那個孩子,一並找回來。從此不離不棄,相親相愛地在一起。”


    孟瀟瀟久久無語,沉默了半天,才平靜著自己的情緒與聲調,盡量淡定自然地說:“人總要向前走的,每個階段都有每個階段的想法。不該背負的包袱,我覺得就要放下,讓自己有個新的開始。你現在還說這些,又有什麽意義?”


    “你有了新的開始,可是我沒有,也永遠不會有。”蕭墨軒苦笑了一下,伸手撫住自己一陣陣發痛的胸口,苦澀而又深沉地說:“因為這裏,已經牢牢裝滿了你的一切,再也容不下別的人了。”


    孟瀟瀟默默地翻看著自己從前的物品,什麽都沒有說。


    蕭墨軒也沒有再說話,隻是輕蹙著俊朗好看的劍眉,靜靜地凝視著如同水仙花一樣潔白美麗,但又像雪蓮花那樣冷漠高傲的女孩,心中酸澀苦辣,百味交加。


    此時此刻,咫尺天涯。


    他們離得那樣近,卻又仿佛相隔千裏萬裏,怎樣都跨越不到麵前。


    好久好久,蕭墨軒才低低地,歎息般地吐出一句話:“我愛你,瀟瀟。就算你一點兒都不記得我們過去的感情了,我還是一樣愛你。並且,這一輩子,都不會動搖。”


    孟瀟瀟的心頭輕輕一顫,正在整理抽屜的手指也跟著輕輕一顫。


    他說她一點兒都不記得他們過去的感情了?


    在剛剛以前,在她決定接受顧北燁的愛的時候,她也確實認為她是真的放下了,可以全心全意投入到一段全新的感情中去了。


    可是為什麽?此時這簡簡單單,沒有任何華麗辭藻修飾的幾句話語,還是讓她的心掀起了不一樣的波瀾?


    就像柔和的春風吹皺了一池安靜的湖水,長久地平複不下來……


    不過現在,她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天真單純的,因為自己做過的那些不切實際的夢就死心塌地地愛上一個男人,可以任由別人隨意擺布的傻瓜了。


    他們中間隔了那麽多的人,又隔了那麽多的事,怎麽可能當做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是的,他們,永遠都不可能回到從前了!


    哪怕到了現在,他都不肯對黎佳雪說一句重話,依然無條件地信任著她,袒護著她……


    孟瀟瀟默默地思忖著,波瀾起伏的心情逐漸平息下來,又恢複成一潭靜靜的止水。


    “我們過去有感情嗎?我不記得了。”她抬高了下巴,嘴角勾起了嘲諷的弧度:“如果有,也應該隻是我傻乎乎地愛過你,而你,不過是把我當做一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弄對象罷了。”


    “瀟瀟,我曾經是犯過錯。難道,這樣的錯,就讓我一輩子都沒有得到幸福的資格了嗎?”蕭墨軒聲音暗啞,眼眸裏彌漫的傷痛更加深重,似乎一直蔓延到了他的內心深處。


    “你當然可以得到幸福,但是,你的幸福,不會和我扯上什麽關係。”孟瀟瀟將她收拾好的一些準備帶回去的東西裝進一個大袋子,神情平靜如水:“蕭總,我要回家了,再晚了,我哥和小喬姐要著急了。”


    蕭墨軒看了看她,一言不發地站起來關上了燈,同孟瀟瀟一起走出門去。


    回去的路上,他們兩人變得異常的沉默。隻能聽到車輪滑過地麵那細微的摩擦聲,以及秋夜的寒風打在車窗上的“沙沙”聲……


    一路默然無語,到了孟家的大別墅外,孟瀟瀟微微吐了一口氣,準備下車。


    可是,蕭墨軒忽然探過身體,輕輕地握住了她放在門把手上的手。


    孟瀟瀟的心不可抑製地顫動了一下,愕然地回過頭來。


    他俊朗的臉容挨得她那樣近,溫熱的呼吸幾乎拂在了她的臉頰上。


    那雙漂亮深沉的黑眸,像是能吸住人的魂魄的黑亮寶石,一瞬不瞬地注視著她,閃耀著灼熱又執拗的光芒。


    孟瀟瀟突然慌亂起來,呼吸不知不覺變得不平穩。


    她以為他是想吻她,可是,她剛剛和一個男人接過吻,是絕對不可能再接受另一個男人的吻的。


    如果他真的敢像從前那樣不顧她的意願強行吻她,她想,她一定要給他一巴掌……


    不過,想象中的那個非禮的場麵並沒有出現。


    蕭墨軒什麽動作也沒有做,隻是依然深深地,那樣沉痛而又憂傷地凝視著她,低低地說了一句:“瀟瀟,不要對我太殘忍了……”


    然後,他便鬆開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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