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看到他們停了下來,站在斑駁昏黃的樹影下,親親熱熱地講了幾句話。


    然後,顧北燁摟住了孟瀟瀟。他們……纏綿地吻在一起……


    夜晚的光線太暗,蕭墨軒無法看清孟瀟瀟臉上的表情,是不是也像從前他吻她的時候?那麽羞澀,微微閉著濕潤的雙眸,臉頰紅得像枝頭熟透的紅蘋果……


    其實也許他們兩人並沒有吻多久,然而對於蕭墨軒來說,卻仿佛經過了一個世紀那樣的漫長和煎熬。


    他覺得他應該衝過去,不顧一切地把這兩個顯然剛剛墮入愛河的人分開,把肯定是昏了頭的小丫頭拉回他的懷抱。向這個世界所有的人宣布:她是他的,她隻屬於他!除了他,誰都不可以染指她一毫一厘……


    甚至,他想他還可以再卑鄙一點,直接找到顧北燁告訴他,孟瀟瀟是不能生孩子的。


    顧北燁是家裏的獨子,如果知道了這個殘忍現實的情況,不說立馬反悔,至少會猶豫的吧……


    可是,他卻隻是緊緊地攥緊了自己冰冷麻木的拳頭,定定地站在原地。


    像極了他身後那棵被定住了大樹,隻能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腳步卻無法移動分毫……


    他們吻得纏綿,應該是蕭墨軒的臆想,妒火中燒以及五內俱焚的狀態下出現的臆想。


    事實上顧北燁隻是蜻蜓點水般地吻了吻孟瀟瀟,畢竟這是在人來人往的室外,而且是在孟家人的眼皮底下。即使他想多吻一下,孟瀟瀟都不會好意思的。


    兩人很快就分開了,互相道了晚安,顧北燁揮手跟孟瀟瀟告別,孟瀟瀟也抬腳往別墅大門走去。


    掏出鑰匙準備開門的時候,一個高大俊逸的人影,如同黑暗中冒出來的一堵牆一樣,牢牢地擋在了她的麵前。


    孟瀟瀟抬起頭,看到了蕭墨軒那張俊朗無邊但卻陰晴不定的臉容,上麵布滿各種各樣深沉難測她看不懂的情緒。


    她怔了怔,心中莫名一慌。


    咦?他從哪裏來的?來了多久?那剛才她和顧北燁……是不是都被他看到了?


    盡管跟他之間早已經沒有任何瓜葛牽連,她現在同任何人戀愛接吻甚至上床都是正常的,蕭墨軒也沒有任何權利幹涉。


    可是孟瀟瀟也不知道為什麽?在這個時候看到蕭墨軒,她還是感到很無措,有種近乎心虛的慌亂感。


    怎麽會這樣?明明她是光明正大的戀愛啊,怕什麽呢?


    她抿了抿幹澀的嘴唇,聽到自己幹巴巴的聲音:“你怎麽在這兒?”


    “我在等你。”蕭墨軒的聲音同樣幹澀,而且帶著暗啞,全然失去了往日那種瀟灑自如的磁性。


    “哦……”孟瀟瀟垂下眼眸,小聲地,不太流暢地說:“今天我出去爬山了,很遠,所以,回來的有點晚……”


    蕭墨軒什麽也沒有說,隻是低下頭深深地,深深地凝視著她。那深邃銳亮的目光,似乎要看進她的靈魂深處。


    孟瀟瀟更加覺得不安了,仿佛再在這裏多站一分鍾都有可能使她抓狂,她急切地轉過身想要去開大門:“我進去了……”


    可是蕭墨軒卻忽然伸手抓住了她拿鑰匙的手,那樣緊,那樣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她能感覺到從他厚實掌心傳來的那幹燥灼熱的溫度。


    孟瀟瀟的心很沒規律地一跳,鑰匙差一點掉到地上,轉過臉來瞪著他:“你幹什麽?”


    “跟我去一個地方。”蕭墨軒苦澀地扯了一下唇角。


    孟瀟瀟漸漸冷靜下來,抬手撫了撫自己被風吹得有些淩亂的長發,聲色恢複昔日的淡漠:“很晚了,我要休息了。”


    蕭墨軒卻不由分說,把她橫腰抱了起來就大步往他的車邊走去。


    孟瀟瀟暈了一下,開始憤怒地掙紮:“蕭墨軒,你別太過分!我哥和小喬姐都在裏麵,我一喊他們就都聽到了!”


    “放心,不會非禮你。”蕭墨軒控製著她亂動的手腳,神情十分滄桑,而又鄭重:“我隻想帶你去一個地方看看,也許那裏,還有一些你值得回味的東西,看了之後就送你回來。”


    稍微停頓了片刻,他又說道,語氣無比艱澀:“如果去了那裏,你還沒有一絲感觸,那……以後,你想和顧北燁在一起,就在一起吧。我什麽,都不會說的……”


    孟瀟瀟聽他說得不像開玩笑,不由勾起了幾分好奇心,問道:“是哪裏?”


    “去了你就知道了。”蕭墨軒淡淡地說了句,打開車門把她丟到副駕座上,自己隨之也上了車。


    名貴豪華的小車,風馳電掣一般地駛離,迅即消失在秋意朦朦的夜色之中。


    一路上,蕭墨軒都沒有再說什麽話,仿佛他還和從前一樣從容淡定。


    但是那唇邊緊抿出來的冷硬線條,以及握在方向盤上那指節發白的手指,卻泄露了他此刻心底的淩亂與疼痛……


    車子開得距離鬧市區越來越遠,孟瀟瀟漸漸發現,這是一條記憶中十分熟悉的路。不繁華,然而卻讓她很難忘記的路。


    兩年前,她曾經每天在這條路上奔波行走。但是這次回來以後,她卻一次也沒有來過這裏。


    當車子穩穩地停在她和陶梔兒曾經租住的那棟樓房之下,蕭墨軒說:“到了。”


    “來這裏幹什麽?”孟瀟瀟坐著沒有動,漠無表情地道:“房子早就退了。”


    “我又租下來了。”蕭墨軒不易察覺地歎了口氣,低沉地說道:“去看看吧,上麵,還是你走之前的老樣子,我什麽都沒有變動。”


    孟瀟瀟愣了一下,心中又是詫異又是感慨,一時之間真是說不出來是什麽滋味?


    她沒再說話,默默無語地跟隨著蕭墨軒走下車,又默默無語地同他一起往八樓走去。


    這裏的樓道依然擁擠狹窄,見空插針地擺放著自行車,蜂窩煤爐等等之類的雜物。兩年了,似乎沒有一點兒改變,隻是顯得更陳舊了。


    好在,也許是因為有了蕭墨軒這個大住戶,路燈居然全部都是好的,每一層都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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