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能放過它?”親親紀青靈的額頭,沈墨白淡然一笑:“那母蟲認主,它對為夫沒有戒心。


    為夫悄悄靠近它,趁其不備,想辦法除掉它。


    待除掉母蟲之後,為夫收拾幹淨剩下的屍甕和幼蟲,便來追你。


    可好……”


    “不好!當然不好!”想都不想,紀青靈直接否定:“你去安放液體炸藥,你去刺殺母蟲,你還要想辦法除掉剩下的屍甕和幼蟲。


    那我做什麽?隻管逃命嗎?”


    “對!隻管逃命!”擁緊她,沈墨白的聲音裏充滿的感情:“青兒?殊不說這些屍甕都會爬動,想擺脫它們非常困難。


    便是沒有它們,你的眼睛不能視物,想要順利逃出去也絕非易事。


    液體炸藥雖少,可一旦爆炸,其威力凶猛,極有可能引發連鎖反應危及你我性命。


    你所麵對的逃命,也是一項艱巨的任務呢……”


    匆匆打斷他,紀青靈道:“既然我逃跑都這麽難,那就你抱著我跑。


    咱們隻管把液體炸藥引爆,把山體內的原油和煤炭引燃,直接把屍甕和母蟲都炸死燒死……”


    “這法子好,一勞永逸……”低笑兩聲,沈墨白蹭蹭她的發頂,“可是寶貝,就這麽點液體炸藥,炸毀十個屍甕可能都不夠,又怎麽可能連母蟲一起炸死。


    萬一山體內沒有原油和煤炭,我們豈不是要在這裏給屍甕當養分了?”


    聽出他話裏的戲謔,紀青靈頗為惱怒:“你也知道這麽點液體炸藥不管用啊?那你還讓我自己先逃命?


    難道你以為自己是變形金剛,殺死母蟲後可以對付得了這山洞內的屍甕和幼蟲?”


    “為夫知道不能!”沈墨白眸中閃過一道精芒:“但爆炸聲一起,便再無逃跑的機會,所以,你必須得先跑。


    你不會武功,興許到最後還沒為夫跑得快呢!


    不管怎麽說,咱們能跑出去一個算一個是不是?”


    沈墨白說的沒錯,殊不說能炸死多少屍甕,隻要引爆液體炸藥,勢必會驚動安澤。


    到時候,安澤率人堵住入口,隻怕沒燒毀屍甕,她和沈墨白反而會變成又一個三姑娘和小五。


    但他是誰?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智親王,是蟲蠱都不能摧毀意誌的強大妖孽。


    這樣的他,該有多無奈,多沒把握,才會說出能跑出去一個算一個的話?


    死死抱住沈墨白的腰,紀青靈咬牙:“那我更不能自己先逃了,要不這樣吧?


    你去刺殺母蟲,我來設法引開這些屍甕。


    等你把母蟲殺死,我就立刻引爆液體炸藥。


    然後,咱們倆一起衝出去?”


    雖是詢問的話語,紀青靈卻說得無比肯定,哪裏有半點讓沈墨白考慮的意思。


    眸中波濤暗湧,這就是他沈墨白的女人,義無反顧、大氣凜然。


    垂眸定定地瞧了她十秒鍾,沈墨白才沉下臉怒道:“好話歹話說盡,你怎地就是不聽?


    你眼下不能視物,也沒辦法移動,難道想拖死為夫嗎?”


    紀青靈的心髒猛地一抽,明知道沈墨白說的是反話,還是有點難以接受。


    因為,沈墨白說的是事實。


    她不怕苦,也不怕死,唯一怕的就是不能與他並肩而立,成為他的拖累。


    和死不能同穴相比,很顯然,拖累他的後果更加讓她難以承受。


    輕輕一歎,紀青靈道:“好吧!就聽你的。”


    工作做通,二人不再糾結。


    來到洞口,把周圍的屍甕清理幹淨,沈墨白搬了幾塊巨石碼成一道足有一米的屏障,這才將兩眼一抹黑的紀青靈打橫抱起,壓住頭頂,輕輕放到了屏障的那一頭。


    不等紀青靈反應過來,他已鬆開她毅然返身衝回洞裏去了。


    他的雙手乍然鬆開,紀青靈下意識地去抓。


    哪想,雙手觸到的竟是一堵足有一米高的牆。


    胸口一悶,撲地吐出一口鮮血,撕心裂肺的呼喊聲脫口而出:“墨白……”


    到底,他還是騙了她。


    從他返身準備帶她離開這裏時起,他就沒打算跟她一起逃出去。


    屍甕會爬動,也有可能借助外力一點點站起來,可它們不會爬牆。


    所以這道一米高的屏障,乃是她賴以逃生的根本。


    然而,這道屏障在擋住屍甕腳步的同時,也擋住了沈墨白最後的生機。


    因為這條密道初時僅有一米三、四的高度,進入洞穴後才漸漸變高,但最多也隻有一米六、七。


    沈墨白抱著她走進來時,整個人都是弓著的。


    這樣特殊的地形,就好像一個喇叭,即便高度不夠,但從矮處漸入高處也會讓人倍感輕鬆。


    可是,一旦沈墨白殺死母蟲,屍甕和幼蟲勢必有所察覺,它們會瘋狂地攻擊沈墨白。


    千鈞一發之際,每一秒鍾都有可能決定戰鬥的輸贏。


    從喇叭的大口往小口逃命本就難上加難,更何況還多出這麽高一道屏障。


    為了確保她能安全逃離,他竟親手在他們之間砌了一堵無法跨越的生死高牆……


    紀青靈所猜不錯,沈墨白壓根沒想過要逃離。


    從看見母蟲的第一眼開始,他便打定主意要消滅它。


    他被它折磨了十五年,即便心中再恐懼,也不會不負責任地逃離。


    他隻是想將她安全地送出去,哪怕是用哄騙的。


    因為,他不能讓她和孩子死,他舍不得,舍不得。


    可他的青兒有多聰慧多堅強就有多軸多固執,她怎麽可能撇開他獨自逃生?


    母蟲在不停地產卵,屍甕在不斷成長。


    他已浪費了那麽多口舌,卻依然說服不了她,他隻能采取非常手段。


    不過他沈墨白從來都不是個有勇無謀之人,他的青兒還在屏障的那頭等他,他豈會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


    倘若他抱了必死之心,方才,他便會直接將屏障一碼到頭,徹底堵死洞口。


    可他沒有,他在上麵留了條六七十公分的縫隙,這樣的縫隙對於其他人來說,有等同於沒有。


    但對於他沈墨白,卻足夠了。


    因為他在井底生活了十五年啊!


    那個井底,和這裏一樣,也有著口小肚子大的喇叭狀特殊地形。


    連冷夜都適應了那樣的地形,可以四肢著地迅速飛奔,更何況是作為當事人的他?


    所以,他一定能出來,一定能活著出來。


    重返山洞的沈墨白,無異於天神降臨。


    他知道這山洞裏大多都是自己的同胞,但他同時也無比清楚,它們現在都不是人,是屍甕。


    如果之前屍甕們扒住他的腿腳,試圖往他身上爬時,沈墨白還存著些些不忍,隻是將它們踢開。現在的他,便隻有一個目標,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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