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瑜在甲板上的那一槍,其實沒有打準。


    子彈落在她的肩膀上。


    她在法國之所以會暴瘦下來,是因為頭疼。


    曾瑜故意在醫治記憶淩亂的時候壓迫到了她的神經,想要醫治就隻能借助藥物,但她出事之後有幾個月是沒有解藥的。


    所以,時好時壞。


    頭疼的時候幾乎整夜難眠,遇到陽光燦爛的日子頭不疼,她又跟正常人沒有區別。


    北冥煜一帶她回海城,立刻請了老醫生為她診治。


    老醫生捋著胡須一邊檢查一邊感歎:“少夫人,如果不是你懷孕了,其實服食一些止疼藥也是要效果的。”


    “我相信少爺用不了多久就會找到我。”梁諾搖頭,緊緊握著北冥煜的手:“針對神經的藥物,不隻是為了孩子,我自己也私心裏不想用,曾瑜醫術那麽好,萬一亂吃藥導致精神錯亂,我又把一切都忘了怎麽辦……”


    借著銀白的燈光,北冥煜低頭凝視懷中臉色微微蒼白的女人。


    一瞬間,心裏被感動填滿。


    他張了張唇,卻覺得此刻說什麽都是虛假的,隻有牢牢抱著她才是真實的。


    紀笙聽到找到人了,馬不停蹄奔過來,跟梁諾抱成一團哭,絮絮叨叨說了很多,直到季崢衍說時間差不多要回家了,她才跟季崢衍回去。


    醫生配製了壓製頭疼的藥,梁諾每天按時服用,因為顧忌孩子的緣故,醫生又特意改善了藥方,逐漸地,梁諾犯病的時間越來越短了。


    一天,她靠在北冥煜的肩頭,心疼地撫上他那頭銀白的短發:“頭發怎麽都白了?”


    “因為等你。”


    北冥煜脫口而出,幾乎沒有任何的思考空間,望著她的眼神既深情又晦暗,讓梁諾無處可逃,她眨眨眼,伸出雙手擁緊他的脖頸:“以後我們一家四口再也不分開了,永遠都不離開你。”


    他握住她的小手放在唇邊吻了吻:“嗯。”


    梁諾暗暗想,一定要找個醫生給他調理一下,一頭白發太過刺眼了。


    月份逐漸大起來,梁諾看小北有時候眼也不眨的盯著她的肚子,好奇。


    “小北,你為什麽要這麽盯著小寶寶?”


    小北皺著眉,眼巴巴地望著她:“是不是……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生出來了,你就不疼我了?”


    梁諾聞言心念微微顫動,她和北冥煜分開這麽久,又因為身體太糟糕生怕這一胎會保不住,所以幾乎所有的心思和時間都花在保胎上了。


    反而忽略了小北的感受。


    “怎麽會呢?”她摸了摸小北的黑色腦瓜,低頭在他額前落下輕柔一吻:“媽媽缺失你的童年,甚至連你會叫我都是少爺教的,這個孩子不管將來成就有多大,你才是爸爸媽媽心裏的無可替代。”


    小北抿抿小嘴:“真的麽?”


    “當然是真的。”梁諾將小北輕輕攬在懷裏:“不信你去問爸爸,看看他的回答跟媽媽是不是一樣?”


    小北不說話了。


    梁諾失蹤之後,老北對他確實好的不像話,經常把他抱在懷裏講述過往,他想聽澳城的事,他也一字不漏講給他聽,撇撇嘴,小北將嫩嘟嘟的小手貼在梁諾的腹部。


    “快點長大,別不乖,讓媽媽這麽辛苦。”


    門口,北冥煜斜倚靠在牆頭,含笑看著這一幕,覺得人生都圓滿了。


    一晃過去四個月。


    梁諾漸漸豐腴起來,臉色也紅潤良多,她拉著北冥煜的手,歪著腦袋問:“少爺,你說我是剖腹產還是順產好?生小北的時候我昏過去了……”


    北冥煜將手裏的育兒經放下來,頁腳已經有了不少褶皺。


    “剖腹產對孕婦好。”


    梁諾眨眨眼:“可是順產對孩子更好。”


    “你都已經有決定了,還問我幹什麽?”北冥煜繃著臉,一本正經地問:“你之前為這個孩子吃了這麽多苦,現在還不顧著自己?”


    梁諾撅著小嘴兒雙手抱著他的胳膊,輕輕晃動撒嬌:“剖腹產會在肚子上劃一刀,到時候就不漂亮了。”


    “反正也是給我看,我不嫌棄。”


    梁諾一咬牙:“紀笙都順了,我也要順。”


    北冥煜咬著她耳朵,往裏呼了口暖氣,似笑非笑地說:“我聽說順產的孕婦那裏都被撐大了,影響以後福利,還是剖來得實在,找個好點的醫生,多好?”


    梁諾耳根子猛地爆紅,拽著枕頭朝他扔過去。


    “流氓!”


    兩個人就此問題爭論不休,梁諾甚至拉來紀笙一起說服北冥煜,始終無果。


    第一次家庭會議就此召開。


    梁諾讓人把北冥夫人接了過來,一家四口都坐在沙發上,麵對麵。


    “我們家現在要實行民主,既然我們意見相左,那就開家庭大會!”


    “ok。”北冥煜點頭,撫著小北的腦袋:“兒子,一會你知道該怎麽選了吧?”


    小北點頭:“小寶寶好不乖。”


    老夫人嗔怪似的瞪了北冥煜一眼:“你懂什麽,順產出來的孩子又聰明又可愛,你看小北,他也是順出來的,又帥氣又聰慧,隔壁老王家剖出來的寶寶還因為主刀醫生不小心,臉上現在都留著刀印呢!”


    梁諾眼底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那我們開始投票!支持我剖腹產的人舉手!”


    老北小北兩個人同時舉起了手。


    梁諾鄭重其事的比劃了一個二字,在白色的紙頁上寫下:“兩票。”


    北冥煜又道:“支持你順產的人也是兩個,所以還是平局。”


    “誰說平局了?分明就是三票!”


    “哪裏來的三票?”北冥煜揚眉,調笑。


    梁諾站了起來,扶著後腰往前挺了挺,一隻手指著自己凸顯的小腹,笑眯眯地說:“你敢說她不是你的種麽?我不管,她在我肚子裏就要支持我,也就是三比二,我們贏了!姑姑,你讓人準備順產……”


    北冥夫人笑得合不攏嘴:“這個可以有。”


    北冥煜卻是及時攔住老夫人,道:“她生出來跟我姓,自然要代表我,這樣算起來,我們三你們二。”


    “不算不算,現在在我肚子裏。”


    “她是我的種。”


    “我也有貢獻卵子,你就提供了一顆精子。”梁諾氣紅了眼,耍起賴來:“不是說等我等得頭發都白了麽?現在我還懷著孩子你就不肯讓著我,你是不是不愛我了?我不管,我要順產,就要順產……不順產我就不讓她叫你爸爸,我把她過給季少……嗚嗚嗚……”


    老北小北齊刷刷對視一眼,扶額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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